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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默《教学勇气》的国际学术影响力
——基于WoS(1998—2018)施引文献的计量分析

2020-01-11陈修梅

关键词:帕尔默勇气共同体

陈修梅

(安庆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安徽安庆,246133)

一、引 言

随着国际学术交流的日益频繁与深入,国外教育著作在我国获得广泛传播,并对我国教育研究产生较大影响。在2000—2007 年间,国外学术著作在对我国教育学研究产生较大学术影响的256 种图书中达到91 种,占入选图书总数的35.55%[1];在1995—2005 年期间出版的教育类高影响力图书前100 本图书中国外译著占11 本[2],近些年这一比例不断上升。因此,对国外教育著作的研究是我国教育研究的有机组成部分,其中对这些著作的学术影响力研究不仅有助于读者直观其传播状况、评价其学术品质,还有助于研究者深入作品研读,拓展研究与应用思路。

一般认为“学术影响力主要来自同行对科研学术论著等成果的评价,科研主体的学术影响的深度与广度主要取决于其研究成果被他人重视、认可和引用的情况”[3],而重视、认可主要又通过被引情况体现出来,因此国内已有不少学者采用对著作被引情况进行分析的文献计量方法对外国教育著作在我国的学术影响力进行研究,如林琳等对怀特海《教育的目的》[4]、宋娜娜[5]、平和光等[6]对布鲁巴克《高等教育哲学》、任增元等对雅斯贝尔斯《什么是教育》[7]、王林春等对“汉译高等教育名著系列”[8]等的研究。综观这些研究可见三个特征:这些著作都是年代较久、经历了时间考验的经典之作;它们是经国内教育专家翻译的经典译著;研究对经典译著在我国的学术影响力予以了充分揭示。故由此催生出对新近产生的、高品质教育原著的国际学术影响力研究的新空间。有鉴于此,本论文将对美国当代作者、演说家、活动家,美国高等教育协会高级理事,菲尔兹研究所高级顾问帕克·帕尔默于1998 年出版的《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以下简称《教学勇气》)的国际学术影响力进行研究,以期开拓这一研究领域的新空间,同时基于更广泛的学术视野深入挖掘该书的学术价值,为我国学者研究该著作提供参照。

《教学勇气》是帕尔默“十年磨一剑”之作,也是他获得巨大声誉和学术影响力的转捩点[9]4。该书共包括导言与七个章节。在导言中,帕尔默开宗明义,指明他的研究关注教师的内心世界,因为教学是源自心灵的工作,并且心灵需要通过智能的、情感的和精神的三条缺一不可的通道才能把握。第一到第六章又可二分为两个主题,其中前三章关注教师自身认同与自身完整,后三章分别探讨了认知共同体、教学共同体与学习共同体。最后一章是有关前述观点如何阶段化体现于教育变革中。该书由约翰·威利父子出版公司(John Wiley & Sons Inc.)巴斯出版社(Jossey-Bass Inc.)1998 年初版,2007 年、2017 年该书在正文内容未做改动的情况下由原出版社相继出版了10 周年、20 周年纪念版。10 周年纪念版增加了帕尔默撰写的“前言”及“后记”。在新的前言中,帕尔默重申了自己的信念——“我们所教的就是我们自己”,故不能将教师的心灵与角色(专业)分开。他认为在初版后的10 年时间里,教育改革肯定和推进他所倡导师生内在景观(指代“心灵”)的理念。在新的后记中,帕尔默提出了“新专业人士”概念。20 周年纪念版增加了韦尔斯利学院院长(1993—2007 年在任)戴安娜(Diana Chapman Walsh)撰写的前言。沃尔什分析了美国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与“成就鸿沟”,使得美国梦越来越难以实现,盛赞了帕尔默及其创建的“勇气与更新中心”组织从人的自身认同与完整入手,实现“心灵与角色”之间的融合从而最终推动社会走向民主平等的改革理念。

二、《教学勇气》被WoS论文引用情况分析

(一)数据来源与分析工具

本研究检索数据库为Web of Science(简称WoS)核心合集库,检索日期为2018年12月21日,检索地点为中国国家图书馆(北京)的数字资源中心。中国国家图书馆的“Web of Science 包括五大引文库(SCIE、SSCI、A&HCI、CPCI-S、CPCI-SSH)和两个化学数据库(CCR、IC),内容涵盖全球10 000 多种各学科中最具声望的研究型期刊及120 000 多个会议的国际会议录”[10],故可保证研究的信度与效度。研究以书名“the courage to teach”进行“被引参考文献检索”,得到369条结果,国家图书馆可提供的施引文献共有212个,因此本研究以该书1998年初版为始点至2018年7月的212篇施引文献作为数据来源。

