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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权与边界:基于对美国高校中层管理考察的探讨

2019-09-10王明贵

教育文化论坛 2019年5期
关键词:美国高校分权借鉴

王明贵

摘 要:美国罗格斯大学管理机构设置以服务学生为中心,校长与中层之间职责比较清楚,中层管理以分权模式为主,权力边界比较清晰,运作效率较高。中国高校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借鉴:凝练大学文化,实现中层管理专职化,扩展学生社团及其自我管理,强化中层管理服务能力。

关键词:中层管理;分权;边界;美国高校;借鉴

中图分类号:G53/5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7615(2019)03-0086-05

DOI:10.15958/j.cnki.jywhlt.2019.03.014

A Discussion of Decentralization and Boundary Based on the Survey of Middle Management in American Universities:A Case Study of Rutgers University

WANG Minggui

(Guizhou University of Engineering Science, Bijie, Guizhou,551700,China)

Abstract:The administrative organizations of Rutgers University  have been set up to provide students with service as their central work. The responsibilities of the principals and the middle levels are clearer. The middle management is dominated by the decentralization mode, the power boundary is clear and the operation efficiency is high. The paper makes a comparison of middle management in Chinese and American universities, and points out that the domestic universities can condense the university culture, make middle management professionalized, expand students’ associations and their self management and strengthen the middle management service ability.

Key words:middle management; decentralization; boundary; American universities; reference

高校的中层管理,是高校执行力和管理效率显现的关键环节。如何提高执行力的管理效率,直接影响到高校发展的速度与效益,值得深入学习与研究。2017年8月,笔者赴美国Rutgers University (罗格斯大学,新泽西州州立大学,以下简称“罗格斯大学”)对“高等教育管理”进行了学习考察。这次学习考察以罗格斯大学的教育管理为中心,重点考察了美国高校的高等教育、教学、科研、学生管理等。其中,美国高校中层管理边界清晰的分权模式,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一、基本情况与考察形式

1.罗格斯大学简介

罗格斯大学成立于1776年,其最早的名字是“皇后学院”,是美国成立的第8所大学,性质属于全美领先的研究型公立大学,为美国大学联盟成员,是全美十大公立高校联盟成员。罗格斯大学名列美国World and News Report 2016世界大学排名第60位,在Center for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 2015世界大学排名中居第43位,在上海交通大学世界大学2015年排名中居第64位。罗格斯大学共有4个校区,即新布伦瑞克校区、纽瓦克校区、坎登校区、生物医药与健康校区。下设33个学院,涵盖100个本科专业,有200多个研究生专业方向,200多个研究院所,有70多个图书馆(资料室)。罗格斯大学是全美规模最大和学生族裔最多样化的高校之一,注册学生总数70 000多人,其中本科生占75%,研究生占25%,国际学生超过8 000名,其中约40%来自中国。同时,也是新泽西州规模最大、声誉最高的公立综合性高等教育机构,跟許多政府机构、企业和非营利机构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它还是全世界16所隶属于联合国公共信息部的大学之一。

2.学习考察形式

这次学习考察以培训方式进行,用英语授课,课程开设以讲座、讨论、交流为主,辅之以考察、参观、访问等。培训配备了翻译,方便英语较差的学员学习,教学工作则由其原任校长、现任副校长、有关部门负责人、有关院系负责人、知名教授等进行面授。该大学农场负责人、牧场负责人、有关机构负责人、研究机构负责人等组织参观学习。8月7日至25日全天学习(除双休日外),每天上午和下午各开设一个讲座并进行讨论和交流。讲授内容包括:美国高等教育情况介绍,美国高等教育管理体制以及美国高等学校的性质划分,美国高等学校的基本结构与管理体制;罗格斯大学的管理体制、学科建设、专业设置、学生管理与服务、科研管理、财务管理、教育与教学管理、图书馆建设、继续教育、在线教育等。组织实施方还利用双休天,组织考察了哈佛大学、耶鲁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纽约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西点军校、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等美国著名高校,同时参观了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历史博物馆、印第安博物馆、航空航天博物馆、自然博物馆、艺术博物馆等。

二、美国高校的体制机制与中层管理

1.美国的高等教育体制

美国教育部与高校之间没有直接的管理关系,美国也没有国家或教育部所属的大学。大学只分为公立大学(即州政府所属大学)、私立大学两大类,私立大学要普遍好于公立大学;从层级上看,一般分为普通大学和社区学院两级。

