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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文通训定声》“本义”和“别义”研究

2019-09-10白晓妮

学业 2019年7期
关键词:本义

摘要:《说文通训定声》是清代“说文四大家”之一朱骏声的代表作,收字10324个汉字,打破了许慎《说文解字》的体例,将文字部首拆散重新加以组织排列,将字义分为本义、转注、假借、别义四类,是一部从形音义三方面全面探讨词义的著作。本文通过实例论述本义和别义的具体内涵,并试图阐明四类意义的区别与联系。

关键词:本义;别义;区别与联系

《说文通训定声》共18卷,全书以谐声声符为纲,按音分别归属古韵十八部。每字之下,首先解释《说文》本训,引群书古注为证,即所谓说文;其次陈述字的引申义和因文字假借而产生的假借义,即所谓通训;最后举出上古韵文中的用韵来证明古音,凡同韵相押叫做古韵,邻韵相押叫做转音,阐明字音,即所谓定声。这三部分的主要部分是通训,对研究词义的发展和转变有很重要的意义。

一、本义

《说文通训定声》(下称《定声》)中的“说文”部分实际上就是属于本义研究。从全书看来,这部分包括:列出《说文》的本义及字形分析;对造字方式加以说明;纠正或者补充和阐释《说文》中的说解;加上书证。朱骏声要建立自己的词义系统,首先就要解释清楚本义,在词义系统中,本义起着统率的作用,本义是由它发展出来的其他意义的起点,又是围绕在它周围的其他意义的核心。朱骏声在书写本义这部分所遵循的原则是“宗许为主,谊若隐略,间于发明,确有未安,乃参之意”。①“谊若隐略,间于发明”指的是对《说文》的说解加以解释,“确有未安,乃参之意”指的是对《说文》中的误解之字加以纠正。在正文中可以看到朱骏声使用“本训”“本义”处较多,这也说明他与许慎对于某字本义的训释有不同的观点。例如:

纳,《说文》:“丝湿纳纳也。从纟、内声。”《楚辞·逢纷》:“衣纳纳而掩露。”注:濡湿儿也。按:纳纳,重言形况字,本训絮也。《吕览·必已》:“不衣芮温。”注:芮,絮也。以芮为之。朱骏声根据《吕氏春秋》“不衣芮温”中“芮”借为“纳”的注解,订“纳”的本义为“絮也”,许慎以假借义“纳纳”为本义。

移,《说文》:“禾相倚移也。从禾、多声。一曰禾名。”按:倚移,叠韵连语,犹旖旎、旖施、檹施、猗傩、阿那也。禾名,当为此字本训。“倚移”为叠韵连语,连语中“移”非本字本义;从字形看,“移”从禾,当与禾有关,所以朱骏声认为“一曰禾名”为移字本义。

从以上的举例我们大致可以看出,朱骏声所指出的许慎错误训释字义的情况有两种:一是以引申义为本义,如“玺”;二是误以假借义为本义,如“纳”“服”。同时,朱骏声改正许慎的错误训释的原则有两个:一是重新分析字形,二是参考前人的训释,有些情况下结合二者来改订,这样就更具有说服力,如“玺”字。

二、别义

关于“别义”的问题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就已經注意到了,提到“或义”“字义之别”“别一义”等说法。但明确提出“别义”这个概念,并且将其和“假借义”“引申义”并列起来单独作为独立的义项进行说解并使之系统化,是从朱骏声开始的。朱骏声在《说文通训定声·凡例》中说:“字有与本谊截然各别者,既无关于转注,又难通以假借,文字中才得百一,今列为别义。”可见,“别义”与本义无关,又不是本义的引申,且不能解释为假借。

