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环， 尹 伟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北京 100038)

0 引言

警察是现代社会中的高危险职业，尤其是民警在执法过程中要解决复杂的冲突与对抗，其人身安全问题将是公安机关永恒的主题。学界也在不同时期对引发民警伤亡的原因进行了分析研究。熊新华[1]指出警务工作繁重、警力不足、犯罪暴力化倾向严重等原因是引发民警伤亡的主要原因。陈晓明[2]等从民警执法能力、社会治安形势变化及法律保障等角度探讨了公安民警执法过程中的伤亡原因。台治强等[3]从武器使用方面探讨了武器使用与民警伤亡的关系。吴高峻等[4]对浙江民警因公伤亡基本情况及主要原因进行了分析。纪毓琴等[5]从民警自我保护意识、武器使用、法律法规保障等方面对民警伤亡原因进行了剖析，并提出了针对性意见。从上述学者的研究可以看出，引起民警伤亡的原因是多重的，但缺乏对伤亡原因的量化分析。对公安机关而言，其在一定时空内掌握的资源往往是有限的，重点问题给予优先考虑，对提高工作效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样在对执法伤亡案例进行总结时，对影响因素重要性进行排序，突出重点问题的实践意义重大。因此，本文借用“4M”要素理论对引起民警伤亡的原因进行了梳理，建立评价模型。并结合具体案例，通过层次分析法对各影响因素重要性进行了排序，检验了分析方法的有效性，以期为公安机关经验总结提供技术参考。

1 警察执法伤亡原因层次分析模型

模糊层次分析法是对具有多指标体系评估方案进行层次化、体系化分析的评价方法。它将管理者对复杂问题的评价过程进行了量化处理，管理者通过对复杂系统的层次和因素分解，并将各层次的元素进行两两比较，构造模糊判断矩阵，进而得出各元素之间的权重并进行排序，从而突出重点问题，进而为科学决策提供技术支持[6]。

1.1 模糊层次分析法与传统层次分析法

传统层次分析法的计算步骤分为4步：(1)将拟定问题的目标及其影响因素建立多层级的评测指标体系；(2)在多层级评价模型中, 对在同一层级的要素,利用其上一级的要素为基准进行两两比较后,根据评价准则评定其相对重要性,从而建立起元素间的判断矩阵；(3)利用特定数学方法计算出单一层次下元素对于上一层次准则的相对权重并进行一致性检验。如果一致性检验未能成功，则要重新构建判断矩阵进行计算；(4)计算指标层对于目标层的整体权重并进行一致性检验。

层次分析法将人们进行评价的过程逐层分解，将定性与定量方法结合起来，为科学评价提供了技术参考。但传统层次分析法的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主要体现在如果某一层下的元素特别多，则构造的两两判断矩阵的阶数也将非常大。对于矩阵的一致性检验往往并不能在一次计算过程中通过，而是需要多次调整判断矩阵，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其计算量将是巨大的，降低了实际应用的可操作性。另外，传统层次分析法中的一致性检验标准也遭到了质疑。因此，人们引入模糊矩阵对传统层次分析法进行改造。对其改进的实质是将模糊一致矩阵替换反复的一致性检验过程[7]。行业专家依据评测指标体系，进行两两比较，构造模糊互补矩阵，若不满足模糊一致性，根据计算公式将其转化为模糊一致矩阵，再计算各元素权重，这样就能够迅速便捷地得到满足一致性的判断矩阵，评价结果并未受影响，解决了传统层次分析法存在的模糊性弱、一致性检验繁琐的弊端，极大提高了方法的实用性。

1.2 指标体系的构建

基于事故致因理论，事故的产生关涉4方面基本要素，通常称为“4M”要素，即不安全行为(men)、设备障碍(machinery)、不良环境(medium)、管理过错(management)[8]。事故的定义虽然不尽相同，但基本的含义是“人们不期望发生的、造成损失的意外事件”。损失基本分为3类：人员损失包括生命损失，财产损失包括设备的破坏和工作效率的降低，与环境相关的损失。因此，警察在执法过程中造成的人员伤亡事件可以看做是一种特殊的事故类型。结合学界研究，本文将引起警察执法伤亡的“4M”要素进行了梳理。依据层次分析法，本文拟定对民警执法过程中的伤亡原因进行分析。因此，将民警伤亡原因作为目标层。不安全行为、装备问题、执法环境、管理问题是引起民警执法伤亡的4个维度，将其作为准则层。而对于安全意识不高、战术不佳、装备数量不足等是民警伤亡原因的具体表现，将其作为指标层[9]，见表1。在具体案例中，引起民警伤亡的原因应参照“4M”要素表进行具体分析，并不一定包含所有的要素。

表1 民警执法伤亡原因分析指标体系

1.3 模糊判断矩阵的构造

对于矩阵A=(aij)n*n而言，若其元素0≤aij≤1，aij+aji=1；aii=0.5(0≤i，j≤n)。则称矩阵A为模糊互补矩阵。其中aii=0.5表示Mi与Mj两个元素相同重要。同理，若0≤aij<0.5，则表示Mj比Mi重要，并且aij越小，Mj比Mi越重要。若0.5