美国的大学设立也没有严格的审批制度,有能力举办大学的政府、個人与社会团体都可以举办大学。州政府可以通过一定的手续把私立大学转变为公立大学,公立大学一般由政府拨款支持。但是,美国大学的运营和发展主要靠收取学费、争取国家和州政府相关经费及社会支持,同时通过服务与科研获得收益或者支持。

2.美国高校的基本框架与中层管理

美国高校的管理主要是校董事会(理事会)决策,聘请校长,校长直接管理高校。同时,设置有多名副校长,学校领导班子之下,有专职的管理机构,以及几个乃至几十个教学院系和科研部门。以罗格斯大学为例,主要有以下一些情况:

校长:校长的主要职责是秉持学校传统,确定学校阶段—任期发展目标,通过简明扼要的理念、观点表达出来;制定一个计划(书面的或口头的皆可),向学校管理层和教师传达。同时,通过向政府、企业、校友及社会不断“握手”争取经费支持,引领学校向前发展。任期届满,根据校董事会和校长双方的意愿特别是校长任期的表现,决定是否继续任职或离职。副校长一般由校长提名聘任。

中层管理机构:美国高校的中层管理人员一般通过院系推选后,由校长聘任,主要从事管理服务。学校的行政人员,一般不从事教学、科研工作,比较专职。各个职能部门都有自己的管理服务范围,通常以服务为主,管理职能较弱,职能划分清晰,“边界”意识较强。院系、科研院所负责人一般也由推选、报请聘任产生,兼有管理与教学、科研“双肩挑”的职责。

院系与科研机构:罗格斯大学有33个学院,各学院之下设置有系和科研机构。最大的是艺术与科学学院,教职员工和学生人数在全校都是最多的,此外,还有专门的艺术学院。教学院系是罗格斯大学的主角,拥有很大的自主权和较多的资源,充分体现出美国大学分权治理的结构模式。科研机构的设置与研究生专业方向基本匹配,一个专业方向一般都有一个研究机构。

教授委员会:教授委员会对学校的决策有很大的影响力,重大的学术和科研事项一般都由教授委员会决定,提交校长审批执行。教授提出做什么工作,一般都是基于学术发展与学科建设、学校的发展、市场与社会的需求提出,很容易得到批准和支持。教授一般都配有助教,在笔者学习考察期间,只要是教授授课,一般都有助教跟随前来,从事资料编印、分发、PPT拷贝等,或有疑问可以在课堂上与教授讨论,或帮助教授解答学员提出的一些问题,等等。

教师聘任:教师的聘任主要由二级学院组织,普通教师的聘用实行合同制,根据专业和学科所需聘任,有任期。行政部门临时行政管理员工聘任如果期满6年后,一般要转为正式员工。终身教授的聘任则比较严格,需要成立专门的考察小组或者委员会进行严格的审查、考核,有时要进行面试,时间长的长达1年才聘任1名。一旦聘任为终身教授,则由教授本人自行管理为主,学校一般不再过问。工作由院系安排,教授开设什么课程、从事什么研究有很大的自主权。美国高校教师一般实行每年9个月薪酬制,行政人员则是每年12月薪酬制。终身教授是美国的“金饭碗”教职,一般年薪在15万美元以上,许多终身教授可以在自己不能工作时才提出退休。

招生与选课:由学生申请后统一审核招收学生,注册后即为本校学生。罗格斯大学招收的本州学生,学费较低,外州学生与世界各国的学生所交学费一样多,较为高昂。一年级新生以通识教育为主,二年级开始选择专业课程,可以有多次选择课程和专业的机会。课程挂科,再修满一科的学分学费为3 000美元左右,需要另外交付。该校学生的毕业率,一般只在75%。

学生管理:学校有学生管理部门,但主要以社团管理的方式进行。罗格斯大学一共有700多个学生社团,每年新生入学之际在学校的一条道路上,专门为各个社团的“招新”设置1周时间,称为“百团大战”,学生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团体加入其中。学生社团实行自我管理,自筹经费,如经费略有欠缺则可找学校学生管理部门申请。管理部门主要管理学生的学术诚信举报,帮助语言上有困难或有其他困难的学生,并进行各种引导和服务等。

