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妈妈

在加拿大，牙齿仙女可以说是社会塑造出来的。加拿大的公费医疗不包括成年人的牙齿治疗，但儿童看牙是免费的。所以爱护牙齿就成了家庭的重要规划，孩子从小被要求爱护牙齿，要定期检查。

加拿大的孩子每年有两次免费牙齿检查，牙医会对孩子牙齿的发育情况作跟踪记录。我的女儿两三岁牙齿例检时，医生给她讲了“牙齿仙女”的故事。每次例检过后，牙医都会给她一两个小礼物：一支漂亮的儿童牙刷或水果味的牙膏，临走还会给她一枚游戏币，说是因为她在诊所里表现突出，牙齿仙女奖励的。她将游戏币投入医院门口的游戏机，可随机得到各种裹在球体里的小礼物。所以女儿对牙齿检查没有恐惧感，反而充满期盼。

医生的牙齿仙女故事一直陪伴女儿到6岁。

当女儿第一颗牙松动但没有自行脱落时，牙医帮她拔掉，并送了她一个精致的牙型盒项链吊坠，让她把牙齿放到里面。他跟我女儿说，你睡觉时把牙齿项链放在枕头旁，牙齿仙女就会拿走你的牙齿，给你换一枚硬币或小礼物。他边说边朝我使眼色，那神情就是：你应该懂的！

所以，从换第一颗乳牙起，牙齿仙女就从诊所飞到了我家！那天女儿临睡前，把盒子打开看了又看，问我，牙齿仙女会带给我什么礼物呢？我可不可以有心愿呢？我说，当然可以啦！她说，我想要个男芭比娃娃。我暗自庆幸，上次先生出国带回来10个芭比娃娃，我藏了6个，其中就有2个男芭比。

第二天一早，女儿看到了牙齿仙女的礼物，除了她想要的男芭比外，还有一个精美的日记本。她大声欢呼，打开了日记本。日记本里有牙齿仙女的留言，说很高兴认识女儿，如果女儿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写给她，她会经常过来看望女儿。女儿快乐得几乎要跳起来！

从6岁到8岁，牙齿仙女陪了女儿两年多，她从画到写，与牙齿仙女的互动，用了6个本子。她的委屈记在本子里，她的快乐画在本子里，她的困惑和愿望都写在本子里。而她的每一个问题，牙齿仙女都会给予回答;她的每一个愿望，牙齿仙女都会帮她实现。

做到这些，我付出了很多，力所能及地实现了她写下或画出的愿望。有一次，女儿笔头上的塑料钻石脱落了，她请求牙齿仙女帮她修好。其实，买一支新笔也不贵，但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去买了特用胶水给她修复。

除了牙齿仙女的陪伴，其他仙女偶尔也会来“客串”。

有一年暑假，我们在加勒比海度假区度假，阳台外就是海滩。女儿发现了几枚完整的贝壳，高兴得不得了，说里面一定有珍珠！她不知道的是：珍珠只有珍珠贝里才有。她一个个地打开，都没发现珍珠，非常失望。但她不想放弃，一直找到天黑才恋恋不舍地回酒店，说第二天还要继续找。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剪开了我的珍珠手链，把两颗最大的珍珠放到了沙滩上的贝壳里。女儿醒来后，早饭都没吃，就跑去沙滩寻珠。很顺利地，她找到了那两颗珍珠！我趁机对她说，一定是珍珠仙女给你的，你要不要写信感谢她呢？

6岁时，女儿回家说，我同学说世上没有仙女，那牙齿仙女为什么会给我写信呢？我模棱两可地说，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没见过，不能武断地说没有。

虽然当时糊弄过去了，但是女儿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隔三差五写信给牙齿仙女要求现真身。仙女留言，說仙界规定只能在孩子睡了时再现身，她又退步说要仙女拍个照留下。几次反复，我不得不千挑万选，买了一个不同于公主和芭比的玩偶放在她枕边，用牙齿仙女的口吻留言，说那是她的塑像。这种信与不信的反复，一直持续到她8岁。一天，她在深夜醒来，将准备替牙齿仙女回信的我抓了个现行。

从此，牙齿仙女终于退出了她的生活。在牙齿仙女的陪伴下，她度过了一个有趣且美丽的童年。生活中，我很少以家长的口吻命令她：你不许这样！你必须那样！我们一直保持着和谐的母女关系，因为我在育她，“仙女”在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