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刘文合与他的老婆孩子

2019-09-10刘家朋

参花·青春文学 2019年6期
关键词:风光老婆儿子

刘家朋

刘文合与妻子李清倩吵架越来越频了。

农历十一月十六这天,逢冬至日。按胶东半岛的风俗习惯,乡亲们大多乐于在家与亲人们欢聚一堂,共同庆祝这个节日。上午,刘文合和李清倩没有去果园干活。李清倩在家忙活节日佳肴,刘文合则维修拖拉机。大约九点半,刘文合把拖拉机修好了,便进屋上床歇着,背靠床头,歪着身子看他的武侠小说,李清倩这边也很快把节日佳肴准备完毕,等到中午回回锅用餐就行了,便趴在写字台边玩手机游戏。刘文合看了几段,还没被书中情节迷住,忽然想起儿子大坤最近经常找同学聚会,凡是聚在一起,不是出外闲逛,就是玩扑克,很耽误学习。他眉头一皱,不由得从心头引起一阵烦恼。抬头看了看老婆,禁不住嘴唇一动,“哎……”刚想说什么,因夫妻常吵架,终没说出口,脸上明显地显现出难言之隐。

李清倩从眼角余光见刘文合朝她这面看了看,然后又听他低声“哎”了一声,一方面不愿与他接语,另一方面,估计他没有什么主要话可说,便装作没听见,继续打她的游戏。

“哎,李清倩,你得囑咐嘱咐大坤,别让他总找同学聚会呀!这样下去太影响学习了。”刘文合想想这话不说不行,终于说出来了。

不料,李清倩突然放下手机,反感地说:“咦,你这人真怪,要嘱咐孩子,你自己嘱咐,怎么还得叫别人替你嘱咐?”

刘文合说:“不行,我劝他没用,他不听我的。”

李清倩面带讥笑:“这就更奇怪了,父亲和母亲按亲属关系都是和儿子同样远近,他怎么会只听我的不听你的呢?”接着,她把脸板起来,“你还是对儿子不好,要是对他好,他不可能只听娘的话,不听爹的话。”

“你看,你看,我和你说点正事,你盆碗的又来了……”老婆不说话倒也罢了,老婆一说话,刘文合心中的烦恼就像柴油机燃烧室里的汽油被活塞挤压到了燃点一样,一下子就涌到了头顶,脸上似阴了天那样的不愉快……

大坤现在高三,到明年就要考大学了。说实在的,为大坤读书这事,刘文合与李清倩都没少督促教育他。大坤脑子聪明,悟性也高,在父母的督促教育下,学习成绩也确实不错,眼瞅着考上大学本科是十拿九稳的事。尽管这样,当父母的仍有些不放心,生怕孩子不努力,稍一松劲儿,使学习成绩跌落下来,最后导致高考落榜。而大坤呢?却不理解父母的心。最近这些日子里,他常常在手机上打游戏,又常常和同学们结伴出去逛公园,有时还三五成群到饭店里吃饭喝酒,相互间凭表面的义气比赛起来,这个上次花了一百元,那个下次就想花二百元,你请了我,我还想加倍请你,竟然形成了吃喝风。为此,刘文合深为大坤担忧。而李清倩,虽然也劝说过大坤,却是抓而不紧。在她眼里,大坤的为人素质在同学们当中本来就属于上乘,现已长大成人,是懂得劳逸结合的,与人相处也一定会明智办事,该劝孩子时,稍说几句可以,不用深劝。

“什么叫盆碗的又来了?哼,我说的都是实话!”李清倩一听刘文合讽刺她盆碗的又来了,又见他眉眼恼得怕人,便更加寸步不让。

刘文合火上加火:“快别胡搅蛮缠了,孩子都是从小让你给惯坏了,每当他有错时,我要管管他,你便立即出面护着他,现在他长大了,想改,一时半会都改不过来了。”

“什么,什么?”李清倩一听男人这般说法,不觉柳眉倒竖,“来,来来,刘文合,你再给我说一遍,我怎么胡搅蛮缠了?我什么时候惯孩子了?我都哪些事惯着孩子?你今日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不用我说清楚,事实都明摆着的,你自己如何惯孩子,自己应当清楚。”刘文合嗓门抬得并不高,却也针锋相对。

李清倩脸被气得通红,“叫我看啊,不是我惯孩子,都是你自己熊毛病不少,孩子就是孩子,大人不关心爱护他,他会长大成人?就和你那样,处处给孩子小鞋穿,还不把孩子管出抑郁症来?”

