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粟小栖

他叫李文华，川西小镇人，三十来岁，面目清秀，戴着一副黑色宽边眼镜，是小镇上有点传奇色彩的人物。他从小懂事，学习成绩好，是邻里教育孩子的榜样：“你看看李三娃（他的乳名）好乖，你有他的一半就好了。”高中毕业考上了政法大学。父母开心啊，山里出了个大学生，在自家院里办了几桌，邻里亲朋好友都来祝贺。乡里乡亲都羡慕李大爷命好，养了个好儿子，过几年就去城里享清福了。李大爷笑得合不拢嘴。李文华也喜在心里，真有古时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感觉。可这种荣耀持续时间不长，李文华大三那年，冲冠一怒为红颜，冲动之下过失致人重伤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学校将他开除学籍。这个事如晴天霹雳在小镇上炸开了，大街小巷谈论最多的就是此事。李大爷夫妇受不了，在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零九天。

李文华经历过辉煌和失败，对朋友看得很淡，他几乎肯定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朋友，这几年除了相信A城一个生意朋友，他很少相信别人。一切都是游戏，这是李文华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一天晚上，李文华玩微信，眉间朱砂主动加他为好友，来源显示：附近的人。名字吸引了他，此时他想到了楚楚动人、美若天仙的周芷若，他年少时的梦中情人就是周芷若。他同意了并发送“你好！”结果眉间朱砂没有回复。他纳闷，主动加我又不理我？他有点失落。

还好这种失落的感觉在他忙碌的时候消失了，可闲下来，眉间朱砂又跃然心上。

他再次发送信息：“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他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上眉间朱砂的头像：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杜鹃花恰是他最喜欢的花。

等待，等待。一天清晨，终于迎来了眉间朱砂的一句“早上好”！

他猛地坐起来，瞬间睡意全无。

“早上好，朋友！”

“朋友？翩翩公子，请问你是怎么界定朋友的？”

他迅速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全是酒桌上、歌厅里举杯畅饮的容颜……李文华玩起了太极：“请您先说说看？”

“我把朋友分为两类，一般的和真正的。”

“愿闻其详！”

话说李文华现在是一社会 “混混”，可骨子里爱文学，爱诗歌，法律专业高材生，尽管没有毕业。“愿闻其详”四字要是让他在他的哥们面前说，他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的，但此时此刻此景，在眉间朱砂面前，却是谦谦君子形象。

“一般的朋友只会看到你的笑容，真正的朋友的肩膀会被你的泪水打湿。”

这句话像是黑暗中射出的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心，他的身子一阵颤抖，食指一股疼痛，他的左手食指有一道伤疤，不是打架留下的，是出狱那个夜晚自残的。

那天，当监狱的大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他自由了，却不知道何去何从。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拿起公用电话一个一个拨打熟悉的人，几乎每个电话那头的声音都十分的冰冷，没等他把话说完，电话就传来断开的声音。他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到了不知名的郊外。夜很黑，突然下雨了，雨水无情地将他从头到脚淋得几乎没有了知觉。此时，他啥也不想，就想有一个人听他说话，有一个人能帮他抹去眼角的泪水。想到人间的冷酷、世态的炎凉，他发疯似地举着双手对着雷雨天像一头暴怒的野狼嚎叫：“啊！啊啊！啊！”吼叫发泄完后，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顺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在自己的食指上。此时的疼痛没有让他尖叫，他用嘴狠狠咬住流血的手指，雨水夹着泪水、血水，嘴里涩涩的味道让他铭记：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朋友和友谊，更没有真正的爱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心甘情愿让别人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肩头。”他的回答很自信。

“有，肯定有！”

“没有，绝对没有！”他恨不得把电话砸到对方头上。

“你就是这样的人！”对方回得很快。

“你是谁？”这话说到了他的内心深处。当年要不是有人用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绝对不会失手伤人坐牢。

“我是你的微信好友，世上有真朋友，但不要见人就说朋友，朋友这个词你不懂。”

