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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来敲门

2019-12-17李海霞

雪莲 2019年10期
关键词:海湖珊珊废墟

李海霞

傍晚,在家附近的火烧沟公园散步。已是盛夏,晚霞落满了西边的天空,公园里的景色就如正值妙龄的少女,婀娜多姿、风情万种,许多孩子在湖边那片小小的沙滩上玩耍嬉戏,热闹非凡。

正当我悠闲地漫步在湖岸旁的那条小径时,突然从对面的路旁窜出一条很大的狗,直接向我冲了过来。一向特别怕狗的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时,就在身旁边走边摆弄芦苇的女儿,一个箭步跳到我的前面,用身体替我挡住了那条狗,还指着冲过来的那条狗呵斥:“不許咬我妈妈!”似乎那狗能听懂。那条狗冲到我们面前伸出鼻子嗅了嗅,又摇摇尾巴绕道走开了,可我却是惊魂未定,心砰砰直跳。女儿看着我,说:“妈妈,没事吧?”眼神里满是关切。一下子,我突然特别内疚起来,就在刚才,我还因为她没收拾好自己的书桌而冲她发了脾气。我笑笑,搂起她的肩膀又继续前行。

女儿酷爱运动,尤其擅长跑步,这些年,在这座公园里、在家附近的小道上,几乎每个周末的清晨和黄昏,都留下了她跑步的身影,从一个稚嫩、瘦弱的小女孩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这座公园的小径见证了她成长的路,我们一家也在这个历程中亲眼目睹了海湖新区的建设,从处处是废墟到如今一幢幢高楼鳞次栉比,从路难走、车难行、环境脏乱嘈杂的小村落到如今拥有新华联广场、万达广场、唐道、青海大剧院、体育馆等大型休闲娱乐设施,每天吸引大批游客的新城区,这一路走来,海湖这一片土地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寂寥落寞已尘封在历史的记忆中,繁华和精彩诉说着今日的海湖。在时光的变迁中,我的小家也有幸福来敲门。

和女儿生活在一起已经整整十二年了,从海西路的小区搬到海湖新区的家也已经十多年了,记得刚见到女儿珊珊的时候,她才只有三岁,小小弱弱的身躯,碎眉细眼,第一次看到我时,她轻轻来到我身旁,仰起小小的脸细细打量着我。当我把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送到她手上时,她的小脸立刻变成了一朵小花,拉着我的手就要我陪她一起玩。等我要走时,她拽着我的裙子哭喊着,鼻涕眼泪都粘在了我的裙子上。当时我就在想,自己和这个小女孩还真有缘分,将来一起生活的日子可能不会太艰难吧!

可是,当我成为她新妈妈的第一天的经历就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走进家门刚要换鞋,她就跑过来和我抢拖鞋,非要穿我的那一双拖鞋,我一再告诉她,那双太大她穿不了,让她穿自己的,可她就是不听非要我的那一双,我只好放弃换鞋,来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可她马上跑过来使劲推我,非不让我坐在那里,说那是她奶奶坐的地方,无奈我只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可她立刻过来推我,跟我要凳子,吵闹着要坐着凳子玩火车。尴尬中,我来到了阳台上,随手拾起扔在地上的一只玩具熊,还没等我直起腰,她马上跑过来从我手中夺走玩具熊,还瞪着小小的眼睛警告我,不许我动她的东西。最后,我走进了卫生间,坐在了马桶盖上,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当天晚上,家里来了几个朋友,走时,老公和他家的两个亲戚出门去送。一行人刚出去,她就要往门外跑。当时天已经黑了,我拉住她不让出去,她就拼命挣扎,在我的手上又抓又咬。老公他们走进来时,我俩正拉扯成一团,看到这个情景,还没等我开口解释,她就指着我,突然对着老公大哭起来。老公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突然他抱起孩子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我站在那里,望着手上的抓痕和牙齿印,一低头,一滴眼泪就掉在了手背上。

