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依然海上
——六人油画作品展

2019-11-28李大钧,吴洪亮

油画艺术 2019年3期
关键词:上海戏剧学院布面油画

李大钧:大家好,我是势象空间的创始人李大钧,我先介绍一下今天参加艺术沙龙的来宾——

策展人北京画院副院长、北京画院美术馆的馆长吴洪亮先生,广州美术学院造型艺术学院院长郭润文老师,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俞晓夫老师,上海戏剧学院副教授曲丰国老师,中国油画学会副主席张祖英老师。

我们这次的展览很有特点,除了在座的四位,参展的还有陈钧德老师、周长江老师,都是上海戏剧学院的毕业生,有很大的机缘。有两位老师因为身体和其他原因,不能到场,但是依然有四位艺术家在百忙之中出席了今天的活动。

我非常荣幸地请到了这次展览的发起人、策展人吴洪亮先生。大家知道吴洪亮是一位著名的学者、策展人,刚刚参加完威尼斯双年展,是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策展人。其实我们这次展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筹划,现在能够按计划展开,很多的学者、艺术家都付出了心力。据我所知这也是吴老师自威尼斯双年展之后策划的第一个展览,所以我想先请吴老师发言。

陈钧德 北欧芬兰 布上油画 120cm×120cm 2007年

吴洪亮:各位老师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其实这个展览,我觉得最初的发起人应该是张祖英老师。那是去年了,是北京最冷的一天,张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洪亮,你在北京画院吗?”我说:“我在。”他说:“我马上就过来。”张老师到北京画院来讨论一些事情,他说上海戏剧学院的几位油画家要做一个展览。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创意,但怎么去落实?而且在北京展出。大家知道北京、上海是中国最微妙的两个城市。我们说在哪儿展出。在李大钧老师的势象空间展出。大家如果了解势象空间就知道,李大钧老师现在推介的这两位大师其实与上海的渊源更深,一位是吴大羽先生,一位是张光宇先生。北京画院的系列展“二十世纪美术大家”曾经为这两位先生做过展览,所以我觉得很合适。势象空间在北京有一点“海上”的气质,这个是很重要的。因为如果一个空间的气质与展览不合,展览怎么做都是掰不过来的。再加上有张祖英老师这么好的发起人和这么好的创意,因此我觉得很荣幸能做这样一个服务。

这些艺术家既有来自上海的雅致、上海的“范儿”,还有对艺术坚守的因素。很多来自上海的艺术家包括在北京生活过的上海艺术家,我认为他们很有雅致,很有格调,又不是那么激进,作品很耐看,非常有深意。

我研究过中央戏剧学院的舞美系,做过孙宗慰先生作品的研究。这样一个系统跟所谓的专门的美院系统有很多的不同,在这个展览中,我相信这些不同恐怕是大家关心的,因此这个展览可观的点是非常多的。

陈钧德 双人体 布面油画 150cm×150cm 2008年

能在这样一个空间接触六位和而不同的艺术家是不容易的,他们的风格有抽象的、写实的,还有表现的,其实对空间的要求是比较高的。这次感激李大钧先生毫无怨言地让我折腾、重新调整,希望这个空间能为作品提供一个合理的服务。在色调、斜线条的运用上,还有其他一些方面上,我们在做展览时都给予了非常精细的关注。大家可能注意到势象空间的踢脚线类似不锈钢材质,我们用了很多镜子使作品有点飘浮感,比原来高,很多作品的气场比较大,希望作品在这样的空间里能得到更好的展示。

还有一个体会是什么?应该说做我们这个行业的人对作品的尺寸会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一看作品的尺寸大概就能知道空间里可以放几张画。而面对各位老师的作品时也是如此。虽然我和几位老师在开会时见过面,但彼此还不是那么熟悉。我在布展的时候最大的一个感受是我的预估发生了错误。发生了什么错误?每张作品带来的张力和气场超出了我的想象。所以那天跟张祖英老师一起,我们痛下决心,撤了不少画。经过我跟李大钧先生商量,这个展览在展期过半的时候会调整一次作品,大家不妨至少来两次势象空间来看这个展览,因为后面还有新作。并不是因为我们认为作品有高下之分,而是因为这个空间和我个人的预估有差异,使这个展览在后面还会有新的作品的呈现。希望大家在一个月之后会再来看各位老师不一样的作品,先说这些。谢谢!