眉间朱砂的话让他有点冒火，朋友圈里他是最有文化的人，几乎没有人会这样说他。

“在我们中国传统文化中，没有朋友这个词，有好友、诤友、笔友、文友等等，朋这个词带有贬义，只有朋党一说，看看朋字是啥组成的？是两个‘肉’字组成的。就是酒肉在一起的关系，现在很多见过一面的人，就跟别人说谁谁是我朋友，好像自己朋友遍天下。如果你认真了，那是你错了，别人没错。真正的朋友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跟你说了，我忙去了。”

第一次交谈，他被她搞糊涂了，聊天这么些年，没有谁能让他如此狼狈。这个人是谁？她一定是自己的熟人。莫非她是……他想到了他的初恋情人，那个也最爱杜鹃花的女孩。当年就是有人欺负她，他才冲冠一怒为红颜，毁掉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出狱后打听过她，听同学说她大学毕业后去美国了，谁也没有联系过。想到这，他的下面有一点热乎了！因为她是第一个让他心疼的女人。他期待是她，又害怕是她。

这些年整天都是和所谓的朋友喝酒、唱歌、打牌、应酬。眉间朱砂的“真正朋友的肩膀会被你的泪水打湿”这句话让他开始沉思。

父母在，但他不敢在他们面前哭，因为他怕他们伤心，怕他们担心。

军哥，穿连裆裤的铁哥们，不，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哭泣，他会嘲笑的！

小墩子，发小，胆小又穷困，钱方面斤斤计较，平时有点瞧不起他，但有什么事，他都乐意帮忙。

王英美，她可以在他面前发飙，他可以不理她，也可以在她身上为所欲为，但他永远不会趴在她的肩头哭泣。

微小钙化是超声诊断甲状腺癌的重要指标之一，其特异性较强，尤其是对乳头状癌的特异性较高。因当微小钙化这一指征出现时，考虑甲状腺癌的几率较高。

脑海里又出现美丽的狐狸精们，此时，他用手打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下流、恶心、卑鄙，然后又自我安慰是“各求所需”。其实人生本就是这样，除了父母和儿女的血缘亲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珍惜和敬重的。

他原本是一个坚强的男人，最近变得多愁善感。他在思考谁是他真正的朋友？谁的肩膀可以让他趴着大哭一场？

眉间朱砂的微信朋友圈里有很多关于法律的知识，李文华每天都会抽点时间来阅读她的微信内容，有时还会分析法律案例，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学习生活。

李文华变了，哥们都觉得奇怪。喝酒少了、打牌少了、唱歌少了、低调多了、学习多了、谦虚多了，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变了，是变成真实的自己了，变回年少上进的自己了。

“肯定是有情人了？并且这情人很厉害，管得多！华哥不敢！”

“哈哈！乱说，我们华哥是谁？老大！谁敢管？”

“这个女人肯定是大美女。华哥最近生意好，心情好，事事顺，说明这个女的还旺夫。”

小墩子在一旁，欲言又止，正想说什么，被李文华的话打断了，

“你们瞎说什么啊！我生意好，是我的努力，我的诚信，还有你们对我的信任！”这点，所有和李文华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他的货一是一、二是二，绝无假货。

李文华不管对妻子如何，还是得承认王英美对家里老小的悉心照顾。

“以后哪个龟孙子敢再说这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李文华狠狠地说道。他一发狠，这些朋友自然不敢吭声。别人不说，不等于自己没感觉，其实，他自己也奇怪，以前好美色，现在很久没有动过女人了，怎么就不想了？难道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王二狗的话“肯定是大美女”给他提了个醒。聊了两个月了，他断定不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奇怪的是怎么没有要求看她的照片，按照以前的惯例，对感兴趣的女人，一个月内一定会弄上床。现在怎么成了绅士呢？眉间朱砂是不是周芷若型美女？她是哪里的？她是做什么的？她结婚没有？她有多高？和我般配不？她对我有感觉吗？还有最糟糕的她是不是雄性？不行，我得加紧确定此事。