新生活的晴空还未向我展露笑脸,阴霾却开始不断显现。十年前那个下午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那天下午,我正在书房看书,突然听到珊珊大声哭起来,刚还看她在客厅看电视呢。我急忙跑过去一看,她最喜欢的布娃娃已经从阳台掉到楼下的草坪上,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看她站在阳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急忙冲下楼去取,可等我取了布娃娃返身上楼,却发现门已经从里面紧紧锁上了。我站在门外拼命喊珊珊,却听不见里面有一点动静,我愈发着急了,担心她会在里面出什么事,厨房里的灶台上有正在给珊珊熬的中药,她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匆忙中下楼,电灶的火也没有关。我对着门拼命又拍又喊好半天,依然没有回应,情急中我冲下楼去找物业的人。外面的雨已经下大了,我穿着睡衣睡裤,拖着拖鞋在雨里焦急地奔来跑去,找人拿钥匙、抬梯子,央求物业的人快一点把门打开,看到物业的人不紧不慢的样子,我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好在我家住在三楼,厨房的窗户也没有关,最后,物业的保安踩着梯子从厨房的窗户里进去打开了门。站在家门前,单薄的衣裤已经湿透贴在了身上,头发四散着滴着水,手上也不知何时蹭破了一大块皮,钻心的疼。门一开,我就冲了进去,而她此时正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玩着玩具,看着电视,桌上是一堆倒塌的积木,地上横竖躺着一堆玩具,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她竟望着我笑起来。

我气急败坏地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把她从沙发上提起来,抬起右手狠狠扇了过去,可最终,耳光画了一个弧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眼泪伴着那一记耳光夺眶而出。

换了衣裤我就跑出了家门。那时雨已经停了,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不停地流着,最后我走到了海湖新区北侧的一大片空地旁,那时那一带正在规划修建,许多地方还是废墟,站在那里,我心里写满了两个字——放弃!过了好久,渐渐平静下来,我看到在一大片废墟中,驻扎着一顶小帐篷,夫妻模样的两个人正在废墟里四处寻找着什么,后来,那个女的慢慢走近我,看看我,然后关切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那位大姐善意的询问中,我再次流出了眼泪,我默默地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们在找什么,她告诉我,她和她的丈夫已经住在这里半年多了,每周都要选几处地方从土层深处取土样,取出的土样要拿去研究所分析化验土质,听说这一带要修好多栋高层,那位大姐说。每天取完土样,剩下的时间他俩就到处找找旧铜烂铁,或者是遗落在这里的砖块,这些都可以卖钱,每天靠这些可以增加二三十元的收入呢,生活费算是够了,运气好的时候,她的丈夫晚上还可以打点酒喝,说到这里,那位大姐笑着注视着不远处正在搬砖块的丈夫。

随着那位大姐,我来到他们住的小帐篷旁,往里张望了一眼,只看到一张用木板临时搭建起的简陋的床和一只小烤炉,炉膛锈迹斑斑,一只小茶壶搭在上面扑扑地冒着热气,仿佛诉说着这对夫妻虽然艰苦但热气腾腾的日子。临近傍晚,那位大姐催着我赶快回家,“闺女,不早了,快回家吧!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多想想以后的生活,现在政策这样好,只要用心使劲,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大姐笑着对我说。

告别那位大姐,我回家的脚步变得坚定轻盈起来。乌云散去,深蓝色的天幕上开始出现晶亮的星光。

习近平总书记说过,幸福不是毛毛雨,幸福不是免费的午餐,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是的,无论大家还是小家,唯有奋斗,才会有幸福来敲门。2008年的中秋节,我们一家搬到了位于海湖路的新家。时光荏苒,一眨眼,在这里生活已经十多年了。期间,和珊珊一起的经历还有许多,我们这个小家走过的路就如同海湖新区的建设变迁,经历了从困难重重到成长成熟。“只要用心使劲,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是的,这些年,我始终没有忘记那位大姐的话,好日子是用心奋斗出来的。

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夜晚的海湖新区就如同镶嵌在西宁山水间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光芒四射,魅力无限。“妈妈,我们去万达看场电影吧?听同学们说,最近上映的《流浪地球》是部科幻片,很火爆,我想去看看!”走在身旁的女儿珊珊说。“好的,我们一起去!”右手挽着老公的胳膊,左手搂着女儿的肩膀,我们一家三口说笑着向灯火阑珊、行人如织的万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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