刘文合把头一歪,“我可从来没有给孩子小鞋穿,我每次教育孩子都能做到恰如其分。”

“什么!你能做到恰如其分?”李清倩不服地说:“既然这么说啊!我惯孩子吃,惯孩子喝,可也从来没有惯他些歪歪毛病。我教育孩子更能做到恰如其分。”

“你……”刘文合被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这不是抬杠嘛……”

“你才是抬杠呢!”李清倩说:“孩子小,就得给他点自由,不能事事都听你的。”

“好,照你这么说,他就长不大了,到一百岁也是孩子吗?”

“当然!在大人心里,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刘文合说了上句,李清倩便有下句,丝毫都不肯让他占半句上风。刘文合气得实在受不了,起身穿上鞋,气哼哼地走了。

提起刘文合与老婆吵架的事,细分析原因,也并非是双方互不相爱,更不存在某一方道德有问题,而全是因日常处理一些生活琐事,双方看问题的观点不一致引起的。

刘文合这个人,心地善良,且又心灵手巧,并且办事也非常认真。不管干点什么活,或处理什么问题,都力求按自己预期的计划,有条理地去完成。为此,在日常生活中,处理某些事务时,能圆满地把事情做好,也因此受到人们的赞扬。然而,长处归长处。在这些长处的掩盖下,使他滋生了刚愎自用的缺点。一旦他认定某件事应当如何去处理,老婆要是再谈出个观点,他很少考虑对方说得是否有道理,一条道走到黑那样固执己见。另外,每当老婆想做点什么事的时候,他总是很不放心,生怕老婆把事办坏。只要是他认定事情应当如何去做,不管他的想法对与错,老婆想要更改,他一直都会争论不休,直到老婆无奈地服从他的观点为止。而李清倩这个人,又是一位个性很强,也极为聪明伶俐的人。不管办什么事,总不愿让自己显得比别人低下。如此,刘文合固执,李清倩倔强,性格上是针尖对麦芒,尽管二人都属于聪明人,却遇到大事小情便吵架。要说是为事关重要的过日子大事,为了把事情办好,相互争论真理,这无可非议。可是,夫妻俩又都是愿计较小事的人。就因刘文合和老婆为无足轻重的小事计较太重,老婆很是厌烦他,所以当遇上大事时,他明明说得在理,老婆仍不愿听他的。夫妻一起过日子,吵架归吵架,有些话到了该说时他还是要说,只要一说便吵起来。如此,便年年吵,月月吵,天天吵。吵到都累了,便不欢而散。没有生大坤的时候吵几句倒也罢了,自从生了大坤,夫妻俩把各自的特性又与大坤的成长过程连在了一起。

不管大事小事,也不管孩子已经明白的事或是孩子不明白的事,刘文合都要管,明明自己是一番好意,可是,因太絮叨,显得目中无人,孩子总不愿听他的。再加上李清倩在教育子女方面,凡事对孩子的要求的确比较松一些,小孩子家,大脑像一张白纸,谁能给他自由散漫,孩子便愿靠近谁。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凡事大坤只愿与娘商量,不愿与爹商量。

