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兰 杨立国

2017年8月，因为访学来到美国，就带上了女儿。她在附近的公立小学（Edison primary  school）顺利就读一年级。来美仅两个月，女儿对学校的情感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要知道刚入学时，因为语言不通，她是很排斥上学的。究竟是什么魔力，在短时间内悄悄地“偷”走了孩子的心。回顾女儿这段时间的学校经历，或许能找到答案。

特别的“保安”：原来是校长

女儿第一天去报到，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友善的长者，他的全透明玻璃办公室就在校门旁边（国内常常将此处作为保安办公室）。他穿着很随意，热情地给我们领路。开始，我们一直以为他是学校的保安，对他的工作态度由衷地赞赏和感激。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校长，这让我极为惊讶。

放学接孩子时，我发现他早早地在校门外候着，与各位等待接孩子的家长热情地交流，并在孩子们兴奋地冲出校门时提醒其注意安全。每个学生都亲切地和他打招呼，似乎所有孩子和他都特别熟悉。每次去学校办事，我都发现他的办公室里有学生进进出出。我曾经好奇地问女儿：“为什么校长办公室里总有那么多学生？”女儿脱口而出：“因为大家喜欢和校长聊天。校长能帮大家解决任何问题，他是万能校长。”据说有些调皮的学生也会被教师送到校长办公室，因为校长总能有好办法。

学校大部分是任课教师，没有类似国内“政教处”这样的机构，行政人员极少，所以校长一个人需要兼任管理、学生工作等很多角色。校长几乎每天和学生打成一片，成为学生心中“最可爱的人”。女儿经常给我讲校长的趣事，如“校长今天在学校大会上给大家唱了一首搞笑的歌曲”“校长穿着可爱的睡衣在学校门口等大家（Pajamas Day）”，等等。有一次，女儿发现有同学上完厕所不冲水，她生气地跑去告诉了校长，校长表扬了她，说她“有责任心”，这让她很开心。

可亲的老师：拥抱的“温暖”

学校实行包班制，每个班级都由一位教师专门负责（类似中国的班主任），学生大部分时间是和这位教师在一起。女儿上的是一、二年级混合班，班上有22个人，负责教师是女老师Crystal。记得开学第一天，她带着笑容等候在教室门口，见到每一个孩子都会蹲下来，伸开双臂与之热情拥抱，并牵着他们的手找到自己的座位。因为语言问题，女儿是焦虑和拘束的，但在和Crystal老师拥抱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被深深地温暖。回到家，她便悄悄告诉我，她喜欢Crystal，因为以前很少有老师会这样拥抱她，让她觉得好特别，心里美美的。

起初，我以为这或许只是开学时教师的一时热情，然而后面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如果说身体的拥抱给了孩子温暖，那教师日常中对孩子的爱或许就像雨露滋润着孩子的心田。有一次，我发现女儿戴了一条牙齿状项链，并很是得意。原来她在学校掉了一颗牙，Crystal老师把掉的牙齿装进一个牙齿状的小盒子，做成一条项链送给女儿。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神奇地帮助女儿克服了对掉牙的恐惧，甚至对掉牙还有些小期待。

我曾有好几次试探性地问女儿：“老师有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班上的某些同学？”女儿奇怪地看着我，说：“妈媽，你怎么这么问？老师对大家都一样好，她喜欢每一个人。”当教师一视同仁地给予每个孩子爱，放大他们的优点，并在班级中点亮时，每个孩子都会变得自信而乐观。虽然英语是女儿就读的大障碍，但毫不影响她每天快乐地上学。对此，我觉得很奇怪，问她“上课能听懂吗”，她果断地告诉我：“可以，看看老师的眼睛和动作就明白了。”女儿的话深深地震撼了我。的确，当孩子从内心真正喜欢周围的一切时，哪里还会纠结于语言呢？

热情的同学：谁都认识我

作为学校为数不多的中国孩子，在一群美国小孩中是显得与众不同的。开始，女儿因语言问题不太愿意和周围的孩子进行交流。然而一段时间后，我看到了女儿的改变。

“妈妈，我觉得好奇怪，学校的学生怎么好像都认识我，见了面都和我打招呼，还都能叫出我的名字。”

“妈妈，今天有同学夸我的黑头发好特别，她很喜欢，问能不能摸一下。”

“妈妈，今天我的鞋带松了，一个大姐姐主动帮我系鞋带。”

......

每天放学回家，女儿都眉飞色舞地和我聊着她的同学，兴奋中带着美好与快乐。在参加他们班级的活动时，我也深刻感受到了这点。当我站在教室门口时，孩子们排着队从教室里走出来，见到我马上变得很兴奋，有的赶紧叫女儿“快看，你妈妈”，有的大声告诉我“Lily （女儿英文名）特别友好，我很喜欢她”，耳边传来的都是对女儿的夸奖。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表现出的热情和真诚却让我深受感动。

“童趣”的校园：多彩的生活

第一次迈入女儿的学校，感觉“学校真小”，显得特别低调。整个学校只有一栋两层小楼，教室、办公室、食堂、体育馆都集中在这里。走进外观简单的教学楼后却感觉特别温馨，走廊两侧是各班的学生作品展示区。我一路欣赏，一路惊叹作品中天马行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走进教室，首先看到环绕四周的各种书籍，孩子们可以自由地选择阅读自己喜欢的书。教室分为三个区域：中间区域是呈圆形摆放的学生座位，课桌上摆放着教师为孩子们精心准备的本学期需要使用的学习用品;后方区域设计成了游乐场，里面有很多玩具，铺着厚厚的地毯，孩子们可以在这里游戏、娱乐甚至打滚;前方区域是学习区，教师的讲台放置在一个角落里，主要用来操作教室的多媒体设备，上面摆着各种植物、卡通图片。黑板和学生课桌间留出一片开阔的空间，女儿说他们经常会围坐在这里进行学习。

食堂就在一楼，与其说是食堂，其实更像一个多功能厅，其中的设备大多是活动的，学校的各类会议、学生的一些活动都在这里举行。教学楼的一侧有一个蔬菜园和一片葡萄架，特别引人注目。园中的蔬菜都是孩子们在科学课上亲自种植的，并给每一块地命名，交给相应的小组打理。我每次去学校，女儿总是特别兴奋地拉着我去瞧她种植的蚕豆。从发芽到长出果实的过程被她完整、详细地记录下来。到了葡萄成熟的季节，孩子们可以随意采摘品尝或在葡萄藤下玩耍，这里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学校操场旁边有一个游乐场，大部分设施既能满足孩子爱动爱爬的天性，又能安全地锻炼身体。游乐场地面铺了厚厚的木屑，完全不用担心孩子摔下来时会受伤。因而家长对即使是看起来很危险的动作，也都鼓励孩子去大胆尝试。在这样的氛围中，以前在国内不善于运动的女儿很快迷上了吊环和单杠，哪怕两只手磨破流血、长出茧子，也依然阻挡不了她的热情，甚至为此痴迷。如今，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吊环达人。

人们常说，教育是具有神奇魔力的。回顾女儿在美国学习的过程，从一开始因为语言不通的胆怯，到跨越语言障碍后对学校中人和物的深深喜爱，这是一个润物细无声的真实过程。雅斯贝尔斯曾说：“教育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真正的教育包含智慧之爱，为孩子创造和谐愉悦的教育氛围，并能在和谐中焕发出无穷的魔力。当孩子在这样一个自由开放、充满乐趣的校园中，被周围人关爱、尊重、认可、包容时，试想哪个孩子的心能不被悄悄“偷”走。

（湖南省衡阳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   42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