“眉间朱砂，您好！我们聊这么久了，我把我的情况都告诉您了，我感觉自己是在用热脸贴您的冷屁股。请您也做个自我介绍吧！”

在眉间朱砂面前，他展示的是一个有爱心的大哥哥形象，儒雅的君子，善解人意又智慧多多的男人。他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她，展示给自己的梦中情人，自己的红颜知己。

“哈哈，本人，女性，身高 166，喜欢诗歌，喜欢文学，喜欢法律。”

我的天哪！她真是上天给我安排的女神，和我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连身高166都和我的176很配，拥抱，打kiss那是相当的爽！

“我们有很多共同爱好哟！您真有眉间朱砂？那可是美人痣——美人的标志。”

“我的美人痣因人而存在，心上人在我的面前，眉间朱砂便在，反之则没有！”

华哥面对眉间朱砂的回答，不知如何回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解释，他幻想自己就是她那心上人，有抱得美人归飘飘然的感觉。

“您在哪里？”

“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的天，李文华彻底被眉间朱砂弄服了。尽管没有获得有效的信息，眉间朱砂的神秘却让他对她充满了向往与期待。他认真分析眉间朱砂的来历。开始认识时，是附近好友，也许她就是镇上新来的美女老师，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完美的五官。

二狗子说，美得有点不敢看。李文华骂道：“那叫不敢仰视！”

恰巧学校附近要更换下水道，他死皮赖脸地从别人手上包下这个活。本来二狗子带两个人三天就可以搞定的，他却天天准时到现场督促小弟做工，就为多看看美女老师，还美其名曰：学校附近设施关乎每个孩子，关乎祖国的未来，关乎每个家庭，不得马虎。因此镇政府还表扬了他有高度的责任心。此事只有他心里最清楚。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推定美女老师不可能是自己的女神眉间朱砂。

他又把目光转移到酒店前台一大胸美女身上，有事没事就找她神吹胡侃，渐渐发现大胸美女没有什么思想，就漂亮是最大资本。她最大愿望就是在22岁以前找个有钱人嫁了，做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还说自己的貌美如花如果不嫁给富人，简直是浪费了。她选择到镇上最好的酒店上班，就因为酒店附近的旅游区外地富人居多。

对于李文华这些作为，外界评价他就是花花公子一枚！

李文华自己也知道，他坠入了与眉间朱砂的情网。李文华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付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拿下她！

一天酒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发微信：“我的女神，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了！我想你，想得心痛！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宝贝，快来，我需要你！”

眉间朱砂当时没有回复信息。

那一夜华哥和某女过夜了，醒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匆匆打开手机看微信，看眉间朱砂有没有回复消息。

“激情过后各自飞，相忘于江湖？再寻觅，再追逐，云雨后又怎样？这就是你要追求的结果？”

眉间朱砂总是一语道破他的心声。

“如果你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意，对婚姻不满意，请想办法改变。改变之前请保持原样，保持自己作为男人的责任心。若想在婚外寻找激情，寻花问柳，请分析市场，筛选对象，不要伤害自己的家人，你的家人才是最爱你的。”

李文华本打算告诉眉间朱砂，他宠幸了一个美女，一个漂亮优秀的美女，以此来打击她的冷漠、高傲、嚣张。当看到这几条消息，他却像失败的斗士彻底瘫软了。

“对不起！我很抱歉，昨晚喝高了，说了些胡话。酒话都是瞎话，请您海涵。”

“哈哈！”

李文华看到眉间朱砂回复“哈哈”二字，仿佛看到她如花的笑靥并没有生气，又小心翼翼试探性地说：“您是知道的，我喜欢您……喜欢您……您的才华、学识、善良、真诚。当然还有您的美貌，您的眉间朱砂，尽管您不让我看你照片，但我可以感知您的容颜。”

“我知道你也是有才华的性情中人。”