幸好,庄稼人大多有个良好的习惯,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勤劳的本色不改。刘文合一气之下便去了果园,干了点零活。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气便有些消了。看看天已近中午,便回家吃饭。回家后,夫妻相互从眼角看上对方几眼,仍是谁都不理睬谁。这时,大坤已放学回家。大坤看到父母的神情有些异常,暗暗估计到父母肯定又吵过架。按他以往的习惯,只要是二老吵了架,不管是父亲多么有理,他历来是偏向母亲的。于是,不时地以不满意的眼神在父亲的脸上扫视一下。刘文合看在眼里,沉重在心里,他忽然感到儿子与自己之间的感情,似一条鸿沟一样在脚下裂开。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坤并非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的人。想想儿子对自己冷漠,生老婆的那股气又涌上头顶……

李清倩见男人脸上的气色那样难看,暗暗估计他在生她的气的基础上,又添加了生儿子的气,急忙喊大坤,帮她把已热好了的饭菜,一盘盘端到饭桌上,然后,从碗柜里取出一瓶红葡萄酒,放在饭桌上,又取出三个酒杯,一一斟满。这时刘文合已在饭桌前坐好,李清倩的眼睛先瞅了瞅大坤,最后瞅了瞅刘文合,说:“来,吃饭喝酒。”刘文合见老婆让他吃饭,只好把心中的气闷暂时忍着。

于是,一家三口便开始用餐。正吃着喝着,忽然大坤的手机来电铃声连连作响,大坤便接了接电话,原来是他一位初中时名叫李风光的同学。

这个李风光自从初中毕业后,没有再上学,在市里开了家旅行社,说是有旅游的事要找大坤商量。大坤高兴地答应了他,并且让他立即来,正好一起喝几杯酒。没一会儿李风光开着车便来了。

刘文合见了李风光,心里那股气闷是雪上加霜。本来,在早晨他与老婆吵架时,就为大坤常出外与同学游山玩水而焦心,因在电话里听李风光说要来跟大坤谈论旅游方面的事,就愈加焦心起来。大坤与李风光见了面,亲切地说笑一番,李清倩也高兴地给李风光取凳子让座斟酒。他却只是强装笑脸点点头,并未说出半句话。

一会儿,大坤与李风光你一杯,我一杯,相互敬酒。一边喝酒,李风光一边跟大坤说着:“大坤,你以后可得常到我社里去玩呀,学点旅游常识好处多着呢!掌握了旅游知识,将来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和全国各个省市的人交往,然后再和外国人交往,既可做买卖赚钱,又可开阔眼界。呵!那可真是像神仙一样的生活呀!”刘文合听了,眉头不时地皱一下,这些话竟像利箭一样直接穿过他的心,他生怕大坤只顾考虑旅游的事,影响学习成绩,忽然心里灵机一动,便说:“风光,你来找大坤玩,不能耽误你社里的业务吗?”他想用话语刺激李风光离开。

李风光脑子反应迟钝,没领悟过来。而李清倩和大坤却都明白了刘文合说话的意思,大坤不满地斜瞅了父亲一眼。李清倩不高兴地说:“来,来来,刘文合,你喝你的酒,孩子们说话你少参与。”刘文合听罢,暂时不说了,心想:你不让我说话刺激别人可以,我用暗语劝说自己儿子可没有什么错。思虑片刻,突然说:“专干旅游业务的人谈谈旅游的事还可以,不干旅游业务的,要是总谈论这些,谈论久了会上瘾,等上了瘾就变成四不像了。”

本来刘文合说这话是说给大坤听的,意思是不让大坤再跟李风光谈论旅游业,然而,他觉得这话伤不着李风光,却比直接指责还要伤人。李风光虽然头脑反应迟钝,这一来可听懂了,心想:噢,大叔说这话,是嫌我跟大坤谈旅游业影响大坤学习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伸右手夹菜的筷子刚伸到碟子边,不知不觉又缩了回去。可是,心里虽然不好受,因是自己有错,只有故作镇静。李清倩和大坤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娘儿俩不时地向刘文合翻白眼。李风光装了一会儿镇静,便告辞回家。

待到把李风光送走后,李清倩和大坤转身回到屋里,大坤用手指指着呆坐在饭桌前的父亲,先开腔骂起来:“刘文合,我跟你没完!告诉你哈,以后我没有你这个爹!”

