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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正在成为白菜的一部分

2019-12-16网络

餐饮世界 2019年10期
关键词:南方人指挥部大白菜

网络

囤白菜即将成为东北真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因为当代东北年轻人开始不囤白菜了,再过几十年,你再也看不到被白菜“侵略”的异世界了。

10月的东北,每一个街角缝隙里都塞满着大白菜,你甚至会产生幻觉,东北白菜已经和钢筋水泥达成了微妙共生:看着这些无孔不入的白菜,你很难区分究竞白菜是东北的一部分,还是东北是白菜的一部分。

当气温跌入冰点时,御寒白菜便彻底取代人类,成为了东北街头真正的主人,当它们坐在公园长椅晒太阳时,你丝毫察觉不出任何被侵略的异样:南方人这辈子最无解的谜团,是“东北冬白菜年成交量”,目前人类认知的极限,只能整清楚一户东北人家里,囤了1000斤白菜。被白菜包裹的东北,是外,人永远无法窥破的谜团。

许多南方人都曾质疑过,囤1000斤白菜的东北人,究竟能在一冬天啃完一座白菜山吗?“我怀疑他们囤白菜根本不是为了吃,而是在秘密制作生物武器”o每个南方人都震惊,东北人能有一辆卡车这么大的白菜胃。但南方人忘了,北方的冬天不是30天,而是半年。从11月到次年4月,北方黑土地都是被白雪封印的冻土。1000斤听起来多,但平均下来不过是每家一天1颗白菜罢.了,去掉烂菜叶子,不但不多,甚至还有点不够吃。

哪里晾白菜,哪里便是东北人的私.家金库。想走进东北人的晾场,首先得取得信任,走进东北人的心,甚至冬天的东北劫匪不抢钱,只抢白菜。晾白菜场,是每个东北人会在冬日冒严寒守护的秘密花园。所以上道的外地人,来到东北受到的第一件礼遇,绝不是酒局上被“吨吨吨”地灌大绿棒(啤酒),而是和你的东北伙伴齐心协力一起“吨吨吨”地吃白菜、晾白菜。这挂着的不是白菜,而是在冷风中一起咬牙晾菜的友谊军功章。但其实,囤冬白菜并不是东北的专利,曾经全北方无论是东北还是新疆,为了冬天不饿死,都曾囤过白菜。

老北京囤起白菜来并不比老东北少,在月工资只有80元的90年代。北方冬天5元/斤的黄瓜、18/斤的白芸豆,就是煤老板也需要三思的珍馐。北方冬天菜市场啥都有,新鲜绿菜除外,还没卖,就得变成冻菜。而囤下来新鲜可人的大白菜,无疑是北方冬季的通用货币。

北方其他地区,这些口比腰细,被遗弃的地窖,如今已经不再囤积白菜,只囤积些回忆。但自打大棚蔬菜价格亲民种类繁多后,便只有东北还坚守着“日不落囤白菜帝区”的荣光,因为一一囤冬白菜是东北人无法割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囤冬白菜便是东北最隆重、浪漫的冬季节日。每年囤白菜季,全东北权限最大的神秘部门,叫秋菜指挥部。主要职责是协调白菜运输,帮助市民早点囤到秋白菜。它每年只闪现不到一个月,但全东北的财政、物价、公安、环卫、气象等一切政府部门,都必须按照中央红头文件,无条件执行秋菜指挥部一切命令,确保市民能在三天内,囤够足量的新鲜大白菜。

为什么秋菜指挥部这么厉害?因为没有它,京津冀每年4亿斤白菜,都可能会烂在路上,大白菜变成大黑菜,往往只差几小时的生死运输时速。60年代时,天气预警机还是全国少有的稀罕玩意,但为了避免东北白菜遇到风雪不测,秋菜指挥部愣是问气象局强要来台这“宝贝”实时预测大白菜们上路的黄道吉日,东北冬白菜占据了东北前沿科技之光。菜农啥时候可以收白菜,也得听秋菜指挥部的安全,在让交通局规划好各地卡车运输的时间、路线后,各地才可以按照顺序,不分昼夜的集体装菜运菜。有些地方农民没有卡车运输,当地的军队还会抽调军车亲自下场,争分夺秒决不能拖拉半天,避免其他地方的车队造成拥堵。

甚至每年东北都会有1-2个带薪“白菜假”,让大家有时间把500斤白菜一点点搬回家。所以这两天白菜又名:东北全民健身日。当时东北校园恋爱最朴素的告白方式,不是写情书也不是送礼物,而是搬白菜那天跑去给女孩家抗几百斤白菜。女孩自然便懂了你心意,至于答不答应,就看你一次能抗几颗白菜。你以为你搬的是大白菜吗?不,其实是爱情。

尽管如今东北街头,依旧有大把人囤着白菜;但若你细心观察,不难发现囤白菜的已经只剩中老年人。年轻人们既没时间,也没房子囤下成百上千斤的白菜,即便偶然燃起做饭的小资情调,也只会用外卖呼叫转移食材来家中。现在年轻人住的地方,还没老一辈地窖大。别说500斤白菜,200斤人都囤着挤。物质生活膨胀了,白菜需求变少了。如今白菜战士们也不再复当年勇,虽然还有人坚持一购千斤,但多数人买100斤,便已是战力极限。

再过几十年,这些老人退出菜市场界时,囤白菜将彻底消失在东北街头,但如果此时你拦住一位白菜战士,问他“您都重復吃了几十年上万斤大白菜了,为啥还要囤白菜,吃不腻吗?”他会坚定的告诉你,会腻,“我还嫌和我老婆在一起久了腻呢,但因为爱,可不是不能出轨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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