“不是，我只是个没有目标、没有灵魂、只有一个躯壳的人，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李文华并没有把自己那段不光彩的历史告知给眉间朱砂，只说自己学是法律专业，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考入公检法部门工作。此时，李文华动了真情。

“我知道！我理解！曾经高傲的天之骄子，才华横溢的阳光男孩，有美好的梦想，你现在是不是对社会公德很怀疑？对社会对生活对他人不信任？”

“我能信任谁？连我的妻子都不信任我！”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

“我还能做什么？做你男朋友怎样？”

“好吧，切不可做非分之想！”

李文华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眉间朱砂就如他的精神支柱、灵魂栖息地。他每天的安排，如什么时候吃饭？吃的什么？见了哪些客户？喝的什么酒？自己喝了多少？他都会一一向她汇报。眉间朱砂除了和他没有身体交融，简直是无处不在。

“宝贝，最近我要忙了。我的老客户张总需要三车皮180吨的山货作为中秋特供。我们这项业务合作了三年。货到款清，每次都合作得非常愉快。”

“你们的合作有合同吗？”眉间朱砂问。

“放心，宝贝，他不仅是我的客户，还是我的好朋友，我还跟他说起过你呢！这次是个大单，可以赚很多票子哟！”

“小心为妙，人要善于保护自己，最好签合同，白纸黑字写清楚。”眉间朱砂发来消息叮嘱道。

“没事，宝贝谢谢你的关心！老朋友了，一手钱一手货，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最近我也要出差，有些忙，你小心些，有事招呼声。”

他有些失落，但是想着自己最近也很忙，便回复道：“好的，忙也要想我哟！”

三车皮的货不难，难的是资金不够，好几百万，他拿出房产证、汽车作抵押到银行贷了一笔款，熟门熟路地采购，联系好火车皮，把货发出去了。货到A城需要几天，算好时间，他踏上了火车到A城交货收款。

临走之前，他给眉间朱砂发了条消息：“宝贝，我到A城交货收银子了，哈哈！”

老客户张总带着秘书，到车站接到他，张总说：“华弟啊，好久不见，越来越帅气了，老规矩，痛快喝酒，明天取货付款。”

“琳儿开车去酒店。”

张总和李文华坐在车后排座，欣赏着琳儿麻利地动作，打火，换挡，车嗖地一声就驶出去了。张总在李文华耳边窃窃私语：“看看我的女秘书怎么样？漂亮吧！”

“哥，你有福气，一等一的大美女。”

“弟，要是喜欢，就上！”

“兄弟的女人，绝不能动的！”

“哈哈！你那个眉间朱砂呢？搞定没有？”

“呵呵！那是必须的！”

张总女秘书的确漂亮，高挑的个子，性感的身材，最少有1.66，开车技术也相当了得。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碰碰他的身体劝酒，弄得他有些心猿意马，眉间好像有颗美人痣。他偷偷地给眉间朱砂发了一条消息：“宝贝，是你吗？我面前就有个眉间痣的美女。”对方的电话没响。他知道眼前这个美女不是眉间朱砂，或许因为酒，或许因为荷尔蒙，他想要她。李文华的酒量本不错，面对这颗眉间朱砂的敬酒来者不拒，他终于醉了。

李文华被一阵寒凉惊醒。他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愣了：“天，我在哪里？我怎么这个样子？”他竟然睡在野外。

他不停地敲着脑袋道：“这是梦，梦！不可能是真的！”脑袋很痛，确实不是梦。他突然明白，昨晚喝醉后，被人扔在了这里。遭了，受骗了！他翻遍口袋，电话和提货单没了，口袋里还有张回去的火车票，票的背面上写着一行字：“宝贝，我们已经收到货了，你不用找我们，回家吧！眉间朱砂。”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天旋地转。他回到城里报了警，警察告诉他，这是一个很老练的骗子，用三年的时间，一招夺命。警察建议他回去等消息，这样的案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破获。