张祖英:第一,今天这个展览能够办成,首先非常感谢势象空间提供的办展机会。说了十年,今天终于成功了。任何事情都是一个球,只有不断地推,它才能够滚得远,没有力量去推,即使是再圆的球也走不了。李大钧先生做过非常多有意义的事,吴冠中的展览,吴大羽的展览,罗尔纯的展览,还有张光宇的展览,等等。另外出了很多出版物。总而言之,他不拘一格,眼光独特,有远见、品味和追求。

第二,我还要非常感谢策展人吴洪亮。他对这个展览的理解和归纳非常准确,找准了切入点,特别是前言写得非常好,概括、明确,真正动心、动笔将展览精神和水平找体现出来了,很好地把握了展览的目标和效果。所以我先谢谢他们。

第三,我还想谈谈上海戏剧学院,就是上海戏剧学院现象。我认为这个展览可以作为这一研究的起点。初步看,我们这个展览有几个特点。

第一点,梳理上海的“上戏现象”。首先,可以说上戏出了一批人。他们钟爱艺术,热爱并执着于油画事业。我的班上45个人,但是到现在还在画画的只有一两个人,两三个人,其他人都慢慢地改变了。我估计我们这里所有人的班都是这样的情况。这些原来学舞台美术专业的人最后跑到这里,辛苦地创作,他们都有这样的特点,特别用功,中间肯定遇到了很多的问题,但他们都能坚持下来。

第二点,我觉得这些人都处在上海市特殊的环境中,所以前边我们想这个题目的时候,考虑过“依然上戏”“依然海上”“曾经上戏”等这些题目,最后还是选择了“海上”,因为“海上”的范围更广。上海是一个国际型的都市,经济、文化、艺术等都很发达,有一批非常资深的前辈,可以说是人文荟萃,信息通畅,文化积淀深厚。

上海没有美术学院,所以上海戏剧学院成为热爱美术的学子们的重要的去处。另外,尽管这一次我们这些参展的画家风格不同、走向不同,但都统一地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所以说这个展览虽然面貌不一样,但是我们一看都很齐整。这个齐整是指水平的齐整。

陈钧德 山深云满屋 布面油画 100cm×160cm 2015年

这些画家追求艺术高度和深度,思想上都很保守,都在向前发展,有创造力,总体上我们也觉得不浮夸、不张扬,都有内涵,不为博眼球,很有修养。这也是我们这次展览重要的特点:不会看不下去,能体现我们的修养,也能体现我们对于高端艺术的追求。

第三点,上海有着独特的人文环境。在美术方面,上海有深厚的文化积淀。比如刘海粟、林风眠、颜文樑、吴大羽、关良等,他们都在上海戏剧学院讲过课,做过讲座。我就听到过不少于十次。这就说明上戏的舞美专业所吸收的营养来自上海整个文化界。另外,一些大师也是一些上戏学生的私授老师。比如说陈钧德跟我都是刘海粟的学生,但是我们的风格追求互不相同,和老师的也不同。

戏剧学院的课堂教学,跟美院专业的不同。上海戏剧学院绘画的专业训练跟美院比少多了,但是其他文化课程比较充实,比如我们还要学中外美术史、中外建筑史、中外服装史、中外戏剧史、中国古典诗词、文化理论等课程。由于专业设计的需要,我们必须读大量的文学作品,如莎士比亚的《奥赛罗》《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第十二夜》,席勒的《阴谋与爱情》,大仲马的《茶花女》,以及中国作品《红楼梦》《西厢记》,近代曹禺的《雷雨》《北京人》,老舍的《龙须沟》《茶馆》,巴金的《家》《春》《秋》,等等。文学、戏剧、音乐、美术等领域的经典作品对人生的理解,其思想深度和艺术视野,都对艺术青年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帮助他们提升思想境界的高度。人们常说“功夫在画外”,对此我们深有体会。

