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玛格丽特·艾特伍德创作的小说《使女的故事》以历史事实为基础，构建了虚构阶级统治国家基列共和国，一个男权至上的残酷国度。在那里，女性丧失了作为自由个体的一切权利，成为为男性服务的物品和附庸。而基列共和国则通过一系列规训和惩罚的手段，将人们改造成在其统治的社会之中所期望的形态。本文将尝试把福柯的相关理论与小说中的片段与现象相结合进行分析，解读小说背后蕴含的深意。

关键词：使女的故事；福柯；规训；惩罚

一、基列国的规训手段

身体规训

福柯在解读身体时引入了权力的概念，并且对于这种身体权利进行了解构，身体不再只是人们眼中的自然产物身体，而是一个复合的整体，有着自然属性的同时也有着社会属性，在权力的运作中它是其产物的同时也是其生产者。知识成为了权力的副产物，以制度、机构和法律的形式出现。原本对于身体而言是为强制的力量，在日积月累的强制后成为了身体的习惯，从而改造了身体，福柯认为现代社会是一种规训的社会，在其中，身体时刻处于纪律的规训之中， 而经过规训的身体，也将会成为权力的助力。

小说中，使女们在被指派给各个大主教之前，必须在感化中心接受很长时间的训导，只有最终被判定为合格才有机会走出那里，去大主教身边履行生育“义务”。女主角琼和她的好友属于第一批进入感化中心的使女，此前她们都是生活在自由社会且接受过大学教育的。要想让习惯了自由的年轻女孩成为符合基列国要求，言听计从的使女，他们制定了一套非常严格的作息和日程表，并以雷厉的手段要求使女们按照这些规程按部就班地生活。她们在不同的时间段要接受不同的课程，训练她们行起坐卧的姿势，时刻保持沉默，低眉顺目，甚至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实际上也是规训的一环。基列国中不同阶级都要按照各自的规范生活，这种阶级差异也主要是通过对身体的规训来强调。在夫人们面前，使女们没有坐下的权力，必须全程保持站立或忏悔时的跪姿。

思想规训：监视

被规训的思想最终会在强制力的作用下成为自我监督，自我规训，自动在机制中运作，因此我们可以说，小说中基列共和国里的一众女性是自我管制的产物。小说中的监视主有多种来源，而带给人们最多压力和恐惧的，则是基列共和国仿佛无处不在的“眼目”，眼目们服务于基列政府，言行举止与常人一般无二，但却时刻观察、探听着周遭，寻找人们违抗政府和规则的蛛丝马迹。人们感受到的是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全方位的监视，以及无人值得信任，无人可以坦诚相待的恐惧。人与人之间被隔离出一道道无形的墙壁，没有发自内心的交流，也因此极大地避免了私下密谋串通，联合进行反抗活动的风险。女主人公琼便是因为惧怕眼目，对于与周遭人的交往十分谨慎，在外出采购时使女 必须有另外一名使女结伴而行，她与同伴奥夫格伦长期一同进行采购却不敢对这名女伴透露出一丝真情实感，奥夫格伦也是如此，她们两人互以为对方是眼目，是基列虔诚的信徒，这种误解很久之后才终于说开。

二、基列国的惩罚手段

基列共和国为了稳固其制度的运行，加强统治，设置了一系列的惩罚，对于任何胆敢触 犯其法令的人，不论其身份，皆给予无情的管制、折磨及杀害。在福柯眼中，惩罚是一种政治策略，他在《惩罚与规训》中考证了惩罚手段的变化，并揭示了惩罚手段从对肉体的折磨逐步变化到对人的活动的限制。在国王统治时期统治者常以公开处刑震慑民众，而缺乏政治权利的民众通过观看审判和刑罚过程，获得了一种参与政治生活的幻觉。小说中我们看到了福柯总结出的这种景象，人们不仅通过观看审判和处刑获得自身政治参与的幻觉，甚至亲身参与到处刑过程中获得宣泄，这即是文中的“挽救仪式”和“参与处决”。挽救仪式以挽救为名，实则召集周遭教区内的人们观看的一种公开处决，仪式正式开始之前执行者会详细陈述将被“挽救”者的罪行，并将其处死。行刑后则是另一个环节，即“参与处决”，公开处决一度被视为再次煽起暴力火焰的壁炉，因为这种仪式所显示的暴力几乎与犯罪本身无二，旁观者眼中，行刑者也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公开处决不断重复展示暴力行为，这种行为将会在围观者心中留下强烈的情绪，包括对受刑者的同情以及对统治者抵抗的种子。“参与处决”则为这些情绪提供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在基列，使女的最高目标就是为了能够顺利生育子嗣，为此她们被强迫着适应各种严苛的规则。而通过给一个反抗基列统治的男性抵抗者安上导致使女流产的罪名，点燃久经压迫的使女们的怒火，利用她们的心理处死抵抗者的同时，也让她们由于情绪得到宣泄而进一步加强了对她们的控制。这样的大众暴力不仅惩罚了犯人，也惩罚了旁观者参与者，使其成为加害者承担了罪责。

三、结论

《使女的故事》一书中充满了权力运作的痕迹，小到人们的生活细节，大到基列国的法 律条例，一切都体现着权力的相互作用，是为权力的产物。基列通过一系列手段实现其对人们身体及思想的规训，对违抗者的惩罚，这与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提出的思想相吻合，人的身体是政治权力施加作用的对 象，而惩罚亦是政治手段。在这个虚构的国家中，阿特伍德提出了她所认为的可能的规训手 段，包括在感化中心的训导和民间眼目的设置，前者针对使女的身体，后者针对思想，并且皆卓有成效。而在惩罚方面，已经于近代社会近乎绝迹的公开处刑又重新出现，通过演示暴力来达到对民众震慑和警告的效果，同时民众的旁观也使他们有政治参与的错觉。

参考文献：

[1]米歇爾·福柯：《规训与惩罚》，刘北威、杨远婴译，学术前沿，北京，1999

[2]米歇尔·福柯：《不正常的人》，钱翰译，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2010

[3]刘辉：“温驯的肉体”——《使女的故事》中女性权力斗争解析， 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ol.6，No.5，2015

[4]黄慧：《使女的故事》中被规训的身体，华东师范大学，2017

[5]梁婷：“圆形监狱”的隐喻，西南政法大学，2006

[6]刘临达：权力对封闭性的依赖——《资本论》和《规训和惩罚》时域下的权力研究，烟台大学学报，Vol.3，2017

[7]玛格丽特·艾特伍德：《使女的故事》，陈小慰 译，译林出版社，南京，2008

[8]陈小慰：一部反映现实的未来小说——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使女的故事》评析，当代外国 文学，2003

[9]项婷婷：《性的政治》研究，西北师范大学文史学院，08.06，2010

作者简介：

盛依依（1995-）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日耳曼语言文学，翻译理论，所属单位：上海交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