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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云往宽处行,至云深处

2019-12-11菡阁李拓

收藏·拍卖 2019年12期
关键词:荒木画廊新建

文:菡阁 图:李拓

多年采访生涯后练就了一种直觉:一面之缘,就三句话,可以阅读出受访者的大概轮廓。与宽云相见,一面之下,就捕捉到三个表面信息:一个“失败”的画廊主,一位备受“嘲笑”的艺术家,一位对艺术超级敏感的收藏家。

而这三个表面信息之下,反而蕴含着一个真相:曾经辉煌,却能够直面黑暗,甚至可以回望深渊,最后守持于一份平常心的淡然……这只有成为一位心灵能量强大到彪悍的勇者才能做到。顿时瞬间清晰,现在面对的是一位会有很多故事的艺术家。

“卡桑德拉魔咒”的迷思

宽云对自己的人生认知里,认为自己身陷“卡桑德拉魔咒”。他说,“卡桑德拉一直深深地潜伏在我身上,简直就是附体”。

卡桑德拉是希腊神话里的女祭司,“卡桑德拉的预言”是西方的固定短语,意指无人相信的正确意见。

这样的“附体”让宽云心里从来就隐隐有一个意识,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一位艺术家。却错误地选择了成为一位画商。中国当代的画廊行业发轫在1995年,到2000年日渐繁盛。宽云则是千禧一跃,入了艺术行业这个深坑,他创立的亦安画廊坚持到现在,将近20年。

作为画廊主,宽云的起点很高。很少有画廊主是从艺术生态链顶端来切入艺术,宽云算一个。他从银行开始职业生涯,又创办了自己的贸易公司。深谙市场规则和资本游戏之后,“卡桑德拉预言”的潜意识和前瞻性的眼界驱使,他选择在上海做了第一家亦安画廊,然后又逐渐开到了北京,再以合作的方式开到香港、台北,而他雄心勃勃的终极梦想是开到纽约。他想作为一个中国画廊主在全世界的艺术中心,在那里成熟的艺术生态丛林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栖居之地。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发现事业去往纽约征途中折戟沉沙,不慎跌入了深渊。

卡桑德拉总是预言不幸和灾难,却从来无法制止,无法避免它们发生。卡桑德拉的预言成为现实。此后,宽云经历无数个失眠之夜,或者是噩梦袭来在半夜惊醒。

宽云知道,必须从深渊里爬出来。

书法是救赎的药

他很庆幸,自己从小爱写字。书法对中国人而言可谓是一种信仰。

宽云很清晰地记得小学三年级的一天下午,在楼下踢球不小心踢碎了一楼人家的窗玻璃。被大人带回家,给两个选择,罚打,或者罚写毛笔字。宽云决定选择后者,写毛笔字。记得那是第一次写勤礼碑,顽皮的小孩后来因为这项才能经常受老师表扬。诗书礼仪就是这样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深植于他的内心。

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在坚持偶尔写写毛笔字,工作时偶尔买些字画,尤其是沈尹默的多一些,偶尔坚持这种信仰。他也是始料未及终于有一天书法会成为救赎他的药。

现在回想起来,写《十五愿》就是在宽云人生最低谷的时期,不知所措,看不到任何希望……他找到之前买的敦煌遗书,找到这篇《十五愿》,像日常一样先读帖,“想象着一千年前的我,一个绝望的人”,在一灯如豆的微光之下,虔诚地把愿望写在纸上,窗外是被月色染白的寂寞黄沙……于是,开始抄写《十五愿》,写1000遍,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虽然结肠癌的风险和预后在男性和女性之间都不同,但在临床上却往往忽略了性别间的差异。这是因为目前对驱动这些性别差异的分子特征知之甚少。最近《Cancer Research》发表的一项研究中,作者应用网络建模的方法,来推断结肠癌患者特异性基因调控网络(LOPES-RAMOS CM,KUIJJER ML,OGINO S,et al.Gene regulatory network analysis identifies sex-linked differences in colon cancer drug metabolism,2018,78(19):5538-5547)

每天写,在画廊写,回到家也写,失眠,噩梦,每天跟自己较着劲。

同时,也在不断地临摩那些碑帖,汉隶、魏碑和唐碑,还有兰亭……而且不断地研习自己收藏的那些拓片,拓本。他希望现实中的那个我不再是原来的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人,彼此重新认识,重新了解,重新开始。

《象》

宽云认为,书法没有回头路,虽然有前人这么多大家,这么多经典作品,你再怎么喜欢,崇拜,也不可能回去,也回不去。只能自己写,每天临摩,每天消化,感悟,写自己的字。

每天写字,检讨自己,能够悟到,但不一定就能做到,知与行之间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每天写字,忘记人生之中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尝试学会谅解和包容。宽云想,这样的过程大概就是学书之道吧……

每天写字,每天都是新的开始。

每天写字,默默地在心里写下,好事近。去北京刚好遇见他开个展,也叫《日日是好日》。

当他写到600百多遍的时候,突然阳光照进他生命中的裂缝。他知道自己要回归到最初的生命任务中去,要打破卡桑德拉魔咒,做可以掌控的正确的事。宽云开始专注于绘画,仍然如当初发愿时一样,将《十五愿》抄写了1000遍,完成了他对信仰的虔诚。