模糊一致矩阵A=(aij)n*n有如下性质：①矩阵中元素自己与自己相比较同等重要，aii=0.5；②元素i比元素j的重要程度和元素j比元素i的重要程度数值互补，则A的i行与i列元素和为n；③矩阵中去掉任意行及其相对应的列所剩余的矩阵仍然满足一致性特征。由模糊互补矩阵转变成模糊一致矩阵：如果对模糊互补矩阵依行求和，并按公式aij=(ai-aj)/2n+0.5进行转化，则由此建立的矩阵A=(aij)n*n是模糊一致矩阵。

本文采用0.1～0.9标度法来构造模糊互补矩阵，相较于传统层次分析法的标度方法0.1～0.9标度法是新出现的一种重要性评价标度，它比传统的1～9标度法的操作性更贴近实际，最重要的是，它将人判断的模糊性考虑其中，科学性更强[10]，其具体含义见表2。

表2 0.1～0.9标度法

1.4 各元素的权重计算

2 警察执法伤亡实例分析

2.1 案件经过

2010年8月某日午夜，首都呼家楼派出所执勤民警张某和王某接到电话报警：辖区内核桃园北里××楼下一女子被抢。接警2分钟后两人携带两名保安人员到达案发地点，发现报警人魏某，魏某称一男子持刀将其手包抢走，并向核桃北里小区内逃跑。由于对小区情况非常了解。张某让王某与一保安守住小区唯一的出入口，自己带另一名保安向犯罪嫌疑人逃跑方向追击。不久，张某在一绿化带附近发现了魏某被抢手包，便立即用警用手电对绿化带进行搜查，此时藏匿于绿化带中的犯罪嫌疑人突然现身，持刀冲向张某，张某英勇与其徒手搏斗。由于事发突然，且地形狭窄，张某的腹部及左臂被扎伤，但其仍然继续追击嫌疑人。此时，王某带保安员赶到，将犯罪嫌疑人逼至胡同死角，4人协力将犯罪嫌疑人制伏。

2.2 民警伤亡原因分析

依据民警伤亡“4M”要素表，对民警张某与王某的执法过程分析如下：①民警的不安全行为：张某面对持刀凶犯，仅凭借自己对现场的熟知就贸然追击，安全保护意识明显不足；在发现可疑踪迹后，盲目搜索犯罪嫌疑人，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违背了夜间查缉战术的基本原则；②面对持刀凶犯，装备携带不足，致使自己处于劣势；③警情发生在夜间，视线条件差，增加了警察执法困难。同时，犯罪嫌疑暴力袭警，是造成民警伤亡的最直接原因；④在案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是近年来，伴随着国家的发展流动人口大幅增长，刑事、治安案件增多。但公安机关警力增长却十分有限。每次执勤巡逻时往往只有两三人，同时警用装备保障的落后，不足以对犯罪嫌疑人形成强大的威慑。此外，现行法律法规对警察使用武器作出的规定过于笼统，缺乏可操作性，对民警权益保障不足，基层民警主动使用武器的意愿较低。

2.3 民警伤亡原因评价体系构建

为实现对民警伤亡原因的量化考量，为日常管理、培训工作提供科学参考。针对此案例，结合上述伤亡原因分析，建立该案例民警伤亡评价模型，见图1。

图1 民警伤亡原因评价体系

2.4 模糊判断矩阵的构造及权重计算

表3 准则层模糊互补(一致)矩阵

表4 不安全行为模糊互补(一致)矩阵

表5 执法环境模糊互补(一致)矩阵

表6 管理问题模糊互补(一致)矩阵

依据表中各层的权重，计算指标层对目标层的整体权重并进行排序，得出在该案例中各原因引发伤亡事故的重要程度，见图2。

图2 指标层各元素整体权重

3 结论分析

通过图2可以看出，装备数量不足、自然环境恶劣和安全意识不高在引起民警伤亡的原因中权重排名最高，排除自然环境恶劣这一不可抗因素外，安全意识不高和装备数量不足是民警执法过程中的主要失误之处。随着近年来警务实战化训练的开展，“瓶颈”开始显现。受限于民警的学习训练时间，纯粹的技能型培训效果并不十分理想。在民警执法过程中，警务战术不单单是技能的展现，同时也体现出民警的安全意识问题。有时安全意识对民警的保护往往比技能更加重要。从某种程度上讲执法民警可调动的资源要比犯罪嫌疑人更加丰富，资源数量可以弥补自身技能的缺陷，从而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在该案例中可以看出，民警张某展现了不畏危险，敢于战斗的优良品质。但其安全意识明显不足，在发现犯罪嫌疑人后，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张某盲目搜索，导致自己与持刀犯罪嫌疑人短兵相接，造成自身受伤。除民警安全意识外，一个不可回避的重要因素是民警没有足够数量的警用装备，在遭遇后对犯罪嫌疑人形成压制，使得其袭击成功后有机会再次逃脱。张某在得知犯罪嫌疑人持刀后，在没有携带足够的警用装备，甚至没有考虑请求枪支增援的情况下，进入现场搜索犯罪嫌疑人，以至于在同犯罪嫌疑人遭遇后，使自己处于严重的劣势，最终导致受伤。在执法安全理念中，历来崇尚“加一原则”，警用装备是民警处理警情的工具，在数量与性能保持优势的情况下，将会对民警提供良好的安全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