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世纪70年代的俄亥俄州，有一个五口之家的华裔混血家庭，他们看似美满和谐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莉迪亚之死”打入深渊。在这个悲剧里，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他们让人心疼，但又都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爱”让每个人的内心都藏了一座孤岛，“爱”让这个家庭脆弱的不堪一击，深深埋藏着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恐惧和痛。本文将从莉迪亚、内斯和汉娜三个孩子的视角，细说那些从未诉说的秘密。

关键词：无声告白;莉迪亚;内斯;汉娜

作者简介：黄琦（1995-），女，汉族，四川省邻水县人，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2017级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话语分析。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32-0-02

引言：

《无声告白》是美国华裔作家伍绮诗历时六年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它以悬念开头，在现在、过去和将来之间转换，透过每个家庭成员的独特视角，在讲述日常生活的同时，将莉迪亚之死的谜团层层剥开。悲剧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它就像涓涓细流，日复一日才能汇成汪洋大海。“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呢？如同任何事一样，根源在父母。因为莉迪亚的父母，因为他父母的父母”（P26）。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每天都在上演这个家庭的悲剧：父母将自己未实现的梦想肆无忌惮的寄托在莉迪亚身上，他们以爱之名绑架、束缚了她幼小的心灵，使她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了自我，最终在花样年华踏入了湖底的深渊;他们将所有的关注都给了莉迪亚，却忽视了内斯和汉娜的存在，他们失衡的爱让二人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

一、“光之子”——莉迪亚

“父母眼中的一朵娇花、掌上明珠、心肝宝贝，母亲心中永恒的唯一。玛丽琳在阅读时，都会随时寻找莉迪亚可能喜欢看的文章。每天晚上父亲回家时，都会首先亲吻莉迪亚”（P111），然而这一切并非是莉迪亚真正想要的，它们太过沉重了。为了完成父母的心愿，团结家庭，她只能伪装自己，默默吞下所有的痛苦。虽然内斯抓住了她，没有让她下沉，但这正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她的母亲希望能够与众不同，他的父亲却想要融入人群，而这两件事都是不可能的”（P26）。詹姆斯终其一生都想要融入人群，获得认同，可是他的华裔身份和东方人的外表却只能让他接受被戏弄的屈辱以及不合群的挫败。玛丽琳拼了命地想要追求与众不同，梦想成为一名医生，可是传统的社会角色分工和家庭的束缚只能让她被迫接受现实，终日围着丈夫、孩子和房子。他们畸形的成长经历和未实现的梦想最终变成了束缚的枷锁，牢牢的困住了莉迪亚。她继承了父亲的黑头发，母亲的蓝眼睛，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父母的宠儿。詹姆斯希望女儿能受欢迎，知道如何处理人际关系，连圣诞节的礼物都是《如何赢得朋友和影响他人》，他最怕的也是莉迪亚遭受排挤，无法融入环境。为了看到父亲满意的笑容，莉迪亚不得不把“交朋友”当成一件大事，她每天把电话里的拨号音当朋友、度过一个个假装和朋友有约的漫长下午、穿父亲认为会受欢迎的衣服……玛丽琳则在心中给女儿织就了一个金色的梦，她希望女儿未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被男人敬畏，不再重蹈她的覆辙。为了实现母亲的每一个心愿，莉迪亚利用暑假学习代数、旁听大学的生物课、每天萦绕她的只有艰涩难懂的知识，却失去了真正交朋友的机会……她担负着团结全家的重任，承载着父母未实现的梦想，她失去了自我，一点都不快乐。

“只有内斯是她生活的调剂，让她能够忍受下去”（P162）。那些压抑在心底的苦涩泡沫，还好有内斯帮她一起分担，是内斯紧紧地抓住了她，没有让她沉下去。他知道莉迪亚想要什么，帮她留座位，倾听她的声音，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他的一个眼神就可以给她安慰。可是这种深深的依赖，让莉迪亚更加万劫不复。她把哥哥的哈佛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她怕他迫不及待地想走，只留下她一人孤独地承受这一切。为了吸引哥哥的注意力，留下哥哥，她想要和他人眼中的坏孩子杰克成为朋友，最后却发现杰克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内斯的情况。原本熟悉的一切开始变得陌生，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扭曲，她开始明白原来她一直活在恐惧之中，最初是害怕失去母亲和父亲，她小心翼翼地实现每一个承诺;現在是害怕失去内斯，她开始伤害自己。实现别人的梦想如此艰难，他人的爱如此令人窒息，醒悟的过程如此痛苦，为什么一切都错的这么离谱？现在，她终于要对自己做出一个承诺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可是她还没有等到新的开始就彻底结束了。她从未说出的秘密，让她爱的无声。

