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

摘 要：19世纪的法国，有些年轻人从随处可见的森林里和照耀在树叶之间的阳光中找到了新的美，他们这群人后来被称为印象派画家。他们有独特的坚持，借着将原色并排涂抹，重现光线与明亮，不是描绘历史或神话，而是描绘眼前看到的真实世界，这样的手法和题材都是全新的。追求光线的莫奈，用丰富的色彩描绘人物的雷诺阿，另外还有西斯莱和巴齐耶，他们在印象派的旗帜下，一一展现了名垂美术史的才华，可是他们的“初航”却充满了困难。在刚开始的日子里，这些与画坛对立的画家们有时连面包都没得吃，可他们一直奋战到底。

关键词：莫奈;雷诺阿;西斯莱;巴齐耶;印象派

从巴黎往东南方向大约70公里，就可以看到枫丹白露森林，1866年，20多岁的雷诺阿和西斯莱曾经在这森林里漫步。离开巴黎的第二天，他们来到了马洛特村，然后他们到了熟悉的旅馆——安东尼大娘的客栈。他们此次旅行的目的就是以此为据点，在室外作画，雷诺阿和西斯莱常常为了作画结伴旅行，他们两个是在同一间画室学过绘画的老朋友。雷诺阿后来被称为“幸福的画家”，他的人缘很好，一生奉行一个信念——绘画要令观者感到幸福。西斯莱后来被同伴们形容为“最印象派的画家”，他是富裕的英国商人的儿子，在巴黎长大，是一位对女性非常亲切的绅士。

他还有两位伙伴，一位是支撑着印象派黎明期的巴齐耶，他出生于富裕的家庭，舍弃医生这个职业选择成为一名画家，他重视友情，是大家认为最值得依靠的对象。另一位是后来创作出各种系列作品的大师莫奈，他用那种不输给任何人又带着一点骄傲的热情吸引了许多伙伴，并且成为这个团体的领头人。

他们希望更忠于自然，能捕捉到变幻的光线与色彩，于是离开了画室，打破了作画的常规，这多亏了刚问世的放进铅管的颜料助了他们一臂之力。他们偶尔会在同样的地方一起作画，雷诺阿所画的《青蛙塘》，整幅画是以快速的笔触画出来的，人们身上的礼服画得很细致，照到阳光的部分加上了白色，阴影部分则是用掺杂了灰的色彩来呈现，用粗犷的线条画出水面的反射和小船，用单纯的颜色重叠来呈现照射在背景树木上的光线强弱，雷诺阿把重点放在人物上，毫无遗漏地表现出假日的多姿多彩。

莫奈和雷诺阿曾经为了节省房租，一起租屋共同居住过，因为没钱当时能吃的只有用暖炉煮的豆子。即便如此，雷诺阿日后回想起来，却觉得那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雷诺阿也因为室外创作而产生恋情，吸引他的是在枫丹白露认识的丽莎。雷诺阿当时很热衷于在室外画人物，而丽莎为了雷诺阿的创作，多次在室外担任他的模特。

他们在巴黎的时候都是在丁香园咖啡馆交流，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讨论艺术直到深夜。后来还有新的伙伴加入，就是来自加勒比海的毕沙罗。毕沙罗比他们四个大十岁，所以常常照顾这些后生晚辈，为他们指点迷津，或是引导他们提升作画的技巧。还有后来被称为“现代绘画之父”的塞尚，他心中埋藏着画出前所未有画作的伟大梦想，虽然塞尚不太与人亲近，但不知不觉也成了他们的伙伴之一。

阻挡在他们理想抱负前方的就是艺术学院，这个国家负责主办的被称为“沙龙”的展览会的组织，却认为莫奈和雷诺阿他们追求的新尝试根本不值得评论。在那个时代，一位画家如果不能入选“沙龙”，就很难出人头地。《草地上的午餐》没有被选入“沙龙”却引发了一场风波，因为画中描绘了现实世界的裸女，令许多人大为吃惊，只能在神话故事中画裸女是当时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可是在这幅画里，男性身上穿了正流行的服装，这打破了画坛的常规，背景上还留下了笔迹，作者是刻意用这种作风想为守旧的“沙龙”引来一股新的风潮。他这样的尝试非但没有被理解，还受到了猛烈的批评。

马奈的画风不受沙龙欣赏，却引起了早就对保守的画坛不满的年轻艺术家们的共鸣，于是莫奈和雷诺阿他们这些后来被称为印象派画家的年轻人都聚集到马奈的身边。特别是巴齐耶，把马奈当成新的文艺复兴先驱一样崇拜着。马奈常去的盖尔波瓦咖啡馆也成了年轻艺术家们常常逗留的地方，于是马奈成为他们的领袖，后来被人尊称为“印象派之父”。

在这个时期加入这个团体的德加，后来成为知名的舞者画家，身为中产阶级的他精于计算，一旦开始辩论，就会以恶毒的言语令对方哑口无言。严格说起来德加的画风倾向于“沙龙”，可是德加是只注重历史画作或神话的死硬派，“沙龙一直对其很反感”。因为德加想要创造不同的风格和反“沙龙”的想法，令其与莫奈他们结为好友。

《小说家左拉的肖像》是马奈所画，左拉曾经是盖尔波瓦咖啡馆的常客，会在报纸之类的媒体上写一些支持印象派的评论，声援马奈他们的艺术，背景则画了日本的屏风和浮世绘。从马奈和左拉开始，聚集在盖尔波瓦咖啡馆的艺术家们開始高度关注日本风格。浮世绘自由的平面构图和鲜艳的色彩给了他们许多启发，带给他们打破传统西方绘画的勇气，有一段时间这些盖尔波瓦咖啡馆的艺术家们还有了“日本人集团”的外号。而他们另外一位伙伴就是贵族千金莫里索，在那个年代很少有女性正式学画，她却勇敢地走上了成为职业画家的道路。他们的画作不断地在“沙龙”里落选，当时帮了被逼到绝境的马奈和雷诺阿一把的就是巴齐耶。