第四点,和专业的提高有关,对于艺术的生态环境,艺术家必须要有较强的全局意识,各个方面要有共同合作意愿。

首先,戏剧由剧本、导演、演员、舞美、音乐等共同组成,任何一方面出问题都会影响整体效果。

其次,舞美的本身也包括设计、制作、信号、灯光、化妆等,任何一个方面有问题,也会影响整体。比如绘景很好,但灯光不好就会前功尽弃。所以说舞台美术专业的毕业生,要达到高水平,除业务本身能力外,必须要具备各方面的能力,包括策划、管理、协调等方面的能力,要有全局意识。一个好的设计师要有把握全局的精神,同时要善于跟导演、演员沟通,让导演跟设计互相启发。所以说舞台美术能触碰到很多门类,导演张艺谋就是美工出身,后来成了非常好的名导演。今天参加我们研讨会的参展艺术家在各单位既是学术带头人,也都是各单位的负责人。从历史上看,国内外很多油画大家都参加过舞美的设计,比如说俄罗斯的科罗汶,1899年参与了《浮士德》《假面舞会》《费加罗的婚礼》的舞美设计。其他如符罗列尔、瓦斯涅佐夫、列维坦,都有过绘制舞台布景的经验。欧洲的毕加索为舞蹈家邓肯设计布景,夏加尔为《火鸟》设计等。这些都令我们扩大了艺术视野,体会到了综合艺术的魅力。

最后,上面所述几点出于匆忙考虑,不一定全面,大家都是过来人,都有自己独到的感受。这次展览为对上戏产生的一批艺术家的研究,体现了我们艺术发展的一些特点。艺术发展的许多原则到了高级阶段是互通的,提供给大家研究和讨论。我认为:特别优秀的艺术品离不开杰出的文化素养,更得益于高远的思想境界和丰富的人生阅历,当然必然会展示艺术家的人格和口味。

俞晓夫:刚才听了几位特别是我们的策展人吴洪亮,还有张祖英大哥高屋建瓴的介绍,我觉得他们都讲得非常到位。

说“上戏现象”这个事情也有几年了,展览真正的落成反而没有在上海,本来想在上海,却落成在他乡北京。北京是一个中心,这也是很好的,但多多少少会因为没有在上海而有些遗憾。

首先我觉得,在布展上,确实很有新奇,很好地利用了这个展厅,这个展厅比较当代。整个院区的环境都应该是比原来北京的798和上海的那些图书馆要好。所以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作品,到了这个展厅里,布置的重要性显得非常突出。布置不单单是为了体现艺术作品的风貌,它本身就有审美价值。这是我今天作为一个参展画家的感受。在这里谢谢吴洪亮。

第二,我要感谢张祖英。张祖英为了这个事情,鞍前马后地张罗,虽然他还是一线的画家,但毕竟也80岁了。所以第一说明他身体好;第二说明他是老骥伏枥。对我这种差不多也是老骥的人还是有一些鼓励作用的。

这次要特别推出“上戏现象”。人家说烧菜食材要好,正巧上戏出了很多了不起的画家,陈钧德、张祖英、郭润文、周长江等,从各个方面来说大家都还是各自领域里边有影响的人。这些有影响的人,不像中央美院那么多,但是从上戏的人才质量上看,好像并不见弱。当然上戏的成功,也离不开中央美院,因为上戏的很多老师都是从中央美院毕业的,所以通过这样一种嫁接以后,上戏就形成了自己的优势。具体说来,第一个因素,在美术方面它不是那么专业,它是一所培养演员、培养舞美人才的大学。所以在这里的美术家,好像可以避开当下的喧闹,同时又可以潜心地做自己的学术。从这一点说来,我觉得上戏还是非常好的。

