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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他音乐听

2019-11-22黄永玉

意林彩版 2019年10期
关键词:单身汉号角绿草

黄永玉

一个稍微有点钱的单身汉,在一座长满绿草的大山坡上盖了一栋讲究的房子。没想到住下的第二天大清早他就烦恼了。让一种特别的声音吵醒,天天如此,怎么过日子?

早晨五六点钟,一个身体强壮快乐稳定的年轻牧羊人,会把一百多只羊撒在这座山坡上吃草。还在他的窗口迎着早晨的太陽大吹号角。

单身汉清楚,房子是他的。外头长满绿草的大山坡是大家的。

号角是牧羊人的,他爱什么时候吹就什么时候吹。山下住着的老乡们,男女老少最喜欢清晨半睡半醒的时候远远听年轻牧羊人的号音,有一种到老还让妈妈哄着睡觉的感觉。

上派出所讲理?准输。公安人员大多从小听号角长大。打架?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再说。

于是、于是又于是……

单身汉打开窗子,在窗台上摆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牧羊人赶着羊群上坡了。开始吹号角了。单身汉面带微笑耐心等待他把号角吹完,倒满两杯酒,一杯给牧羊人:

“早上好!”

“早上好!”

第二天,牧羊人吹得更起劲。又是:

“早上好!”

“早上好!”

第三天.第四天,一直那么“早上好”了一星期。牧羊人问了:

“我牧我的羊,我吹我的号,代代老规矩,为什么你大清早起来和我干杯?真不好意思!”

“你怎么这么说话?你天天演奏这么好的音乐给我听,我会是个狠心不懂报酬的人吗?你不想想,每天那么早起来究竟是为了谁?”单身汉说。

“嗯!”牧羊人懂了。

牧羊人仍然天天早晨吹他的号,跟单身汉天天干他的杯。

忽然一天早晨放酒瓶酒杯的窗口关了。

牧羊人心想:

“他有事进城了吧?”

照例仍然吹他的号。

窗子就那样一天天地关着不再打开。

牧羊人感觉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或许碰到个艺术上的负心人。以后甚至不带号角牧羊了。

同村的老乡问他为什么不吹号角了。

“不给他音乐听!”牧羊人愤愤地说。

开怀篇

鸭子的遗言

回老家玩。大伯让我去宰只鸭做下酒菜。于是我随便逮了一只,放完血提着就回去。

大伯问道:“你宰它时,它叫唤没?”

我说:“能不叫唤吗?都被抹脖子了。”

大伯:“那你知道它在说啥?”

我:“它说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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