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旭

摘 要： ：汾阳方言中有两个语法功能不同的“们”：一个是附在普通指人名词、可数指物名词、处所名词及代词之后的复数标记，一个是附在专有名词、不可数指物名词、抽象名词和代词之后的集合标记。附在普通指人名词之后，汾阳方言的“们”是既能表示概数意义，又能表示确数意义的复数标记，与普通话中只表示概数意义的复数标记“们”在语义上不同。

关键词：汾阳方言;“们”; 复数标记; 集合标记

文章编号：978-7-80736-771-0（2019）04-044-02

汾阳市位于山西省腹地偏西，属于山西省吕梁市。汾阳方言属于晋语吕梁片的汾州小片。关于山西汾阳方言的“们”的研究，迄今只有宋秀令（1992、1994）提及“们”表示复数意义，并没有专门的文章讨论过。尽管这两篇文章中所提到的“们”的分布范围结合起来看比较全面，但对于“们”的语法意义的分析不太准确也不够深入。

杨炎华（2015）指出现代汉语的“们”应该分为两个：一个是表示复数意义（仅表不确数的复数）的复数标记，一个是表示集合意义的集合标记。那么汾阳方言的“们”与普通话的“们”语法意义一样吗？跟普通话中的复数标记“们”相比，它也是表示概数意义的复数标记吗？本文将以汾阳方言中的“们”为研究对象，比较全面地谈“们”的分布范围及其语法意义。

一、普通名词之后的“们”

1.1普通指人名词+“们”

（1）护士们都来帮忙啦。

（2）孩儿们都去喽北京工作啦。

很明显，在汾阳方言中，指人的普通名词之后的“们”[m0]表示的是两个或两个以上同类个体的复数意义。但与普通话不同的是，汾阳方言中的普通指人名词带“们”既可以受表示概数意义的数量结构的修饰，也可以受表示确数意义的数量结构的修饰。也就是说，跟普通话中的复数标记“们”相比，汾阳方言中的普通指人名词后面的“们”是表示概数意义和确数意义的复数标记。请看：

（3）a. 几怀（个）护士们都来帮忙啦。   b. 一群孩儿们都去喽北京工作啦。

（4）a. 五怀（个）护士们都来帮忙啦。   b. 三怀（个）孩儿们都去喽北京工作啦。

1.2指物名词+“们”

在普通话的文学作品中，“们”附在指物名词之后是使用了拟人的修辞方法，这里不再赘述。而在汾阳方言中能够附在指物名词（可数）之后的“们”[m0]没有了拟人用法，只能受表示概数意义的数量结构的修饰，是表示概数意义的复数标记。例如：

（5）学校里的花儿们开得可美咧。

（6）桌子们都搬进来了吧。

（7）a. *学校里的三朵花儿们开得可美咧。    b. 学校里的一些花儿们开得可美咧。

（8）a. *五怀（个）桌子们都搬进来了吧。    b. 一堆桌子们都搬进来了吧。

然而，一部分指物名词（不可数）后面可以带“们”，不过这里的“们”是集合标记。根据朱德熙（1982），“水、肉、酒”是不可数名词，没有适用的个体量词，只能受一些量词的修饰，例如“一桶水、一斤肉”。这些不可数的指物名词加“们”表示的是以该不可数名词所指为代表的一组集合。比如“水们”是指出门把水和其他食物带上。请看：

（9）出门把水们都带上。

通过以上讨论，除了表示自然现象的名词外，其他指物名词无论是可数还是不可数，后面都可以带“们”。其中可数指物名词后面的“们”是复数标记，不可数指物名词后面的“们”是集合标记。至此，汾阳方言中也有两个不同的“们”，一个是表示复数意义的复数标记，另一个是表示集合意义的集合标记。

1.3处所名词+“们”

汾阳方言中的“们”[m0]附在处所名词后面，是表示概数意义的复数标记。如：

（10）电影院们今儿都不开。

（11）a .*五怀（个）电影院们今儿都不开。

b. 几怀（个）电影院们今儿都不开。

1.4抽象名词+“们”