第二个因素,上戏在大上海,应该和中央美院、中国美院一样是一个体量差不多的院校,但是上海没有产生美院,就造成了在上海出现了剑走偏锋的现象。

第三个因素,在文化方面,为了要培养一批上海自己的优秀艺术家,上戏招了很多青年艺术才子进来,而这些人,很多都是去中央美院镀过金的。本来我是中央美院的研究生,当初让我留校,我没同意,所以我和中央美院也是有渊源的。培养的这一批人都属于中坚力量,使上海戏剧学院增色。

我们走了以后上戏就更出彩了,像郭润文你们水平也很高,真正从事当代艺术的更厉害!蔡国强,现在已经到上海搞烟火了,这个是当代艺术吗?烟火专家。蔡国强的成功更说明上海戏剧学院艺术的无为而治和边缘化。我觉得“上戏现象”是有文化底蕴在支撑的。上海的风度、教诲,文人的情怀,其实无意当中也影响了上海的画家,所以关于“上戏现象”,我有以上这几个体会。

张祖英 躺着的海 布面油画 97cm×130cm 2014年

张祖英 尼罗河船工曲 布面油画 90cm×160cm 2017年

“上戏现象”一定会给中央美院这样的专业学校提供一种可能性。如果中央美院也会有瓶颈的地方,瓶颈的地方可能就是招牌抓得太厉害了,这样也不好,要放出来,放出来以后这支招牌就可以呈现另外一个状态。所以中央美院任重而道远。上海戏剧学院通过这个展览慢慢地要显示一些想法。我就说这些。谢谢!

耕地级别最终确定该定级单元的产出与效益,级别越高,则耕地产出越高,收益越高,呈正向关系。故为了检验定级成果的可靠性,在数学与常理上符合逻辑,可以将最后计算出的各个定级单元的定级指数与该定级单元的因子经营效益的分值利用统计学软件做相关性分析。

张祖英 古墓旁的贫民区 布面油画 130cm×150cm 2017年

郭润文 磨坊 布面油画 65cm×82cm 2005年

郭润文:感谢对这个展览做出巨大贡献的几位。李大钧先生私下里为这个展览操劳了很多很多;另外一个是吴洪亮先生,我们见过,但是不太熟,我知道他刚搞完威尼斯双年展,他这么热情、这么认真地做了这件事情我挺感动的,这种策展人对事业的态度,非常让我感动。

同时还要感谢一下张祖英老师。张祖英老师是一个非常好的活动策划人,中国最重要的关于油画的活动都离不开张老师,大部分都是他主持的。中国的哪个艺术家画得好还是不好他心中都有数。所以感谢几位。

说起“上戏现象”是这样的。上海是很奇特的城市,是一个重要港口,大上海有很深厚的文化底蕴。这东西跟西方有关系,从古至今,这个地方培养了很多很多的艺术家,中国很多油画家也都是上海的。目前油画中的“上海现象”,其实是和“文革”的结束有关联的。新中国成立以后到“文革”结束这一段时间,上海没有高等美术学院,所有的人才都集中在上海戏剧学院。当时我们都知道去上海跟去国外一样。俞晓夫先生为什么说就要留在上海,就是因为这个历史。

我们那个时候“文革”刚刚结束,第一届30个学生中有17个上海人,当这些人毕业的时候,北京好的学校、好的单位都来抢他们,几乎这些学生都留在上海了。17个人,都不愿意去北京,去了都痛哭流涕;有的坚决不去,后来去了,在北京住着心态也不好了。

当时我们在上戏的时候,陈钧德老师是我们的老师。陈钧德老师是地地道道的艺术家,非常非常好的艺术家,他的教诲,我现在时常回想起来,讲的东西对我们确实很有帮助。艺术可以这么有意思,陈钧德老师功不可没。那时他将印象派的艺术家一个一个分析给我们听,讲他们的故事、私人的一些情节,和我们交流这些东西,让我们对艺术充满了新奇感和使命感。陈钧德老师是教育家,我常常说他当时讲的东西到现在还很让人受益。不像美术学院教的那些,他讲的东西还会有文学性,会将文学和绘画结合起来讲。