本研究采用的研究工具Citespace软件由德雷克塞尔大学陈超美博士开发,基于Java平台,主要采用知识图谱、数据列表等可视化的方式进行文献分析,用于在科学文献中识别并显示研究现状、研究动态与研究趋势等[11]。研究在检索平台上下载文献题录后,将其输入最新版Citespace V软件,对帕尔默《教学勇气》影响的国家、地区、机构、作者、期刊、学科等进行分析,在全面彰显其学术影响力的基础上,对其高被引指向进行分析与解读,以便把握该著作的学术精髓。

(二)施引文献分布的时间特性与空间范围

对212 篇文献进行年度发文量统计可见(表1),帕尔默《教学勇气》从1998 年一出版就受到学者关注,当年就有3篇论文引用该书,随后每年都有施引文献,表明其影响发生的持续性。从具体的文献年度数量看并不均衡,最少为1999 年的2篇,最高值为2015年的22篇;从分布趋势来看,也没有明显的规律。因而在时间上表现出影响的持续性与不均衡性的特点。

表1 《教学勇气》施引文献量年度分布

对帕尔默《教学勇气》影响的国家和地区进行统计(表2)可见,共有27个国家和地区、遍布五大洲的学者引用了该作品,表明该书国际影响力之巨。美国以112 篇位居第一,占研究总量的52.8%,表明帕尔默的作品在其祖国引发了广泛深入的研究;加拿大、澳大利亚皆为21篇位列第二,占研究总量的9.9%;英格兰以14 篇位列第三,占6.6%。从Citespace V提供的“首次发表年”的节点信息来看,帕尔默作品在外域的传播最先于2000年从其邻邦加拿大开始,随后影响到欧洲国家英格兰(2001)、斯洛文尼亚(2003)、荷兰(2004),并逐渐延展到其他欧洲国家;位于大洋州的澳大利亚(2004)和新西兰(2005)也较早受到该书的影响。中国(2006)和南非(2008)分别是亚洲和非洲研究该著作最早的国家。

表2 《教学勇气》施引文献国家、地区分布

通过绘制国家(地区)之间合作状况的知识图谱(图1)可见,澳大利亚、英格兰与其他国家共有5条连线,表明其与其他国家合作最多;美国、加拿大、新西兰与其他国家之间各有4条连线,表明其合作状况较好。这些合作度较高的国家产出量也较高,表明合作状况是促进研究的一个重要变量。

图1 《教学勇气》施引文献国家(地区)合作状况知识图谱

(三)施引文献的研究机构、作者与发表期刊

对引用《教学勇气》文献的研究机构(表3)统计可见,发文量3 篇及以上的机构共有11 个,有8个属于美国,其他三个分别属于加拿大、爱尔兰和澳大利亚。美国的学校除了杨百翰大学之外,其他7个均是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公立大学,普渡大学还是著名的“公立常春藤”盟校成员;杨百翰大学位于犹他州,是一所私立四年制大学,隶属摩门教,是全美最大的教会大学。从其他国家的大学来看,麦吉尔大学长期以来一直位列加拿大大学排行榜第一名;都柏林理工学院是爱尔兰共和国最大的高等学府之一,学生量占全国大学生总量的10%;悉尼大学位于澳大利亚的首府,是世界著名公立研究型大学。从这些机构的首次发表年来看,斯坦福大学、威斯康星大学、珀杜大学、华盛顿大学是较早开始研究该著作的学校。这些著名高校对该著作的研究,凸显了该著作的学术影响力。

表3 引用《教学勇气》文献的研究机构分布

施引文献中,发文量最多的为杨百翰大学的的Bullough Robert V.(4篇),迈阿密大学的Rogers J.L.、都柏林理工学院的Fitzmaurice M.、荷兰乌得勒支大学的Korthagen Fred.A.J.分别发文3篇位居其后。这些研究者的研究方向多为教育与教育研究。施引文献发表的杂志较多分布在《高教研究与发展》(Higher Educaiton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7 篇),《教学与教师教育》(Teaching and Teacher Education,7 篇),《教师学院报》(Teachers College Record,6篇),《教师教育杂志》(Journal of Teacher Education,5篇),《高等教育杂志》(Teaching in Higher Education,5 篇),可见《教学勇气》的影响较多体现在高等教育以及教师教育研究相关主题上。