李文华不知道怎么上的车，怎么下的车，一路狠狠地诅咒着眉间朱砂，是她让自己神智错乱。是她的圈套，是她的陷阱，又让自己输得精光。到了镇外，看着熟悉的家乡，他竟然没有勇气再走一步。他又一无所有了，他不知道该去哪里，除了那个他不想回的家，他无处可去。

夜很黑，但院子里明亮的灯光让他有了一丝温暖，他老远就看见王英美的身影，王英美抱着外套向他走过来。李文华灰溜溜地走过去，准备接受劈头盖脸的训斥。王英美竟然没有横眉冷眼，而是轻轻地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柔声细语地说道：“回家吧！”李文华眼眶一热，一股泪水涌了出来，滴在王英美的肩上。“大男人的哭啥？”王英美伸出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人没了钱就没了胆，李文华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电话几天也没响过，以往的铁哥们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他无聊地坐在书房的电脑桌前，看着王英美在外忙活。王英美说：“房子没了，我们在外面搭个棚，日子还是要过的。”他要去帮忙，王英美道：“这活不是你干的，好好休息。”王英美的能干是没说的，但如此的温柔体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过去老虎般的妻子咋就变了呢？

电脑呼呼作响，他敲了下键盘，桌面结束省电模式，右下角的QQ在不停地跳动。王英美上网的事他知道，李文华知道凭她那文化水平聊不出啥名堂来，因此也从不过问。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了下跳动的QQ，对话框弹出眉间朱砂：“你老公怎么样？案情已基本调查清楚，请勿担心。”眉间朱砂！李文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同一个人吗？网名相同的何止千百。李文华点开眉间朱砂资料：朱砂，女，国外。他猛地站起来，刚想问妻子眉间朱砂是谁，电话急促响起，拿出来一看是A城属地。电话是A城公安局打来的，通知他去A城。骗子找到了，货物和货款都扣下了。

“谢天谢地！”李文华兴奋地大叫。

李文华处理完A城的事，回到家里正好是八月十五。他谢绝了朋友们赏月的邀请，和家人一起过很久没有在一起过的中秋了。

李文华问妻子：“英美，你QQ上的眉间朱砂是谁啊？”

“怎么了？她是我一个特别好的女性网友。”她还告诉他，这个网友很有才华，她还专程来家见过面，只是他不知道，见面后，她们谈了很多各自家庭里的事，眉间朱砂告诉了她很多做女人做妻子的道理，让她明白作为妻子该怎么去维护自己的家庭，爱护自己的丈夫。

“是她让你变得这么温柔的？”

王英美笑了笑算是肯定的答复，她指着书房里的书说：“这些都是她网购送给我的。”王英美的话，让他糊涂，眉间朱砂神龙见首不见尾，她究竟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文华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王英美问：“她送书给你？你也爱看书了？”

“李三娃，怎么？不认识我了？”

“需要重新认识你！”李文华心想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猜不到摸不透！

李文华现在只对钱感兴趣，也不想招惹什么女人了。出事后，他换了电话，他没有找眉间朱砂，眉间朱砂也没有找他，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经过此劫，他什么也不想了，唯想平安度日，陪伴家人。李文华也不玩微信了，虽然他把翩翩公子的网名改成了中国绅士，也不和朋友出去喝酒。

一天，他的大学校友打电话邀请他参加千佛山杜鹃花节同学会，这次是同学聚会第一次邀请他。他带上家人去了，其中有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女孩，眉间长着一颗朱砂痣。他惊奇地问：“这是谁的孩子？”同学告诉他，这是他那个初恋同学的孩子，初恋在国外，前段时间回来一次，帮一个微信上的朋友办了个诈骗案子，结案后，回去途中出车祸，送到医院不久就离开了人间。孩子是代表他妈妈来参加同学会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李文华想流泪。他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一滴眼泪掉在孩子的肩膀上。孩子睁大眼睛说：“我妈妈告诉我，真正的朋友的肩膀能让你的泪水打湿，我是你的好朋友吗？”

李文华仿佛遭到了雷击，顿时愣住了。突然，他一把抱起孩子，目光落在孩子的眉间朱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