郭润文 清秀的女孩 布面油画 111cm×75cm 2018年

郭润文 学生 木板丙烯 70cm×50cm 2019年

还有一个人是俞晓夫老师。那个时代的人,我们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进校的时候,见到他和演员、戏剧家、文学家一起上台领奖,当时就想画家就该是这个样子,他是标杆了。

俞晓夫老师是油画专业的,刚好我们去的时候他们的展览刚结束。我们那30个人,几乎没有人对舞台美术感兴趣,搞得老师们特别生气,因为这个事情还罢课了。当时每个人都想将来毕业后当个画家,没有想过做舞美。

我内心非常感谢上戏,它虽然没有把我培养成舞台美术的工作者,但是把我培养成了艺术家,我是非常感谢上戏的。

李大钧:上戏70周年官方展览的讨论会确定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我想场地就这么大,实际上展不了太多的作品。我特别欣赏吴洪亮说过的一句话“螺蛳壳里做道场”,北京画院就做得很好。这次有点儿这个意味。这也是一个遗憾,所以我们发出参展名单预告之后也有讨论,参展人应该还有谁和谁,上海戏剧学院还有好几个非常著名的艺术家。我想既然这个有意义:第一它就不是一次展览,有可能巡展;第二将来这个展览影响扩大后,可以由别的机构,尤其是上海的机构去办这个展览。我们这个展览更多地体现的是民间独立艺术机构的看法和态度,所以作品由艺术家自己来选择,策展由吴洪亮来负责,邀请谁由我来负责,有问题是我的。我觉得确实很多人都在支持这次展览。陈钧德老师身体不大好,他的收藏和推广一直由上海的鸿美术馆在支持,他们在不遗余力地推动作品的借展、运输,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周长江今天特殊,本来是定好了,但是他要做牙科手术,手术做得不大好,说不出话来了,说还是别来了。这次时间紧,我跟大家说明一下。这真是一个大聚会,这一切和上戏有关,但是说实话,我们没有经过上戏的任何院方,我们代表的是一个机构,一个个体的态度。

曲丰国 四季——秋 布面油画 145cm×220cm 2014年

曲丰国 四季——仲夏 布面油画 2015年

曲丰国有两个身份,一个是艺术家,一个是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的主任,他也在推动这个事情,请曲丰国你来讲一讲。

曲丰国:前面几位老师说得非常好,上海戏剧学院作为一个现象被分析得非常清晰,我就不赘述了。

首先还是要感谢李大钧先生,势象空间,一进展厅我感觉特别激动,虽然从图片中我已经看到了很多工作的现象,但是进来以后还是被那个气氛震撼了。这个展给人的感觉特别好,特别舒服。

也特别感谢吴洪亮先生在百忙之中为展览的布置费了很大的心思,让我感觉到了专业策展人的工作态度。

另外我想补充一点点,张祖英老师去年到上海戏剧学院推动过这件事,他想推出这样一个展览,作为对上海戏剧学院的总结,或者是对“上戏现象”的回顾。上海戏剧学院当时也很支持,包括高层领导,他们从观念上和态度上都非常支持,毫无疑问,干这个事需要多少钱,我们都做了汇报。几次在体制内做事都是这样,说的时候容易,具体落实的时候,就发现很多困难出来了。我是上海戏剧学院的学生,之前在舞美系。“上戏现象”对舞美系而言是什么概念?那是我们存在的基本意义。如果不去发掘与上戏的整个厚度与人文精神,舞美系就缺很多很多的分量。我们还有老师没来,很遗憾,来不了。中间出了很多问题,会计、财务各个方面的问题。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在李大钧先生的支持下被做成了。在人数上和质量上都做了非常多的优化。参展的几个老师,应该讲都是我的长辈,陈钧德是我的老师,张祖英先生也是我的前辈。