绘画与文字记录日常

从画廊主到艺术家的身份转换,会带来很多的不适应。调适好自身的不适应后,还要面对外界的不适应。在世俗的目光里,是否出身科班是检验专业水准的最大标准。但艺术却是其中少有的异数,如果没有天赋的悟性和深厚的文化沉淀,“勤能补拙”在艺术这里完全行不通。

《罗密欧与朱丽叶》

进入艺术这个深坑那一天起,无论是旁观,还是身体力行,宽云都很清楚绘画的道路非常曲折,但幸好前人走过的道路留下无数足迹,自己可以走在他们的道路上,踏过他们的足迹,“我们朝着同一个方向继续努力前行”。

甚至,有时候,他就是踩着巨人的肩膀,去实现自己的艺术目标。

对宽云而言,画画是一个承诺,也是宿命。对人生大大小小的挫折,是是非非的经历进行一种反抗,不然,人生没有意义!他如今已经不在意是否要找到所谓的意义,也许,永远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唯一庆幸的是,当进入画画的进行时状态,当专注在画面的那一刻,所有的思想都处于一个真空,只有手和心活着……那是无上的喜乐,不再需要承担任何的社会责任,生活责任,甚至所谓的艺术责任。那个世界里,宽云能够活出自己。

坊间都知道宽云也入藏了丁雄泉作品。所以也好奇问他,丁雄泉作品里的什么特质吸引了他?宽云说,看得多了,就知道他是随性。丁雄泉当年游历欧洲,随时随地都在创作,并不拘泥于一方画室。现在宽云的创作方式也是如此随性,带上笔墨与一卷纸,看到一件趣事或者听到一则新闻,就即时把那个当下的感悟画下来。就如别人记日记是用文字,而他是用绘画加文字的方式记录日常。旅途中的酒店就变成了宽云的移动画室。

好的艺术家要沉得住气

尽管画廊曾经让他坠入过深渊,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放弃。他说现在唯一骄傲的就是自己作为藏家多年历练出来的眼光,所以会让画廊转成买手型画廊这样的新模式。他甚至在南京合作了X Space,一个混合了小画廊、咖啡馆、雕塑工作室、文创区的复合式艺术空间。2019年上海021艺博会,仍然有亦安画廊的身影。亦安画廊这些年推荐了大批的日本艺术家,尤其是影像艺术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荒木经惟。

宽云由衷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人,身边时常出现一些贵人。

比如十几年前经友人介绍认识石原先生,通过他介绍,认识了荒木经惟、森山大道等摄影大师,2002年从此入门日本的摄影世界,并且经常展示他们的作品。还做过一些欧美的大师级艺术家,比如罗杰·拜伦、马克·吕布。

又十几年前经友人介绍认识被“新文人画”代表的朱新建,去他的家买了些作品。他还记得那是10多年前到北京,正逢友人办朱新建的展览,当时却无人问津,而他独具慧眼把展览作品全部收藏,有部分送了朋友,留下了所有的精品。曾经友人再三叮嘱,收藏别出售。所以,他一直留存至今。而且在宽云的创作里还是可以隐隐看到朱新建的影子。

那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某一天会有机缘给两位大家串联起来,也许是两人都以情色的外衣来掩盖生命的孤清与冷冽。于是在2016年10月28日有了“天上大风——荒木经惟、朱新建双人展”,此时朱新建离世已逾两年。

在此展览之前,宽云率先做了荒木经惟的书法作品展览,展出时非常受欢迎。就在那个书法展览上,他认识了朱新建的夫人陆逸女士。作为朱先生的家属,她告诉宽云朱新建生前特别喜欢荒木作品,经常买了画册回家仔细研究。陆女士说很希望能办一个他们的展览,并且她愿意提供朱新建的精品。当时正好有别有用心之人说这些作品存疑,为了澄清事实让客户放心,宽云专门去日本拜访荒木经惟,并且还合影留念。虽然平常宽云很少与艺术家合影留念,但他那一天记忆太深刻了,因为老先生拿着他写的扇子,很高兴地一边扇,一边说多拍些照片……

也就是那一次会面,宽云敲定了两位中日艺术家的双人展。荒木翻着带去的朱新建画册,一边夸赞一边说要好好认真对待这个展览,作为对这个中国艺术家的敬意!宽云给这个展览的创意就是让荒木经惟用书法书写朱新建书写过的某些内容,他没想到荒木经惟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个被认真对待的展览在北京展出后,又去了南京巡展。

这些年来,宽云来来往往认识了不少艺术家,他认为好的艺术家还是有的。也许他们其貌不扬,默默无闻地在僻静角落持续工作。与那些一夜走红成为艺术明星的天才少年想比,没有展览和商业上应接不暇,也不为红尘俗事疲于奔命……多年后艺术明星的光芒渐渐散去时,那些沉得住气的艺术家便显露出来,宽云说,“好似野百合绽放”。

在这样的心态中,宽云就有这样重复着的日常:每一天去工作室,喝茶,喝咖啡,听着音乐,画着画,翻画册,读诗集。

他再次确认自己,不过就是天空中的某一朵云,某一颗小行星。 (编辑/陈彦如)

《银座》

《牧溪的羊毛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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