(四)施引文献的学科分析

对这些文献的学科信息进行统计(表4)可见,《教学勇气》主要影响的学科是“教育与教育研究”,占68.9%,可见作为探讨教师及其专业发展的著作,该书对教育与教育研究产生了较大影响;由于对“教师心灵”的关注以及所采用的“静修”(retreat)的活动方式,其影响已辐射到心理学与宗教领域,两者分别以7.4%以及6.1%位居第二、第三。从学科的首次发表年信息来看,教育与教育研究和宗教是较早对该著作进行研究的学科。从表4还可见,帕尔默的著作影响的学科非常广泛,包括医学、工程学、哲学、社会学、管理学等多个学科。

表4 引用《教学勇气》文献的期刊分布

(五)《教学勇气》施引内容章节分布

本研究对212 篇文献逐一进行施引内容分析以便把握其引用指向。在212篇文献中,有3篇是针对该书的书评,29篇为借用概念、推荐书目以及观点评述,其余180 篇皆引用该书具体观点。对180篇论文进行具体分析,统计得出各章节观点的被引频次,绘图如下(图2)。由统计结果可见,《教学勇气》第一章“教师的心灵”被引用的频次最高(61),其次分别是导言“源自心灵的教学”(34)、第六章“学习于共同体中”(32)、第五章“教学于共同体中”(17)、第四章“认知于共同体之中”(13),第二章“一种恐惧文化”(7)与第七章“不再分离”(5)观点被引最少。由此可见,该书的高被引观点集中于第一章、导言、第六章、第五章,主要观点包括“真正好的教学不能降低到技术层面,真正好的教学依赖于教师的自身认同与自身完整”(Good teaching cannot be reduced to technique. Good teaching comes from the identity and the integrity of the teacher)、“我们所教的就是我们自己”(We teach who we are)、教师之间组成学习共同体(learning community)以及师生与“伟大事物”之间共同构建教学共同体(teaching&learning community)[12]。

图2 《教学勇气》章节被引频次分布

三、《教学勇气》国际学术影响的具体体现

通过研究《教学勇气》的被引指向可见,当前学者对该著作的引用不仅表征了对其具体观点的认同,同时也启发了学者对书中所蕴含的教育观、教师观以及教学观的深度思考,因而有学者认为这是“非常具有启发性的书”[13]。通过这些学者的引用指向分析可反观《教学勇气》的国际学术影响,本文将其概括为以下几点。

(一)丰富了“教育即解放”的教育观

有学者将《教学勇气》与弗莱雷《被压迫者教育学》等著作并称为批判教育学的代表,“这些学者把教育看作解放,把教师看成是帮助学生将所学知识与个体的权力、自由联结起来的引导者。教师的使命不是传递知识,而是要成为将所学与自己的生活建立联结的典范”[14]。弗莱雷主张教育的首要任务在于弘扬、唤醒并形成被压迫者的主体意识与批判意识[15],这是走向权力与自由的关键。帕尔默将视角从“被压迫者”转向“教师”,主张教师通过实现自身认同与完整为自己赋能,最终成为“不但具备本行业的专业能力,而且还有技能和决心去抵制并帮助那些威胁着专业最高准则的机构弊病”的新专业人士[16],这一“透过个人洞察力走向教育改革”[17]的路径使得教师的主体意识与批判意识大大增强,而这一意识也因为“我们所教的就是我们自己”而得以传递给学生,这就使得“教育即解放”的教育观得以从“教师”的视角切入而愈加丰富。在帕尔默看来,“教学勇气”是指教师坚持“真我”、敢于以符合内心最推崇的价值方式教学,能承担“真我”教学所带来的快乐与痛苦,并能以自身力量抵制机构弊病的勇气,这是教师获得解放,成为真正的变革者的关键,因此教师应实现心灵与角色之间的融合,通过“真我教学”将自己的职业生活与个人生活建立联结,通过“专业和个人的道路进行沉思的自我发现之旅,发现个人内在的‘真我’来帮助其发现、引导和磨练洞察力”[18]。