20世纪80年代我还没进上海戏剧学院的时候见到第一幅让我感到震撼的画就是俞晓夫先生的作品。在1984年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人怎么画成这个样子,居然使用这种绘画方式,我觉得这幅画给我的是一个全新的感觉面貌。当时感觉很震惊,后来进学院以后发现他是我们学校的校友,我感觉很骄傲,真是不一样。

还有周长江先生,第一次看到一个抽象作品获了银奖,这在中国艺术史上是一个里程碑,也是对抽象艺术的一个认可或者是推动。

郭老师更不用说了,我记得那个时候看到您的画册时才知道您也是我们的校友,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和幸福感。那时我就在戏剧学院,因为1985年和1986年的美术运动,整个戏剧学院特别活跃。我在读书的时候每天感觉不知道该怎么画,一会儿来了一个四川艺术群体看着我们的画说不行,已经老了,说你们应该怎么怎么画;再过几天来了一个东北的艺术群体,说这个早就过时了,你们怎么还画这个……特别热闹,走马观花似的,气象很大。我的老师是陈钧德老师,这是我一生特别受益的一件事。我跟郭老师的感受一模一样,我觉得陈老师的教学是在聊天中进行的,吃一个晚饭,或走一段路,都可能给我的人生带来改变。

我记得那个时候陈老师在前面画,我们几个就跟在他后面一起画。我们觉得不错,就跟着模仿。他都看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用的颜色很强烈,我们也跟着感觉很骄傲。学生模仿老师是很自然的事情。我觉得自己画得很好,画面非常亮,画了半个月左右,很得意,觉得画得很像。吃完饭的时候,他不说我的画。我觉得这个老师是不是故意回避我,因为其他人的画他都会说,而我模仿得太像了他不知道怎么说。一起坐长途汽车时我就睡着了。第二天陈老师就跟我讲,你学我学得很像这是一条死胡同,因为艺术一定是一条个人的道路,跟别人越像,你走得越死,你走出来非常困难。我当时还不理解,我觉得他是不是在抛弃我。这个学生他不想要了,当时我觉得很难过。到了大连之后,再想到他这番话,我觉得今天不能跟他一起画画了,他说这个话是针对我的。我明白了,和学习其他任何事情不一样,艺术不能模仿。后来有一天我在房间里把自己的一些行李放在一起画了一个静物,跟老师做一个告别。我觉得这个事情必须要做一个终结,因为他也很严肃地跟我谈了。

曲丰国 四季——立冬 布面油画 80cm×100cm 2017年

第二天出去我不会画了,我也不敢靠近了,我想再靠近的话他可能会说你别靠近我。但是都没有,他非常坦然,他说你今天应该去画,今天黄昏很漂亮。我画的时候有点儿报复心,特别拉开跟老师之间的距离,你明快我就故意暗一点。有一天晚上评画,老师看到我的画,他说他看到了痛苦,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学生突然被迫离开之后的无所适从。后来去学校汇报时,我的作品被挂起来了,全系的老师都来看。当时系主任就问这是谁画的。有人说这是曲丰国画的。他以前画得很好,现在怎么画成这个样子,经过一次写生以后怎么画得这么难看。很严肃地说的,当时他给我的作品打分打得很低。结果陈老师给我打了90分。他跟我讲,你这张画他们给你打得很低,说黑乎乎的不好看,不像以前,但我给你打了90分,为什么呢?因为你在走自己的道路,虽然你还痛苦,但是你明白了你要走自己的一条路。