在汾阳方言中，“们”[m0]还可以附在抽象名词的后面。根据朱德熙（1982），抽象名词是前头只能加“种、类、点儿、些”或动量词的名词，比如“观念、礼节”等。抽象名词加“们”表示的是着眼于外部整体的一个集合，其中的“们”是一个集合标记。例如：

（12）那家（他）的观念们可保守咧。

（13）儿啦（他）的礼节们想得可周到咧。

综上所述，汾阳方言中的“们”的分布范围更广。而且跟普通话中复数标记“们”不同的是，指人名词之后的复数标记“们”在语义上既体现为概数意义，又体现为确数意义。现在我们讨论专有名词加“们”的情况。

二、专有名词之后的“们”

在汾阳方言中，“们”[m0]加在人名后，表示这个个体和其他个体构成的集合的意义，而不是多个同类个体的复数意义。虽然专有名词带“们”表示的是复数意义，但这里的专有名词“王浩、老王”都是單数形式，不是复数形式，因此“们”是集合标记。例如：

（14）王浩们先去饭馆的啦，咱们也走吧。

（15）今儿元宵节，老王们看红火的啦。

三、人称代词之后的“们”

在汾阳方言中，“们”最常见的用法是用在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代词的后面表示复数。第一人称复数有“我们[m0]”、“咱们[tsɑ324m0]”。“我们”表示第一人称复数意义，指我和他，不包括你。这里的“我们”表示我和他构成的集合，“们”是集合标记。例如：

（16）我们再耍耍再走，你先走吧。（我们再玩一会儿再走，你先走吧）

除此之外，宋秀令（1992）提及“我们有时指我”，可见汾阳方言中的“我们”可以表单数意义“我”。出于某种语用的需要使用“我们”，其实是指我和不存在的其他人，其中的“们”也是集合标记。在吕叔湘（1985：62）中提到只有在多人署名的文件内可以遇见“我们”表示我1+我2+我3……的复数形式的情况，这里的“们”是复数标记。“咱们”包括听话的人在内，指我和你。这里的“咱们”是由我和你构成的集合来表示复数意义，“们”是集合标记。例如：

（17）咱们先去教室吧，不用等他啦。

第二人稱复数有“你们[i324m0]”、“我儿们[r324m0]”。对一个人说“你们”，“们”是集合标记。对许多人说“你们”，“们”是复数标记。“我儿们”与“你们”情况相同，因此“们”附在第二人称代词后面有两种情况，一个是集合标记，一个是复数标记。第三人称复数有“他们[thɑ324m0]”、“那家们[n212iɑ324m0]]”、“儿啦们[r324lɑ22m0]”、“人家们[324iɑ324m0]”。不加“们”时，“他”、“那家”、“儿啦”、“人家”都是只表示单数意义。加上“们”后既可以表示他和其他人构成的集合意义，“们”是集合标记。也可以表示多个他的复数意义，“们”是复数标记。

归结起来看，汾阳方言的人称代词加“们”与普通话一样有三种情形，分别是复数形式表示复数意义，集合形式表示复数意义，集合形式表单数意义。总之，在汾阳方言中，人称代词后面的“们”有两种不同的语法意义，一种是复数标记，一种是集合标记。

四、结语

本文通过分析“们”的主要句法语义表现，发现汾阳方言中有两个语法功能不同的“们”：一个是附在普通指人名词、可数指物名词、处所名词及代词之后的复数标记，一个是附在专有名词、不可数指物名词、抽象名词和代词之后的集合标记。值得一提的是，跟普通话中的表示概数意义的复数标记“们”相比，同样附着在指人名词后面时，汾阳方言中的复数标记“们”在语义上是表示概数意义和确数意义。

参考文献：

[1]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M].商务印书馆，1999.

[2]宋秀令.汾阳方言的人称代词[J].语文研究，1992（1）.

[3]宋秀令.汾阳方言的指示代词与疑问代词[J].山西大学学报，1994（1）.

[4]杨炎华.复数标记“们”和集合标记“们”[J].语言教学与研究，2015（6）.

[5]朱德熙.语法讲义[M].商务印书馆，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