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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种消逝

2019-10-15伊丽莎白·科尔伯特

华夏地理 2019年10期
关键词:栖息地威胁物种

伊丽莎白·科尔伯特

黄腿象龟(易危)原产于南美洲和加勒比海,被当做一种美味海产大量捕杀,还被当做宠物捕捉和买卖。前页:野生华南虎(极危,也可能野外灭绝)的踪迹已有十多年无人得见,一些动物园的繁育项目养着不到200 只。如果中国的野放计划失败,华南虎可能会成为第四个灭绝的虎类亚种。

被围困的生灵

本篇展示的大多数动物都在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宣布的2.8万多种有灭绝之虞的动植物名单内。那个数字实际上还不足以反映危险。1964年IUCN设立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并开始汇编全球数据以来,这个重要数据库成为设计自然保护政策的核心工具。但IUCN迄今只得以评估过约10.6万个物种,而科学家已描述和命名的动物超过150万种,植物有30多万种——据估算这还不到生物界真实阵容的四分之一。近期一份关于生物多样性危机的政府间报告估计,面临灭绝威胁的已知、未知动植物物种可达100万个。IUCN希望在2020年把物种评估数量提高到16万个。它的下一项议程是:创建保育成功案例的“绿色名录”。肯定会比红色名录短得多。

危險等级

无危(LC)近危(NT)易危(VU)濒危 (EN)极危(CR)野外灭绝(EW)灭绝(EX)未评估(NE)缺乏数据(DD)

头号威胁:人类

栖息地丧失是大多数动物物种面对的最大威胁——主要是被人类以住房、农业、商业为目的的土地开发扩张所逼退——紧随其后的是猎杀和捕捞。即使栖息地没有完全丧失,也可能遭到严重改造,令动物无法适应。栅栏割裂草原,砍伐吞噬林区,使迁徙走廊中断;污染令河水带毒,杀虫剂不加甄别地广施灾殃。在本地威胁因素之上还不断叠加全球性的威胁:在各地间传播疾病和入侵性物种的贸易,还有最终将影响到世上每一个物种的气候变化——最早受罪的则是栖居于凉爽山峰或极地冰雪的动物。所有这些威胁都直接或间接地引向人类及其不断扩展的足迹。大多数物种都面临多重威胁,其中一些能适应我们,其他的则会消失。

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普通的时代——这里所讨论的“时代”采用地质断代意义上的悠长尺度——几乎不会有机会目睹一个物种的消亡。此等事件的发生频率低得人一辈子都赶不上一回。拿我们研究最充分的动物类群哺乳类来说,化石记录表明其物种灭绝的“基准”速度,也就是在人类登场前的主流灭绝速度,低到每千年只灭绝一个。

黑胸虫森莺Vermivora bachmanii(极危,可能灭绝)美国最小的原生莺鸟之一,由于美国东南部及古巴过冬地的工程开发导致栖息地严重损毁,可能已灭绝。上次有人报告见过活的个体是在1988 年。

但我们当然不是活在普通的时代。我们放眼四望,到处有物种转瞬湮灭。单是在过去十年就告别了两个哺乳类物种:一种叫圣诞岛伏翼的蝙蝠,和澳大利亚的珊瑚裸尾鼠。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出了超过200种处于极危状态的哺乳类物种和亚种,其中有的只剩不到100只个体,如苏门答腊犀牛或加利福尼亚湾原生的小头鼠海豚;另一些物种如白鳍豚虽未官方宣布灭绝,却很可能已折损殆尽。

而不幸的是,哺乳动物的境况也差不多是其他每一个动物类群的境况,无论爬行类、两栖类、鱼类还是昆虫。今日的灭绝速度是基准速度的数百倍——可能数千倍,以至于科学家说我们已踏至一场大灭绝的边缘。

上一次物种大灭绝发生在6600万年前,使恐龙一蹶不振,祸患来自小行星撞击。如今的灭绝肇因似乎更为分散:是伐木,是盗猎,是病原体的引入和气候变化,是过度捕捞和海洋酸化。

但把所有这些祸患追溯到源头,你会发现面前站着同一个元凶。伟大的博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指出,人类是“生命历史上首个成为一股地球物理学作用力的物种”。有许多科学家论证我们已进入一个新的地质时代——人类世。换句话说,这一次,是我们扮演了小行星的角色。

当一种动物灭绝,损失的是什么?