此外,帕尔默不将真理看成是由上层传递给下层专制话语的载体,而将其看成是彼此之间怀着激情和原则就重要事物进行的永恒对话[12],这样个人的自由、权力就通过主体的话语权得到彰显。同时由于该书以教师的“教学勇气”切入,基于教师的日常经历、讨论素材并进行审慎组织,使得这本书引发了“那些传统和非传统的、经历了教育中欢乐和痛苦的教育者”[19]的强烈共鸣,增进了人们对“教育即解放”教育观的理解与吸收。

(二)促进了教师教育研究的“教师”转向

帕尔默分析了教学中的四个重要问题,“教什么”如何教”“为什么教”以及“谁在教”的问题,他认为前三问到较多关注,而“谁在教”却是至关重要却又“少人踏足的小径”[16],故帕尔默坚持以“谁在教”作为研究视角。这一视角由于“认识到我们是谁——我们的价值观、信念、人格——在课堂上起着比任何技术重要的多的作用,激发了当前教师教育研究的新取向”[20],这一取向重视教师在教学中的本体论作用,故可概称其为“教师”取向,分析施引文献的引用指向可见这一转向主要体现于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引发了“教师自我”研究的热潮。《教学勇气》中“我们所教的是我们自己”的高被引表明学者对这一观点的认同与接受,在此基础上,“教师自我”得以凸显。帕尔默认为教师有意识的教他所知道的、无意识地教自己,而后者比前者对学生更具有影响力,实际上,学生能记住的并不是教师教授的内容与方式,而在于教师自身是否是理想榜样(ideals)[21]。因此教师的自我即内在景观成为了重要的教育资源,“正是在这种内在景观中,我们发现了一些隐藏的英雄,他们帮助今天的学生知道他们是谁,帮助这些学生开始想象他们能成为什么样的人。”[21]从《教学勇气》被引指向中可见,“自我认识”(self-knowledge)[22]、“内在自我”[23](inner self)、内在导师(teacher/mentor within/inner teacher)[24-25]等词出现频次较高,彰显了该书对“教师自我”研究产生的学术影响。

第二,引发了对教师自身认同与自身完整的重视。《教学勇气》中的经典语句“真正好的教学不应降低到技术层面,真正好的教学来自于教师自身认同与完整”被直接引用达21次,是单句引用量最高的语句。帕尔默认为“自身认同是使我成为我的内力和外力运动着的交汇,这一切的一切不断聚合在我们成其为人的永恒的奥秘之中”[16],它不仅包括认同自己的能力、潜能,也包括接受自身缺点和局限,伤痛和恐惧。自身完整则是指教师作为人的完整性,这一完整需要通过智能的、情感的与精神三条缺一不可的通道来把握。传统的教学仅关注智能通道,实际上教学不仅与此相关,也与师生在教学过程中所感受到的情绪有关,这些感觉可以扩大或减少师生之间的交流[26]。因此教师研究不应仅关注认知层面,还应关注教师的动机即教师的愿望和需求[27]、爱和希望[28]、精神上的联系[29]等至关重要却被忽视的层面,这些词语的高频出现体现了教师研究领域对教师自身认同与完整的重视。

(三)深化了“教师共同体”研究

帕尔默认为他的著作“前三章是关于培养造就共同体成长的内在沃土,……后三章是关于共同体是如何从内心世界融入课堂以及更大的世界”[16],这表明“共同体”是该书研究的重要主题,其中对于“教师共同体”的探讨较受关注。帕尔默认为教师成长既非来自现成的公式,也非来自专家的指导,而是来自于教师之间“持久的和真正的共同生活”[30]即真正的共同体的能量。帕尔默不仅论证了共同体的重要功能,还对如何构建真正的共同体进行了研究,他认为教师之间要建构真正共同体必须开展诚实对话,这一对话必须要遵循三个规则[16],首先是确立对话的新主题,这一主题必须要超越教学的技术层面进入教学基本议题,如此教学中的人性问题就得到凸显;第二,确立对话的基本规则,倾听他人的谈话,遵循非侵入性、非回避性的原则,只询问真诚和尊重的(诚实的、开放的)问题,如此才能建立真正共同体所需要的信任圈(circles of trust),也才能“全心全意帮助焦点人物发现内在智慧”,唤醒每一个人内心“潜在的教师”;第三,共同体需要“期待并邀请我们参加对话的领导者”,这一领导者既可指代校长、院长、系主任等行政领导,也指代那些不在其位但有影响力的人。在确立这些基本规则之后,帕尔默及其团队倡导通过反省生活和工作的静修(retreat),促进个人和专业的更新,这些被称为“教学的勇气”或“领导的勇气”的静修,通过读诗歌、讲故事、反思和深度聆听等方式展开,教师通过置身于信任圈中的真诚对话回想其使命的核心,回归完整的精神世界。由于帕尔默及其团队有着丰富的教师团体培训经验,使得其对“教师共同体”的研究有着深厚的现实基础,同时由于共同体是建构在教师自身认同与完整的基础上,使得对教师共同体的研究得到深化,受到研究者的广泛认同。

