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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湘与刘霓君:给了诗意,却失了安稳

2019-11-27鹿无为

百家讲坛 2019年19期
关键词:见面清华大哥

鹿无为

1904年,被鲁迅誉为“中国济慈”的天才诗人朱湘出生在湖南沅陵。他从出生便注定了一生的磨难,三岁时,母亲因病去世,后来父亲带着他举家迁往安徽居住,可惜十岁那年,父亲也撒手人寰。

年幼的朱湘失去了双亲,这无疑给他心里留下了孤独的烙印。此后,朱湘跟着大哥生活。由于大哥脾气暴躁,又比朱湘年长很多,朱湘一直过着寄人篱下、无人关爱的生活。这个家庭只能保证不让他饿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了。再加上朱湘年少时缺乏玩伴,他只能自己跟自己玩耍,渐渐变得孤僻。

都说优秀的人背后往往是孤独的,朱湘正是这样的人。1919年,他考入南京工业学校预科学习,仅仅一年,便进入清华学堂留美预科班,成为清华小有名气的“清华四子”之

在清华,朱湘接触到了更加先进的思想和文化,但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他,那就是他的婚事。早在朱湘出生之前,父亲便给他订了一门娃娃亲,对方是父亲的好友,两家曾经约定:如果生的都是男孩,就结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孩,就结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朱湘父亲的好友恰巧生下的是女孩,按照约定,朱湘从小便有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刘霓君。但接受新思想、新文化的他根本不愿接受这样的婚姻。

随着年龄的增长,朱湘曾经多次写信给大哥,表明自己反对这门亲事,希望能退婚。朱湘的大哥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段婚姻是父亲订下的,自己自然不能违背,只希望朱湘早日成家,也算对父亲的一种慰藉。

为避免节外生枝,朱湘的大哥竞私自带着刘霓君去清华找朱湘。刘霓君第一次见到朱湘便对他一见钟情,她很早就从报纸上读过朱湘的诗,十分佩服朱湘的才华,此刻见面,更确定了朱湘是她这辈子要爱的人。

面对刘霓君的热情,朱湘显得十分冷淡,甚至有些厌烦,因为他向往的是自由平等的恋爱。初次见面,朱湘便愤然离去,刘霓君却陶醉其中,心想:他不爱我,没关系,我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似乎在爱情里,人就会迷失方向,只会认准眼中所认可的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感动朱湘。

奈何孤僻执拗、自带诗人特有气质的朱湘无感于眼前的这位女子,一心追求自己诗意的世界,追求文学的创作。

不幸的是,他虽有才情,难免撞南墙。1923年,朱湘终因孤僻和倔强被清华开除,消息传出,一时轰动校内外。究其缘由,只因他多次抵制清华订下的管理制度,最终因点名迟到高达27次被开除。面对这个结果,朱湘并没有伤心难过,反而不以为然。同学想为他求情,他果断拒绝了。思索良久,上海成了他退学后的谋生之处。然而,现实与理想的冲击,很快让他体会到生活的不易,即使一身才华,也只能过着食不果腹的清贫生活。

幸运的是,命运之手开始推着朱湘走向一道墙,墙的另一边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那个人就是刘霓君。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自上次相见之后,朱湘便忘记了刘霓君这个名字,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与她有任何交集。但巧的是,刘霓君也来到了上海,彼时她的父亲刚刚去世,家中的兄长独占了家产,刘霓君只好独自来到上海工作养活自己。朱湘得知刘霓君的境遇后,心中忐忑不安,他虽然不愿接受和她的包办婚姻,但看到她孤身一人,不免生出怜悯之心。

通过打听,朱湘得知了刘霓君工作的地方,看着刘霓君因辛苦劳作而布满茧子的双手,他竟不免心疼起来。往事如烟,再次见面的两人没有了第一次的尴尬,反而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朱湘对刘霓君的态度已然有所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

后来,随着在创作上的努力,朱湘逐渐有了些名气,日子走上正轨,包括他对刘霓君的感情。当他看到发高烧、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刘霓君,他的心终于动容了。眼前的女子对自己痴心相待,再回想自己曾经对她的言语伤害,朱湘的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两人命运同样孤苦,又身在他乡,彼此难免需要依偎照顾。此后,朱湘与刘霓君有了更多生活上的交集,他们走进了彼此的生活,于是,有了爱情,这份父母之命也焕发出了自由恋爱的光彩。最终,他向刘霓君表露心声:“以前我反对包办婚姻,如今才觉出你的好,我们在一起吧!”面对朱湘的表白,刘霓君百感交集。就这样,两个在他乡相互依偎的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朱湘和刘霓君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1925年,他们的生活更多了一抹彩虹,朱湘在朋友的帮助下得以继续返回清华就读,1927年又获得了公费赴美留学的名额。在异国他乡,朱湘给妻子写了许多书信:“我又想到你的温柔,你对我的千情万意,分开了,不能见面,不能立刻见面,说一句知心话,彼此温存一下,像从前在京城旅馆内初见面时那样温存一下。”字里行间无不表露着朱湘对妻子的深深思念。

1929年,朱湘提前回國。由于才华出众,他收到了安徽大学的邀请,在安徽大学担任英文系主任,每月工资300元,这在当时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若能一直如此,朱湘和刘霓君可能会走完美满的一生,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恃才傲物的朱湘依旧无法学会和社会相处,仅仅因为学校把他所在的英文文学系改成英文学系,朱湘便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侵犯,愤然辞职。朱湘这一任性行为,将原本完美的家庭推向了窘迫的困境,刘霓君不得不为生计而去一家缝纫公司打工贴补家用。更受打击的是,由于生活压力巨大,刘霓君刚出生的孩子因营养不良而被活活饿死。丧子之痛,让刘霓君无比悲愤,她埋怨朱湘的孤傲,埋怨他不懂得为家庭着想,夫妻关系随之恶化。

丧子之痛依旧没有压低朱湘的孤傲,为了生活,他在上海、北京等地多番奔波,可是依旧学不会向生活妥协,四处碰壁。

生活的窘迫和美好理想的矛盾渐渐压垮了朱湘的心理防线,他选择了逃避。1933年12月,朱湘拿着亲戚接济的钱买了一张船票,用妻子打工所得的钱买了一瓶酒,坐上了从上海到南京的客轮,手持海涅的诗与自己的诗,做了最后一次朗诵,随后纵身跃入清波,自杀身亡,年仅29岁。

他就这样告别了这个世界,像他自己的诗歌《葬我》一样:“葬我在荷花池内,耳边有水蚓拖声……葬我在泰山之巅,风声呜咽过孤松——不然,就烧我成灰,投入泛滥的春江,与落花一同漂去,无人知道的地方。”

朱湘自杀后,刘霓君万念俱灰,削发为尼,遁入空门。1974年,刘霓君去世,为这段短暂的诗意,带来一生不安的爱情画上了句号。

编辑/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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