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洁

摘要：论文主要研究伊迪丝·华顿如何在《纯真年代》中另辟蹊径，透过叙事声音、叙事视角和自由间接引语，瓦解了男性叙事的权威，建构了女性话语权和女性叙事权威。

关键词：女性主义叙事;叙事声音;叙事视角;自由间接引语

一、引言

伊迪丝·华顿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著名女性作家，她的作品颇丰，影响深远，主要刻画了那个时代纽约上流社会的风貌。其中，小说《纯真年代》在1921年获普利策奖，是她小说创作的顶峰之作。故事发生在19世纪末纽约上流社会，贵族青年纽兰·阿切尔被离异、追求精神自由的埃伦·奥兰斯卡所吸引，但他无力反抗上流社会的规章和习俗，迫于社会压力与上流社会公认的女性典范梅·韦兰小姐结婚。该小说一经问世，就引起许多评论家的广泛关注，纷纷从不同角度解读和研究。作为一位女性作家，华顿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和女性意识更是受到了评论家的关注。学术界对这部作品的女性主义研究硕果累，大多数女性主义批评关注于人物解读、文本的细读、社会背景的分析。通过对这部经典作品《纯真年代》的深入阅读，笔者发现，这部作品中女性主义叙事策略研究还未引起华顿研究者的关注，未受到文学批评家的重视，是伊迪丝·华顿研究领域中一个新颖有意义的课题。

二、女性主义叙事理论

上个世纪80年代，一些女性主义批评家意识到女性批评过于注重分析文本内容，开始将女性主义和强调文本结构的叙事学相结合，从分析故事情节、人物形象、历史背景转向对文本的语言形式进行分析。1982年，美国学者苏珊·兰瑟发表了《叙事行为：散文化小说的视角》，将叙事学的文本结构研究与女性主义的文本内容相结合，女性主义叙事学由此而生。此后，其他女性叙事学研究者也补充了相关的观点和理论，女性主义叙事学成为女性主义研究中重要的一门分支和学科。

不同于女性主义批评，女性主义叙事学侧重对作品的语言结构进行分析，从声音、视角、时间、隐喻和反讽等叙事手法的角度对文本形式进行研究。它聚焦女性作家的作品表达层面，将性别因素与之结合，来研究女性作家如何改造传统的男性叙事方法，在作品中发出女性的声音、表达女性的意识、改变女性作品的边缘化。

三、从女性主义叙事策略分析《纯真年代》

（一）从女性主义叙事声音的角度分析《纯真年代》

在叙事学中，“声音”是小说中的叙述主体。根据苏珊·兰瑟女性主义叙事学的理论，“女性叙事叙述模式的三种：作者型、个人型和集体型叙述声音。其中作者型的叙述声音是以一种全知的视角来给读者叙述故事。”[1]“公开的作者型叙述”可以建构并公开表述女性话语和权威。叙述人既不受空间、时间的限制，也不受生理、心理的限制，可以在直接与读者对话的同时，对故事人物的性格，行为及故事本身进行自由评论。在这部小说里，华顿采用作者型叙事声音客观刻画了一个强大的男权社会对萌发女性意识、向往独立自由的艾伦的压迫。从表面上看，华顿在《纯真年代》的叙事过程中，只是以公正的局外者身份出现，不对叙事过程或事件本身加以评述，形成一种看似客观、理性的叙事过程，但在叙事过程中华顿巧妙运用了讽刺、模糊、对比等手法，对男权社会和男权权威进行解构，同时构建了女性作家的话语权和叙事权威。例如《纯真年代》中描写纽兰·阿切尔和梅的婚姻前及婚姻后的关系“作为一个‘正人君子，阿切尔一定要对妻子隐瞒过去，而作为一个待嫁的姑娘，梅却应该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历史。”[2]作者运用“公开的作者型叙述”的叙事声音，客观冷静地揭开了男权社会的温情的面纱，将女性命运的不公展现在读者面前。