可以这样看待一个物种:不论是猿类还是蚂蚁,每个物种就是一种答案,而题目是:怎样在行星地球上生存。一个物种的基因组犹如一部操作手册,当物种灭亡,手册就随之佚失。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在劫掠一座图书馆——生命的图书馆。威尔逊没采用“人类世”的说法,而是自造了“孤独代”一词来代表我们正走进的时代。

乔尔·萨尔托雷坚持拍摄他的“影像方舟”系列已13年,看到越来越多的灭绝案例:养在动物园或特殊繁育机构的某些动物已是其所属种群的主要成员,有时是仅有的成员。

曾有一只来自巴拿马中部、被取名“硬汉”的莱伯氏纹肢雨蛙栖身于亚特兰大植物园。在一场真菌病横扫它的原生栖息地,而园方的圈养繁育计划失败之后,它成了自己族类的末裔。硬汉死于2016年,莱伯氏纹肢雨蛙现在很可能已灭种。

养在玻利维亚的科恰班巴自然史博物馆、取名罗密欧的瑟温卡斯水蛙境况类似,也曾被当做末裔。科学家们上网给它创建了相亲档案,页面中有捐款链接,如此筹集的2.5万美元资金把一些科考队伍送到了安第斯东部——该物种曾经繁荣的老家。

神奇的是,这次搜索又找到5只瑟温卡斯水蛙,2雄3雌,全被带到科恰班巴的博物馆,其中那只能与罗密欧婚配的成熟雌蛙被取名朱丽叶。将来她能否不负众望使家族长存,没有人知道。

莱伯氏纹肢雨蛙好看吗?并不像斯比克斯金刚鹦鹉(视为野外灭绝)或金叶猴(濒危)那么华丽,但有着棕色的灵动双眼和瘦长四肢,别有一份魅力。

正是因为如今物种灭绝发生得如此频繁,我们反而可能对之习以为常,变得麻木。也因此,这些照片至关重要。

萨尔托雷对待所有生物——不论是大是小、俊美还是粗朴——都带着崇敬。他的照片捕捉到了每一只活物的特别之处,而我还想特意点明,这些作品展露了它们各自的神韵。我最喜欢的一幅作品拍的是一只波利尼西亚树蜗牛,身后拖着发亮的黏液痕迹。

它所在的帕图螺属曾含有几十个物种,占据着南太平洋不同的岛屿和生态位,就像达尔文的雀鸟一样备受进化生物学家青睐,是自然选择神奇力量活生生的体现。从佛罗里达引入的食肉蜗牛把近三分之一帕图螺属物种赶尽杀绝,另几种能存活下来完全是依靠人工饲养繁育项目。

正是因为如今物种灭绝发生得如此频繁,我们反而可能对之习以为常,变得麻木。这使得萨尔托雷的照片至关重要:它们使我们看见每个正在消亡的物种是多么美妙。

我们活在一个非同寻常的时代。也许当我们认识到这一点,就能开始构想创造一个不同的时代,使异彩纷呈的生命多样性得到最大可能的守护。

灰绒毛猴Lagothrix cana(濒危)这只营养不良的年轻巴西绒毛猴(雌性)被当做一只宠物养大。它被捕捉的时候,母亲可能被杀了。它后来被环境执法警察解救,也得到了治疗,但此生都只能生活在圈养环境中了。

威胁:疾病

1980年代以來,一场名为壶菌病的真菌瘟疫(可能通过直接接触及感染水源传播)重创了全球的两栖类种群,超过500 个物种受到影响,其中90个可能灭绝。这种真菌会干扰蛙类或蟾蜍皮肤的电解质传输通道,最终使其心脏停跳。

威胁:入侵物种

鹭鹤,Rhynochetos jubatus(濒危)

原生于新喀里多尼亚(法属太平洋领地)、几乎没有飞行能力的鹭鹤与许多海岛物种处境相似,都受到17世纪初抵达的欧洲定居者及其引入动物的严重影响。鹭鹤和家鸡差不多大,不断被非原生物种的猪、猫、狗所捕食。鸟巢筑在地面,老鼠会来偷蛋。最近种群数量估算的结果显示活下来的鹭鹤不到千只。但科学家对它的未来仍存有些许希望:几十年来成功的圈养繁育已能把新生个体放归野外,对捕食动物的管控也让一些鸟群得以复元。

威胁:栖息地割裂

穆霍尔鹿羚,Nanger dama mhorr(极危)

鹿羚的这个亚种一度广泛分布于撒哈拉西部,如今马里、乍得、尼日尔三国的种群总和不到300头。它们的领地被家畜牧区割裂,并受到猎杀威胁。各地圈养繁育加放归的努力收到了程度不等的成功。

威胁:栖息地丧失

蝴蝶能远距离飞行并从许多种花获得食物,但幼虫是“坐地食性”,只吃孵化地所在或附近的植物。随着这些植物被土地开发工程或农耕毁坏,蝴蝶也消失了。此处展现的蝴蝶不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濒危榜上,但被其他权威机构认为处境堪忧。

威胁:盗猎

亚洲象,Elephas maximus(濒危)

20世纪早期约有10 万头大象在亚洲各地漫步,在那以后,它们的种群数量可能被砍去一半。人们猎杀大象不仅是为了象牙,也为了它们的皮和肉——有时是由于庄稼受害而进行的报复。

威胁:森林毁坏

对树栖的狐猴来说,没有森林就没有生路——而它们唯一的家园就是马达加斯加。这个岛国因为开发土地、生产木炭、砍伐焚烧林地造田已失去80% 的树木。狐猴挤在有限的保护区内,38个物种极度濒危。有关方面正在为当地人引入燃料效率高的火炉以减少木柴用量、保护森林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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