专业设置与调整:美国大学里的专业设置,一般由大学提出,聘请所属专业协会的专家评审。根据学校提供的专业建设情况报告,5至7名评审专家通过评审提出确定设置与否的意见,不成熟的专业要每年再审1次,一般评审3年;较成熟的专业每3年评审1次,一般评审2次;成熟的专业6年评审1次。无论通过与否,不影响学校开设专业,专业调整则主要由院系提出,学校决定。

继续教育与在线教育:罗格斯大学的继续教育设置的课程或专业较多,时间有少到一个月的老年人兴趣培训,以有关部门拨给经费学校组织培训为主:时间有长到数年的,主要是学历教育,以收取学费为主。每年继续教育为罗格斯大学获得2亿美元以上经费,被称为学校的“ATM”机。继续教育所获得文凭与普通教育有同等效力。

罗格斯大学的在线教育比较完善,学生可以选择在线教育完成课程学分,其中的授课与讨论比较充分,师生之间的交流要比课堂教学多。学生也可以通过在线教育网络参加公共事务,但在线教育在目前情况下还只是课堂教育的补充。

科研情况:罗格斯大学的200多个研究方向都有相应的研究院所,其科研经费来源主要有3个方面:

一是美国联邦政府的科研经费。由联邦政府发布科研项目、科研重点方向,各大学和研究院所申请,联邦政府经过审查后批准项目的直接拨给科研经费,这部分科研项目以解决国家急需为主,如航空、航天、生物、生命科学、医药、材料开发等。

二是州政府的科研经费。主要是州政府根据需要发布科研项目或科研重点方向,州属大学申请获批后拨给,也可由州政府根据各大学或科研单位的实力直接拨给,这部分科研项目以解决州政府急需为主。

三是社会资助。分为两大块:一块是校友的赞助,可以根据校友的具体要求使用;另外一块是以企业为主的社会协作,根据企业的需要与大学签订有关协议后专门研究解决某一问题,主要是大学与企业之间合作或大学自主研究一些盈利项目。例如罗格斯大学与强生公司的合作;又如罗格斯大学的草皮种植为世界一流,这里的草皮卖到了全世界30多个国家。

罗格斯大学产生过多名诺贝尔奖获得者,他们中有的人的工作照片,以巨幅广告画的形式悬挂在相关学院的写字楼上,用以激励师生员工努力科研。

财务管理:经费的筹措与使用主要在各学院,学校筹措的经费也根据经费来源与相关要求落实到院系使用,学校可以从有关项目、课题经费中提取少量用于相关的管理与服务。项目与课题实行主持人负责制,公益项目、校友项目等都要实行财务公开,在公开的网站上都可以查找到项目经费的开支情况。

校园建设:美国高校的校园建设非常谨慎,特别是具有历史价值、文物价值的建筑与遗迹保护得非常完整,大到一栋建筑物,小到老办公室中的一个壁炉,都不得轻易拆毁。兴建一个新的建筑也要经过反复研究、论证,不是有了经费就可以随意大拆大建,毁旧建新,即使校长也没有这个权力。

对外合作:罗格斯大学的对外协作比较多,一般以高校合作方对外项目合作为主,如与中国的吉林大学、华南农业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天津大学、中国电子科技大学等高校有协作,与国家留学基金委有高校学科建设、科研管理、行政管理培训等项目合作,与中国国内一些高校有中青年教师访问进修计划等项目合作,与国家教育行政学院有西部高校校长培训项目,与中国北京市教委和其他高校有中青年教师双语教学培训,与中国吉林大学有工程专业和其他专业本科生夏令营,与中国国内一些省市组织部门有公共管理及相关方面的培训项目。

罗格斯大学还设置有專门的警察局,具体负责学校的治安管理工作,工作比较独立,不受州警察局的直接管理。

3.相关考察

罗格斯大学所在地的新泽西州,被称为“纽约的后花园”,其校园及周边有许多历史与文化遗迹,如纽布伦瑞克校区中拥有两百多年历史的教堂,有英文“皇后学院”文字的钢铁校门,百年以上的古老建筑、名木古树、绿草鲜花、大量草坪,一战与二战中牺牲的校友的纪念圆形雕塑墙,历史名人塑像。除此之外,还有农场中科研失败留下的树林,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巨幅工作照片,随处悬挂有标志罗格斯大学建校250周年的标志性旗帜、布标,罗格斯大学的纪念品商店,都在宣扬着一种以校为荣、昂扬向上的风貌。