裘锡圭先生认为《定声》中“列入别义类的字义大都可以用同形字来解释”,②他还举了个例子,《说文》:“篿(tuán),圆竹器也。从竹、专声。”《楚辞·离骚》:“索藑茅以筳篿”,王逸注:“楚人名结草折竹以卜曰篿(zhuān)。”不论是为当圆竹器讲的“篿”,还是为当结草折竹卜的“篿”造字,都可以造出一个“从竹、专声”的字来。所以分别见于《说文》和《离骚》的这两个“篿”应该看作同形字。③本文采用裘锡圭先生的观点,把分头为不同的词造的、字形偶然相同的字和由于形借而产生的表示不同的词的同样的字形称为同形字。④同形字中其中一个词的意义和其他词的意义之间既没有本义和假借义的关系,也没有本义和引伸义的关系,这种情况比较符合朱骏声提出的“别义”的概念,可以说朱骏声所认定的“别义”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同形字的意义。例如:

怃,《说文》:“爱也。韩郑曰怃。从心、无声。”按:《方言》:“怃,爱也。宋卫邠陶之闲曰怃。”《尔雅》:“怃,抚也。”别义:《说文》:“一曰不动也。”又《三苍》:“怃,怪愕之词,怃然失意儿也。”《论语》:“夫子怃然,皇疏犹惊愕也,孟子夷子怃然。”注:犹怅然也。朱骏声引用前人书证来说明“怃”有几个完全不相同的意义,根据裘锡圭先生的观点我们可以知道“怃”其实是表示不同的词的同形字。

三、区别与联系

在本义和其他三个意义方面,朱骏声以注解补证许慎义训为主,以阐发己见订正本义为辅,以辨析词义、系联同义词为兼顾对象,列别义以供参考为原则,从而较为全面地研究了字的本义,也进而为“通训”部分研究字的引申义和假借义奠定了基础。将本义搞清楚了,也就确定了词义引申的正确基点。词义引申是对词的本义而言,所以确定词的本义是考察词义引申的前提,而词的本义又与字的本义密切相关。同时,本义还为引申义提供了基本的线索,指出单个本义所含的特征义素,而这些特征义素正是引申义形成的理据。同时本义和别义的联系也非常紧密,分别为不同的词造字但结果所造的字形相同,或由于形借而产生的意义,所以别义和本义都有可能是不同词的本义。还有像上文所举的例子“镖”字,就是别义和本义分别为同源同形字的意义的情况,即同形字所记录的不同的词它们是同源关系。在转注义与假借义方面,朱骏声认为引申义是由本字的本义引申出来的,但是假借和本义却没有关系,是与该字的声音有关。从字与词的关系来看,词义引申和假借都是用一个字形表示几个意义,但它们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朱骏声认为:“数字或同一训,而一字必无数训,其一字而数训者,有所以通之也。通其可以通则为转注;通其所不通则为假借。”⑤也就是说,转注义是本义的引申,和本义在意义上是有联系的,假借义和本义只是在声音上有联系,意义上无关。一个字形可以表示多个意义,不仅是由于词义引申引起来的,还有可能是由于假借别的音造成的。所以,朱骏声试图将转注和假借从本质上区分开来,事实证明,《定声》中的“通训”部分确实是全书中最大的亮点。

小结:朱骏声对于“本义”“转注”“假借”“别义”的认定和分析既有一定的成就,也有其局限性。在体例方面,他突破了许慎以来的“六书”成说,根据自己的汉字形义系统观念对“转注”和“假借”重新定义,并加以解说。同时继承前人“别义”的意识,明确提出“别义”的概念,对词义进行了全面的探究。但是朱骏声没有重视甲骨文、金文等地下出土资料,使得他对本义的研究多宗许慎之说,导致其对假借、转注的分析有失偏颇。在纠正许慎说的同时,他自己也未能完全地厘清各个意义之间的区别和联系,使得字义的分析未能尽善。

参考文献:

[1]许慎《说文解字》,中华书局,2013年版。

[2]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转注》,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

[3]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

注释:

① 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凡例》,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

② 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第203页。

③ 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第203页。

④ 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第202页。

⑤ 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通训》,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8页。

作者简介:白晓妮(1995.02—),女,汉语言文字学专业,硕士,西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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