李清倩随着也骂起来:“刘文合啊,刘文合,你是真欠家教哇,真欠家教!孩子交往个人不容易,还不够你一两句话得罪的。”

刘文合压在心底那股闷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知道大坤性子暴,怕惹火了他,他会砸家里的器具。便面向老婆大声嚷:“发什么火?发火,不管怎么说,当爹的劝劝自己儿子没有什么错,这事属于李风光自讨无趣。”

大坤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再说句,来!你再说。”话音还未落地,弯腰摸起一个马扎,一下子朝东墙上的壁镜砸去。壁镜“嘭!”的一声响,就像一湾静水里被投进一块石头那样波开浪裂。尽管这样,大坤嘴里仍然提着父亲的名字骂个不停。

李清倩看了看被砸碎的壁镜,只轻声说了一句:“大坤,你有理和他講理,砸壁镜干什么?”回身仍然还指责刘文合:“都是你惹得乱子!都是你惹得乱子!你说什么话呢,你!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都说打人不打脸,你这样还不等于直接打人的脸?”

刘文合看看被砸碎的壁镜,心里疼得像掉了心肝,听听老婆到了这般地步还顺着儿子说话,肝火愈加上升,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哦,孩子砸东西,你不着重教育,这还朝着我没完没了了。你这叫扔了西瓜捡个芝麻。你主次颠倒,你!”

“你咬邪理,你咬邪理!哼,大梁不正二梁歪,是你做错在先,儿子被你气得过不去才做错事。都是你不好。”李清倩明明知道大坤不该为父亲说句错话便这般发疯,却仍然宠着儿子。

刘文合被气得连嗓门都拔不高了,无可奈何地问:“这样,李清倩,你说,你以后能不能把孩子管好吧?”

李清倩说:“这话你得问你自己。”

话声未了,大坤随手摸起一把暖壶又摔在了地上。嘴里骂着:“来,刘文合,你再叨叨,你再叨叨!”

李清倩看了看,心里也疼那把暖壶,可是,为了和男人赌这口气,默不作声。

刘文合只觉得心都要向肚子外流血了,赌气地说:“好,好好,你们娘儿俩愿闹就在家闹吧,我叫你们在家闹个够。”说罢,站起身便又往外面走去。

走出门外,刘文合漫不经心地来到村西边的连村公路上,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回想着刚才老婆孩子跟自己吵闹的那些话,是越想越气。

细想以往,自己日常与老婆谈起一些处理问题的方法,又想方设法教育孩子,都是为了整个家庭的前景更幸福、更美满。可是,老婆偏偏不听他的,自己不说话便罢,只要一说话,老婆便向他翻白眼,这样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有时候,他一气之下想跟老婆离婚,但静下心想想,离了婚便对不起孩子,没了法,只得这样挨着。可是现在,大坤是这样的使他失望,他再也无所顾忌了。他只恨自己不会隐身术,要是会隐身术,他肯定要把自己的身影隐起来,让老婆孩子永远都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老婆孩子。一会儿,他想出家当和尚;一会儿他又想和老婆离婚。可是,细想想这两条路子既难以行通,又不是什么万全之策。他恨不得喝瓶敌敌畏一死了之……

看远方,隐隐群山都在向他耷拉着脑袋,观近处,树木河流都向他哭丧着脸。他想着想着,忽然恨恨地自语起来:“哼,我这次就出外长期打工不回来,看看谁能制服谁!”自语罢,想想衣兜里因前几天卖猪,还装了两千来块钱,卡上也存有一万多块,自己出外暂时也够花一年的,便决定到附近乡镇去搭车。忽然想起:如果搭车必定会被老婆孩子根据车票很快找到,便拐弯向通往山脉密集的小路斜走过去,想想手机开着也会暴露自己的去向,于是把手机也关机了。心想走出百八十里以后再搭车也不迟。他一边走,一边心里还是不停地嘀咕:“哼!作为家中主要劳力,我拼死命地挣给你们娘儿俩吃穿,挣给你们娘儿俩花用,你们不感恩倒也罢了,竟然还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下子我离开你们什么都不管,让你们看看离了一家之主的滋味!”