（二）从女性主义叙事视角的角度分析《纯真年代》

“叙事视角”指小说中叙述者或人物所听到的和看到的。“法国结构主义学家热拉尔·热奈特将叙事视角分为：无聚焦、内聚焦，外聚焦。无聚焦指的是上帝般全知全能的叙述从任何角度，任何时空来叙事;内聚焦指借助某一人物的意识感知，从某一人物的视角出发，叙述其体验的世界;外聚焦是一种非人格化的冷漠态度叙述其所见所闻”[3]考虑到女性作家身份在文学创作中的不利因素，华顿从内聚焦视角出发，设置男性纽兰·阿切尔作为故事的主要叙述中心，通过钮兰的观察描写了男性社会的秩序和规范对女性意识的压制。并透过他的眼睛来完成大部分女性人物刻画。经过纽兰的观察与接触，读者们发现男权社会眼中的女性典范梅渐渐显出了空洞的头脑和无味的谈吐，而男权社会的叛逆者艾伦却越发显得生机勃勃，精神高贵。面对“叛径离道”的艾伦，钮兰从最初高高在上的“精神导师”一步步变为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从而进一步弱化了男性在精神统治上的权威。纽兰是纽约社会男性的典型人物，透过其所见、所听，男性社会虚伪和对女性的不公逐渐彰显出来，可见，透过内聚焦视角解构男性的权威正是华顿作品叙事的精彩之处。

（三）运用自由间接引语构建《纯真年代》中的女性叙事权威

“自由間接引语”结合了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的特点，既保留了直接引语多表现的聚焦人物内心真实感受，细微的心理活动，又表现出间接引语的叙述者的客观性和自由度，为女性声音在男权社会的发声披上保护层。凯西·梅齐认为，“这一叙述技巧构成作者、叙述者和聚焦人物以及固定的和变动的性别角色之间文本斗争的场所。”[4]华顿也将“自由间接引语”看成是作品中话语权争夺的场所。小说中纽兰夫妇在婚后举办的宾晚宴，整个家族其乐融融的背后，目的是迫使艾伦离开纽约。纽兰作为宴会的一员观察着大家的心照不宣，道貌岸然的表演。作者通过运用自由间接引语一边揭示了举办宴会的动机，一边对残忍的社会做出了尖锐的批判。“他们终于想出办法把他两拆散了……，这是纽约‘杀人不见血的老办法”。通过自由间接引语，华顿巧妙建立自己的叙事声音，自由表达对女性人物的同情和对男权社会的批判。自由间接引语是女性作家写作是表达女性思想、解构传统男权话语权威的有利工具。它帮助女性作家悄然建立自己的话语权和作者权威。

四、结尾

由于社会因素及性别因素，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女性主义作家的作品很难在文学界得到认可和好评，因为在主流男性叙事权威的压迫下，女性几乎不能树立自己的叙事权威。在男性叙事权威主导及女性被边缘化的双重压制下，华顿能够获得男权评论界认可，她必然有其独特的叙事策略。华顿尝试着避开传统的写作策略，通过独特的叙事声音，叙事视角和自由间接引语等叙事技巧，成功摆脱了男性话语权的控制，发出了女性叙事的声音并构建了女性叙事权威。这种迂回、隐秘的女性写作策略既为现代女性文学开辟了道路，使女性作家能够用新的视野和经验对历史与现状进行记录和分析。从女性叙事策略角度对《纯真年代》进行研究不仅能了解美国女性在上世纪的生活状态，也能以此为起点对现代女性的社会地位和发展趋势进行对比研究，因此具有理论和现实的双重意义。

参考文献：

[1]惠莉君.拜厄特《占有》的女性主义叙事学浅探[J].学术交流，2011，9.

[2]伊迪丝·华顿.纯真年代[M].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3.

[3]游乔荣.《尤利西斯》多声部叙事中的生命意识[J].湖北工业大学学报，2018，6.

[4]杜洪晴.简·奥斯丁小说的话语模式研究[J]内蒙古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

[5]屈荣英.《纯真年代》的女性主义解读[J].渤海大学学报，20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