(四)重构了基于“教学共同体”的教学观

相对于传统的倡导以教师为中心或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观,帕尔默创造性地提出教学以“伟大事物”为中心的教学观——教师与学生围绕着“伟大事物”组成圆形的、互动的、动态的真正的共同体,“在真正的共同体中,课堂上教师和学生同时专注一件伟大事物,在这样的课堂上,让主体——不是教师或学生——成为我们专注的焦点,以教师为中心和以学生为中心教育的最优特质获得融合和超验升华。”[16]“伟大事物”所指代的不是学科、不是课本、不是理论,就是原原本本的事物本身。以“伟大事物”为中心就是师生在教学中怀有对万事万物的敬畏,以虔敬之心与这一“第三事物”一同组成真正的共同体。在这样共同体之中,所有的参与者都是“知者”(knowers),他们通过各自的知识和经验,与学科以及彼此进行互动,从而为学生和老师带来新的见解。如此,教师就会抑制自己的权威冲动,学生也能克制自由的泛滥,将教师、学生、学科融通在伟大事物之中,这样教学就可因伟大事物的魅力而勃发出惊人的教育力量。鉴于真正的共同体的主要构成因素是相互关系,因此有学者称之为“关系中心”的教学观[31]。由于帕尔默这一观点摆脱了教学观中教师中心、学生中心二者“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强调一种超越式的“即此即彼”的整体思维,较好地实现了教师与学生主体身份与“第三事物”的统整,体现了帕尔默对教学观的创造性重建,故有学者认为这是帕尔默最为杰出的观点[32]。

四、结 语

“从根本上说,帕尔默的教学勇气思想奠基于现代性语境,它是立足西方传统文化背景对教师现代性危机反思的产物。”[33]根据吉登斯的理论,现代性突出的特性是全球化之“外延性”(向外扩张)与个人存在的“意向性”(向内聚拢)这两“极”之间不断交互关联,处于现代社会的人尤需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张力。在人类发挥本质力量,不断向外扩张的时候,大规模毁灭性战争、生态灾难、全球经济体制的崩溃等风险又让个体处于本体性安全焦虑之中,此时格外需要个体拥有“存在”的勇气去维持自身的认同与完整、与他人建立联结从而参与社会变革、降低外在风险。因此,帕尔默的思想不仅仅支持教师,而且也支持“医学专业人士、神职人员和其他想要重拾他们的心灵的人”,给他们、他们的工作和他们所服务的人带来新的生活[34]。可以说,帕尔默这一思想为处于现代性困境下的人提供了一剂良方,因而产生了广泛的国际影响。

帕尔默《教学勇气》在全球约27个国家有着广泛的传播,受到全球知名大学造诣深厚的学者广泛、深入与持久的研究,尤其是其“教育即解放”教育观、对教师发展中“教师是谁”的重视以及对“共同体”的创新性重建广为其他研究者接受,是该书的学术精髓与国际学术影响之所在。虽然《教学勇气》引发了诸多共鸣,但也有学者表达了对其部分观点的批判,有学者认为帕尔默对“非此即彼”的思维如教师中心与学生中心、主观主义与客观主义、相对主义与绝对主义等的批判过于极端,因这些对立面并非总以“极性”的方式出现,帕尔默显然忽略了处于对立的两者之间的时空变量、情境因素等[35];还有的学者质疑如果一个教师在挖掘其内在自我的过程中发现的并非诚实与智慧而是欺骗或傲慢又当如何[36]?总之,帕尔默的书中还有很多需要且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对我国学者来说,应在整体把握该书思想的基础上,加强对其教育观、教师观、教学观等观点的批判性吸收。

“少数人的著作能强烈影响总体的社会行为,……它们惯例性地充当组织和转换其所报告或分析的某些社会生活面相的职责”[37],帕尔默的《教学勇气》当属此类。它对现代性的反思,对人的生命关怀以及透过个人走向社会变革的有力阐释使其自1998 年出版之后便“被数以百万计的读者所阅读,许多人在这里发现新的继续前行的决心”[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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