刘文合憋着气,一股子劲走出有四十余里地,看那轮红日,已经挨近西边的大山,眼看就要坠下去了。他走得又饥又渴,心想,再走出个十几里路,找个小吃部吃点饭再走。

又走了一程,不知不觉间,已是晚饭后的时候了。弯弯的月牙挂在东南边的天穹,沟壑在月影下显得深不可测;沟壑之间,这一处,那一处,坐落着一块块怪石,还有那一簇簇的怪松,都像一个个恶魔在向他龇牙咧嘴。他不相信世间真有鬼神,但是,此情此景,确是给他增添了无限的恐惧……他赌着气继续往前走,心里自我告诫:山里什么都没有,不用怕。只要找到个小饭铺吃点饭,肚子里有了饭,胆子就壮起来了。

他走哇,走哇……糟糕,这个地方村庄稀少,再加上他对路不熟,在山沟崎岖的小路又转悠了二十多里地,一直也没找到个小吃部。此时此刻,老婆过春节时煮熟了的白花花的鲜牛肉饺子的味道涌上他的心头。与此同时,老婆笑容满面地给他敬酒时的笑容也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知不觉,他向前迈动的脚步有些缓慢起来,对自己的离家出走有些后悔了。可是,为了赌气他还是往前走。

他走的实在是太累了,便在一棵松树下坐下,后背倚着松树小憩一会儿。抬头看看天,天空一块面积较大的流云飘过,月亮忽然躲进了云层里,四下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的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起来,“坏了!照这样再走下去的话,肯定会迷路,一旦迷了路,我会在这山沟里冻饿死去。”山风起了,林涛滚滚。他不休息便罢,这一休息,身上的温度一降,汗气发凉,再加肚子里没有饭,竟然感冒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头脑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说来也怪,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刘文合心里是只想到老婆孩子的好处了,把缺点和错误全都忘在了脑后。他想起刚结婚时,他们家穷,往往隔好多日子才能吃上点肉。结婚第二年,他与李清倩步行去二十里以外赶丰田大集,到中午,夫妻俩共同到小饭铺去吃饭,李清倩让他坐在那里歇着,她买饭,一共买了四两油条,一碗豆腐脑,一碗羊汤。她只吃了点油条,喝了一碗豆腐脑,把羊汤全让给他喝了……

他又想起,那年秋天,他们夫妻共同到县城百货商店里买衣服,买完了衣服出了商店,忽然,他看到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在用锋利的小刀割破了一位老妇人的衣兜,正想用手指夹钱,他看到后不觉大声喊道:“大娘,小心你的衣兜!”老妇人急忙用手护兜,钱没被盗去。那小偷恼羞成怒,持着刀,挺身向他刺来。就在这个时候,李清倩大喊一声:“文合小心!”同时猛然冲向前,用右手奋力往小偷的胳膊上一挡,碰飞了小偷的刀子,然后两手又死死地将小偷的一条胳膊揪住,公安人员闻声迅速赶到,将小偷捉拿归案,他没有受半点伤……

很快,刘文合又想到大坤,觉得大坤对他也实在是不错。他想起去年深秋,大坤假期。他们父子俩共同去果园里给苹果树追肥。到了下午,忽然西北风大作,寒流随着袭来,气温骤然降到零下三度。他身上穿得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可是,追施的鸡粪里早就拌上了易蒸发的化肥,必须抓紧时间施到挖好的土沟里,要是立即回家便会造成很大的浪费,父子二人只有坚持操作。这时,大坤见他冻得实在是受不了,急忙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给他:“呐,爸,我的衣服给你穿。”他见大坤也是冻得瑟瑟发抖,便说:“不用,大坤,你把衣裳脱给我穿了,自己照样也是冷,我坚持一会儿没事。”大坤却急得连连说:“不行,不行,爸,我年轻抗冻,您快穿上嘛!您快穿上嘛!”说着,几乎要哭起来。他见孩子心疼自己到这般地步,只好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任凭天气再冷,一股热流却在他周身沸腾起来……