二、“挣扎者”——内斯

“父亲平时溺爱莉迪亚，却总是失望地看着他;母亲总是表扬莉迪亚，对他却视而不见”（P168）。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们的生活，就像是天枰的一边发生了倾斜，所有的爱和关注全部都倾向了莉迪亚，而他只是那被忽视了的空气。他只能拼命地努力、挣扎、探索可以独自前行的宇宙。

“因为太瘦不能参加橄榄球队，太矮不能打篮球，太笨不能打棒球”（P90），詹姆斯的父亲之梦接连遭受打击，他仿佛在儿子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懦弱的自己，让他一下子无所适从。内斯在泳池遭到嘲笑时，他想要告诉儿子他能理解他的心情，却又想一巴掌把他变成完全不同的人;莉迪亚的葬礼上，他内心深处想要安慰儿子，紧紧地抱住他，说出口的却是让他冷静一下自己回家。大概他也是爱着内斯的吧，可是想要逃避过去、融入人群的念头让他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无法真正地做到与儿子和平相处。玛丽琳在离家出走重归家庭之后，眼里同样只有莉迪亚。她会在内斯说出答案的时候让他噤声，在内斯想去天文馆的时候陪着莉迪亚观看骨骼模型。面对这倾斜的爱，内斯也犹豫纠结过。那年夏天，他失手将妹妹推入湖中，以为事情可以有所转变，却幡然醒悟，即使没有了莉迪亚，世界仍然是不公平的。

绝望过后的内斯只能把大学当做一个转折点，寄托希望于太空，他羡慕宇航员可以自由漂浮，毫无羁绊。在收到哈佛的录取通知书后，父亲对他展露了消失已久的笑容，母亲亲吻了他的脸颊，但是莉迪亚的物理考试不及格轻轻松松就拦截了这来之不易的关注与喜悦。他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行李去参观学校，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满是憧憬和期待。他第一次对莉迪亚失约了，他说了伤害她的话，他拼命地想要逃离身后的一切，变成了莉迪亚眼里的陌生人。他从未说出的秘密，让他爱的难言。

三、“隐形人”——汉娜

“他们把汉娜的摇篮搬进阁楼上的卧室，那里堆放着他们不再想要的东西，甚至等汉娜长大一点之后，他们也会时常忘记她的存在”（P157）。小小的汉娜何尝不是这个家庭的牺牲品，是这悲剧里的一环，是爱失衡的受害者。她习惯把自己藏在角落里，不引人注意，不打破家庭原有的平衡，她看似身为局外人，却又是最了解每一个人的正常人。

“每当汉娜靠近，内斯和莉迪亚，还有她们的母亲和父亲，会迅速把她从身上抖下来，或者把她哄走”（P119）。在汉娜的印象里，只有在湖边的时候，全家才其乐融融：父亲愿意教她游泳，母亲允许她靠着肩膀，内斯会陪她玩，莉迪亚会让她帮忙。她也只是一个需要关注和陪伴的孩子，可是显然她已经习惯了让自己隐身，退出家人的视线，在一边默默地观察着一切。虽然她也曾幻想过没有莉迪亚的画面，在那样的生活场景中：父亲会讲笑话，母亲会微笑，哥哥会倾吐秘密，但是这反倒更加让人心疼她那无声的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可以对杰克对内斯的爱感同身受，他们只有付出，不求回报，小心翼翼，安静守候。小小的汉娜其实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家。她悄悄地收集家人用不上的小物件，在莉迪亚死之后，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注意着家里的一举一动。她给予母亲温暖的怀抱，帮助父亲重拾回忆，解开了哥哥和杰克之间的误会。因为汉娜，这个分崩离析的家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她从未说出的秘密，让她爱的无声。

四、结语

华裔身份、种族歧视使得詹姆斯难以融入人群、获得认可;家庭束缚、性别歧视使得玛丽琳无法实现梦想、摆脱约束;沉重的爱和期待使得莉迪亚丢掉自我，失去生命;失衡的爱使得内斯和汉娜难得应有的关注，受到伤害。每个人都是悲剧的受害者，每个人又都是悲剧的创作者，他们那些未说出的秘密，让他们爱得无声。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还好每个人都得到了救赎的机会，勇敢告白，说出了心底的秘密。

参考文献：

[1]伍绮诗[美]著. 孙璐 译.无声告白[M].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2015.

[2]申圆.“于无声处听惊雷”——评伍绮诗小说《无声告白》[J].名作欣赏，2016（09）：86-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