在参观考察的美国其他高校中,情况与罗格斯大学基本相似。各大学基本没有正规的巨大校门和学校名牌,也没有明显的围墙。其中,耶鲁大学的校园是最具有历史积淀和人文气息的地方,古老的建筑群无声而有形地传达着这所著名大学的历史发展轨迹和深厚的文化与科学积淀。而8月的哈佛大学和其他一些著名大学校园,到处都可以看到前来参观的中国学生;西点军校则具有神秘的气息和肃杀的冷凝。

在参观的博物馆中,印第安博物馆给人的印象深刻,该馆以美国土著人印第安人的历史文化与当下生存状况为展示主题。作为原著民的印第安人、玛雅人是美洲大陆的古老人群,西班牙人、法国人、英国人的到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使其数量锐减,目前主要居住在美国中部地区,美国联邦政府对他们实行了保护政策。印第安博物馆采取了实物展览、电脑展览、电影展览等实体与多媒体结合的方式,立体式、多维度展示了其历史文化与生存状况,是美国历史的生动写照。印第安人的生存现状,生动地诠释了美国的历史及当下的种族关系现状,值得决策者认真反思。

三、几点思考

中美两国国情不同,制度有异,历史发展差异明显,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情况区别也很大;大学文化的形成,大学精神的塑造,学术风气的培育,高等教育体制与机制也不相同,因而,存在着很大的差别。然而,就大学人才培养、科学研究、文化传承与社会服务的功能而言,许多方面是可以相互比较、借鉴和学习的。

一是大学目标与价值取向的凝练问题。大学名称虽同,但各种类型与层级的大学其目标与价值取向是有很大不同的,研究型大学、研究与教学综合型大学、教学型大学,肯定有着不同的取向,有的是以校训的形式出现,有的则已经上升为一所大学的大学精神。研究型大学一般注重未来人类需要解决的问题,教学型大学以人才培养为主,因此,在凝练价值取向时一个注重知识的创新与问题的解决,一个注重过去知识的积累、传承与人才培育,提出的具体目标显然就不会相同。大学价值取向的凝练和目标的确定,直接影响到全校师生,其中层管理部门与院系也要紧紧围绕这个价值与目标,思考和确定努力的方向和具体的任务,进而影响全校的教学与科研工作。因此,一所大学必须有自己稳定的价值取向与阶段性目标、任务,用以统一全校思想并努力为之奋斗。美国历史较长的高校都有自己明确的价值取向,如哈佛大学就提出要注重解决人类未来50至100年的问题。

二是科研与教学的结合问题。无论是不是研究型大学,美国大学都非常重视本科教育,教学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到研究生教育阶段才把科研作为主要的取向。美国有一些大学的本科学生获得学士学位后可以直接申请博士研究生,这从一个侧面突显出本科教育的重要性。

三是学生与学生社团的管理和服务。大学的学生社团,是学生学习和成长的重要平台,数量的多少体现的是学生全面成长空间范围的广狭。美国大学中的学生社团很多,罗格斯大学就有700多个,有的社团成为学生终身团聚的平台。学生管理与服务部门对学生和学生社团以服务为主,学生毕业、立业后对母校的捐赠也多。

四是大学文化的积淀问题。大学精神的塑造和学风的形成,需要较长的历史时期,需要十几代人的坚守,不是经常的改变所能获得的,这一点非常重要,稳定正确的价值观在大学精神的塑造中往往起着比改革发展还要重要的作用。大学领导固然有任期要求,但学校领导之间的交替与传承,必须把好的大学精神传承下去。另外一点就是建设。美国的大学一般不轻易拆毁旧建筑和文物古迹,大学里两三百年的历史古迹随处可见,显现出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从总体上看,美国高校中层管理以分权决策为主要模式,注重吸纳草根智慧,多采取一事一议的决策方式,校外权力对大学的干涉极少;大学的管理部门和管理者的权力边界清晰,责任明确,上下层级之间很少干涉彼此权力范围内的事务,决策与执行都要精心核算成本、风险与收益;注重学生的兴趣引导,大力依靠学生社团的工作,关心学生人生整体发展,帮助学生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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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钟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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