《画室》是巴齐耶的作品，他画了自己的画室，这里和咖啡馆一样是同伴们逗留的场所，这是巴齐耶画来送给家人的，用来表明他绝不再参加“沙龙”的决心，要和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开展览会，而且一定会成功。然而突然爆发的战争粉碎了这个梦想，同伴中的几个人奔赴战场，然而到了11月法国败象已露的时候，巴齐耶在敌人的炮击下阵亡于战场，当时年仅28岁。《家庭聚会》，是巴齐耶在短暂的一生里留下的最杰出的作品，巴齐耶和雷诺阿一样也选择了配合室外光线画出人物这个课题，这是团体肖像画的传统构图，巴齐耶逐渐开拓出一个结合传统与新潮的独特世界。为了新的绘画艺术共同奋战的画家们，他们虽然失去了无可取代的同伴，但还是不断地前进。

战后，人们无意追求创新，而是想要稳定，入选“沙龙”的也都是保守的作品。巴黎近郊的阿让特伊被称为“印象派的圣地”。《水上画室里的莫奈夫妻》，是马奈所画，莫奈非常珍惜这一件作品，其他同伴为了拜访马奈和莫奈也变得频繁往来于阿让特伊了，就这样，许多印象派的名作在这里诞生了。莫奈在这个地方不断画着塞纳-马恩省河，对莫奈而言，光与水交织出的反射画面是最恰当的题材。莫奈一生都被水面所吸引，“不要去捕捉光，而是直接让它照进画布”，当时莫奈是这样形容自己的画的。

随着法国的经济低迷，莫奈等人的生活更为拮据，他们为了打破僵局决定采取行动，按巴齐耶过去提议的——办一场自己的画展。1874年，一场改变美术潮流的展览开幕了，会场就在摄影师达盖尔的摄影棚，当时流行拍纪念照，所以摄影棚是最先进的场地。《日出·印象》，这是莫奈特別受人瞩目的作品，画面中是黎明的港口，莫奈为了捕捉时时刻刻在变化的晨曦一口气完成了这幅作品，可是没人理解他这样的意图，这根本是底稿，是没有画完的作品，他们用这样的话来嘲笑他，然后还嘲笑这幅画的标题，开始称他们这个团体为“印象派”。

最早的画展并没有得到什么好评，可是他们不放弃，他们坚信自己的作品总有一天会被人理解。卡耶博特被印象派的作品吸，引也加入了他们，富裕的他也是一位活跃的收藏家，后来逐渐成为同伴们的赞助人。1876年，在卡耶博特的援助之下，他们举办了第二届印象派画展。雷诺阿则以已逝盟友巴齐耶的肖像画来参展，巴齐耶的梦想是与盟友们开画展，但他没有等到实现的那天就离开了人世，所以至少要让他在画里参加，这传达了雷诺阿为朋友着想的体贴心情。巴齐耶自己也有两件作品参加了这次的展览。

在第二届印象派画展里卖出了几件作品，收入分给了大家，他们的前方开始出现微弱的亮光。第三届印象派画展集结了许多日后被誉为名作的作品，堪称一次里程碑式的展览。印象派的另一个特征就是描绘自己身处的时代，雷诺阿展出了可以说是他户外人物画集大成的作品《煎饼磨坊的舞会》，为了这幅画他动员了许多朋友来摆姿势，德加也曾经出现在作画现场，擅长缓和气氛的雷诺阿竟然和毒舌派的德加挺要好的，真是令人意外。

在第三届画展之后，雷诺阿、塞尚、西斯莱、莫奈开始从印象派画展中独立出来，各自摸索自己的绘画艺术，德加与毕沙罗则继续举办印象派画展，一直举办到第八届为止。雷诺阿脱离印象派之后开始只用明亮的色彩来描绘人物;继续追逐光线的莫奈的画风则逐渐变得不拘泥于形象，显得抽象了;塞尚则是彻底追寻表现存在感的画风。他们三个人都得到了财富与名声。另一方面，西斯莱搬到了一个叫莫瑞的小镇，然后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许多延续印象派手法的作品，也因为这样，后来毕沙罗形容西斯莱是“最印象派的画家”。西斯莱总是在风景之中画出小小的人物，这些人物为风景增添了一股暖意。1899年，身体状况不佳的西斯莱找到了莫奈，西斯莱将孩子们托付给赶来见他的莫奈之后，结束了他59年的人生。“对象必须被光线围绕，就像在自然中一样”，这是刻在西斯莱墓碑上的他自己的一段话。

西斯莱用光线与色彩画出了安逸的风景，同时又具有抒情的风格，西斯莱守护着印象派的理念直到最后，希望能忠实呈现自己关注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心愿将四位年轻人带到了户外去创作，后来还引发了印象派运动。那是与西方绘画的传统针锋相对的理念，西斯莱、莫奈、雷诺阿他们用生命开拓的这股新的绘画风潮由高更和梵高等人继承，形成美术史上一股巨大的浪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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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斯通.渴望风流：寻找光荣的深处[M].刘绯，褚律元，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

[3]杨建飞.世界大师经典作品精选100例：阿尔弗莱德·西斯莱[M].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17.

[4]高伟川，武晋安.巴齐耶：强光的震撼[J].世界美术，19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