刘文合想着想着,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在一片大山沟里受冻挨饿,心中另一个画面接着又出现了。此时,他心中那一片天空竟是那样的晴朗,那正是一个百花盛开的深春季节,太阳高悬在天空,四下里处处都是阳光灿烂。他与老婆孩子嬉笑着在果园里给苹果树疏花……

一阵山风迎面扑来,他心中的画面顿时不见了,他流泪了。他忽然对自己赌气离家出走后悔极了,于是急忙站起身来,沿着自己来时的路往后走。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终于从纵横交错的山峰与沟壑地带走出来了。风停了,流云散尽,蔚蓝的天空中,月亮和星星都在向他微笑。心里的美事一出现,解决问题的办法随着便不绝如缕地在他大脑里显现出来。他不觉自言自语:“我怎么了?怎么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凭着好日子不愿过,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了呢?”他忽然明白了,夫妻之间,对待日常小事,不管谁对谁错,根本就用不着争论个没完没了。这就像亲兄弟二人做伴要到北京旅游一样,本来都是从一个住房往外走,老大说从北门走合适,因为他心里当时或许被从北门走的一些优点所吸引。老二则说从南门走合适,因为他当时被从前门走的好处所吸引。结果呢?不管从北门或从南门走都能去北京,至于这两扇门到底从哪个门走更为合适,与去北京旅游的影响来看,实在是小得不如沧海一粟,有什么可争论的呢?争论多了反而会影响到兄弟的感情。细想想,为一些小事去争论,无非是各自的虚荣心在作怪,要是有一方能把自身的虚荣心放在一边,让一让步,北京照样去,兄弟二人又不伤和气,何乐而不为呢!

接着,他又想:逢小事可以不去争论,可是,逢原则性的大事,争论是难免的,那么,自己要是感到真理在自己这边,就必须争论,万万不可敷衍了事。但是,争论问题就是争论问题,态度要温和,话语要活,不可为了一时的虚荣心抬死杠,更不可因一时说服不了对方便大动肝火,甚至于像自己眼下这般离家出走。一次说服不了对方,便二次说服,二次说服不了对方便三次,直到说服对方为止,相信自己只要拿出诚心对待对方,终究会得到圆满的结果。

想明白了夫妻间如何搞好团结的问题,接着,他又考虑到如何教育后代的问题。年轻人,虽读书学历高,但是经历事少,缺乏处世经验,并且又血气方刚,往往会犯错。但是,他们大多是属于不懂,并非压根就不好。要想让他们多懂做人的道理,加强教育当然是对的,但究竟应当如何去教育呢?为什么孩子只愿听娘的不愿听爹的?这其中的原因,也未必只是因老婆能随着儿子说话,很显然,与儿子常促膝谈心沟通思想,加深相互理解至关重要。细想想老婆说“大梁不正二梁歪”,这话也不无道理,想把后代教育好,自己这个做爹的首先要做个好榜样。只和以往那样主观、武断地絮絮叨叨嘱咐孩子,方式未免太单调,仅这一条来说,就让孩子不服。想到这里,他下决心以后改正一下教育后代的方式,力求做到“灵活”二字。即不可因怕得罪儿子而丟失做事的原则,更不可摆家长作风唯我独尊。久而久之,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和儿子把关系搞好!

思想梳理通了。刘文合不知不觉也到家了。回到家中,老婆和孩子都不在家,洁白的灯光下,叔父此时却在他家中沙發上坐着。叔父告诉他,说李清倩和大坤,另外还有几位街坊邻居都开着车到四下里找他去了。他急忙一一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全都回来……

(责任编辑 葛星星)

猜你喜欢

风光老婆儿子
风光新580
打儿子
你知道老婆饼的来历吗
谁的儿子笨
你养的好儿子
各国首都风光
谁说了算
放心吧
咏伊犁风光词两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