周长江 互补构图18.12 布面丙烯 100cm×400cm 2018年

周长江 互补迹象65 布面油画 73cm×117cm 2015年

周长江 互补构图79 布面油画 150cm×186cm 2010年

这是上海戏剧学院教学的一个方法,我们在吃饭的时候,他会讲一些美术史,非常生动,没有枯燥的美术史的概念。有的时候我们说画上没有光。他说因为你心里没有光。我明白了,画画不是外面的光,是心的光。真的享受那段美好的记忆。后来陆陆续续快毕业了,我们去看李山的画。大家知道李山现在的那些作品都是大幅的,那时候也是。我们经过他的房间,看见里面的画很大,房间里就只有一个白灯吊在那儿。冬天房间也是开着门的,为什么呢?因为他有鼻炎,油画有味,所以只能开着门,屋里非常寒冷。路过的学生趴在门口跟他聊几句天。他问我是哪里的。我说东北。他说我们是老乡。我说我很想画画。他说你就别画了,太苦了,这条路太苦了。我说我喜欢画。他说喜欢画可以,你也不要谈你要画什么,你画一百张之后我们再聊聊。这个老师的门槛太高了,一百张之后聊聊,真的感觉到了艺术家的执着。为什么画一百张?那是一个量,你要有一个量才能有东西,有感触,咱们俩才能对上话。不然怎么对话?说到底是两件事:第一,走自己的道路;第二,执着,不能放弃。这是上海戏剧学院两位老师的故事,也是我亲身经历的故事。

我觉得上戏还有一点,它很民主和宽容,这一直是上海戏剧学院老师的状态。我们有时候画得很差,心情很低落,甚至不想画。老师好像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你心情不好,出去到操场转一圈,就转一圈,走一走。老师比较宽容,学生就很开心,等你回来再画就改变了,慢慢来。

还有郭老师刚刚讲的,很多学生没有钻研,因为绘画太累了,所以大量的学生还是放弃了。那个时候舞美系最重要的工作,不像今天这样,要赶紧画画,多画,不是的。那个时候是劝你们不要画,你们把舞台的模型做出来就好了,时代也变化了。

上海戏剧学院能出现这个现象,第一要归功于传承,对人文的传承。戏剧关心的对象直接就是戏剧本身,就是人,关心人怎么活,人怎么样对这个世界产生作用,一直围绕这样的主题,所以郭老师画的那些画很有个人感觉。其他院校的人对形象结构的理解不太一样。郭老师的人文包括里面的戏剧性,观众总能感觉到那个角色,这是上戏的一个作画特点,作品真的像一个电影片断一样,它有动感,画在运行,这个事情在发生、在动,人在感受。

俞晓夫 自画像 布面油画 80cm×80cm

俞晓夫 排演莎士比亚系列之角色库房 布面丙烯 190cm×200cm 2018年

油画 巴黎艺术大逃亡之罗浮宫 布面油画 198cm×138cm 2008年

还有一个是后来上海戏剧学院又出现了一大批像陈真、蔡国强、薛松等艺术家,后来还有一批画家在慢慢成长。这都是上海戏剧学院的潜力,它没有一个定式,不会局限在某一个样式上,一直在变,一直在发展。陈老师绝对不允许他的学生画得跟他一样,他说如果我教的十几个学生画得都跟我一样,就是我的一个失败,是我的一个耻辱。他这句话让我感觉到,我和几位前辈、几位老师的作品不太一样,我的作品中更多的是一些简单的元素。他们的作品是对外界自然世界的一个具体的描绘,或者是一个转述,或者是什么;我则喜欢对人产生联想,我对时间、对存在、对生命的过程做了很多的研究。其实我想是这样的,人本身是自然的一个物,我研究人自身的一些生命里的一些物或者是看到的一些形象,和几位老师画的自然其实是一样的。我们之间有相应的联系,也有不同。

我现在还在上海戏剧学院,我们要做这件事就一定会坚持地做下去,再有困难,我们也会克服的。我们还会做更多的工作,克服更多的困难,也请吴老师给我们做一个更大规模的展示,这是我的一个愿望,谢谢大家!

猜你喜欢

上海戏剧学院布面油画
一张油画
王秋莲
塬(布面油画)
詹克兢布面油画
为红领巾增添新时代的光荣——上海戏剧学院附属新世界实验小学少先队新时代再出发
油画《塬下》
油画
第12届全国“桃李杯”舞蹈教育教学成果展示活动
The view on teachers’corrective feedback
《岁月长又长》(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