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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博拉病毒 “无情”的生命黑板擦

2019-09-10薄三郎

科学大观园 2019年16期
关键词:西非无情博拉

薄三郎

当人类首次窥见埃博拉病毒的真身,就像是一束照进黑暗洞窟的手电筒光束。它深藏在雨林之中,沿着神秘路径演化而来,却集纳了病毒最为凶残的一面。

2014年的西非海岸,埃博拉病毒肆虐。彼时,我正在美国芝加哥的一所医学院留学。尽管相距万里,美国民众却被埃博拉病毒闹得人心惶惶。当时,一名在利比亚感染埃博拉病毒的美国医生,被运回国内治疗,尽管最终痊愈重生,民众却难免担心病毒会传播作乱。毕竟,“来自热带雨林的危险病毒,可在24小时内乘飞机抵达地球上的任何城市”。航空线路连接了世界,病毒也搭乘了便利之机。

当时的美国机场,纷纷升级入境安检级别。毕竟,面对致死率超过70%的埃博拉病毒,任何些许的疏忽,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美国CNN的一名评论员还专门制造了一个词“恐埃症”(Fear-bola),来描摹美国对埃博拉病毒的非理性恐慌。

埃博拉病毒并不是今天才出现的。早在1976年7月,西非两起同时暴发的疫情使它暴得大名。其中一例死者是学校教师鲁克拉(Mabalo Lokela),在不明原因发烧、腹泻、呕吐后死亡。其后几天,曾在同一医院看病的人相继死亡,症状相似。由于这些病例位于雅布库村附近,村庄周围有一条埃博拉河,人们便以河流的名字命名这种未知的病毒。此后数年,尽管西非及世界各地零星出现埃博拉病毒感染病例,人们对它的记忆却十分模糊。直到最近3年,久违的杀手再度登场,全世界一下便记住了它。

早在22年前,美国作家理查德·普雷斯顿就在《The Hot Zone》一书里,向人们描述了埃博拉病毒的冷酷无情。这本书的中文版书名叫《血疫:埃博拉的故事》。作为一名医生,尽管我对危重患者的临床表现并不陌生,可看到作者在书中的形象描述时,仍难免满身冷汗。简单点说,大自然的真实之力,的确比小说还要惊悚。比如说,作者曾描述了这样一个病例的死亡:“患者体内的一切都不对劲,确实是‘一切’,其中的任何一项都足以致命:血液凝固、大量内出血、肝脏变成糊状物、肠子灌满血液。”真是令人惊惧!

1995年,导演沃尔夫冈·彼德森将《血疫》中的内容搬上了银幕。在达斯汀·霍夫曼、凯文·史派西等一干实力演员的演绎下,电影《极度恐慌》(Outbreak)让人们领略到新型传染病的恐怖骇人。不过,剧中虚构的Motaba病毒要比埃博拉病毒还要“毒辣”。导演原本设定的剧情结局是,暴发Motaba病毒的美国小镇在爆炸中毁灭,可鉴于残酷的结局无法让观众满意,不得不改成小镇得救的美式大圆满。

电影里的主角总是神勇英明的。可事实上,看不见的主角才是最危险的。当人类首次窥见埃博拉病毒的真身,就像是一束照进黑暗洞窟的手电筒光束。它深藏在雨林之中,沿着神秘路径演化而来,却集纳了病毒最为凶残的一面。它的结构简单极了,只有几种不同的蛋白质分子,排列成一条长辫状的结构。要知道,典型的病毒大多呈现圆球形,而埃博拉病毒在电子显微镜下呈现出纤丝状,呈现出弯曲或缠绕的状态,就像微缩的蠕虫一般。

这容易使许多生物学家产生错觉,让人很难将其与残暴的杀手相联系。可实际上,“它们就像是聪明的猎食者。通过无声无息的潜行,突然暴起袭击。你会惊讶于大自然的魔力,这种毒辣甚至拥有了美感的境地。它非常清楚:人类就是肉食”。

读完《血疫:埃博拉的故事》后,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那就是,我们耳闻的多种传染性疾病,其源头为什么都指向非洲?具体点说,为什么这些骇人听闻、嚣张跋扈的病毒,大多来自西非的热带雨林地区?我想问题的答案可能要分两方面。

首先,在热带雨林里,数量最多的哺乳动物是蝙蝠。科学家们已大致判断出,蝙蝠是埃博拉病毒自然条件下的生存库。总之,蝙蝠是多种高度传染、致死率高的病毒的摇篮与温床。更重要的是,蝙蝠作为唯一可以飞翔的哺乳动物,能够轻易地“旅行”,将病毒携带到更远的地方,因其与黑猩猩、猴子等哺乳动物的基因更接近,从而使病毒的传播更为高效。

其次,在西非地区,由于卫生条件、饮食和文化传统等制约,人们常捕猎蝙蝠、黑猩猩等动物作为食物,这就使人类赤裸裸地暴露在埃博拉等病毒的面前。而且当地的卫生设施不完善,脆弱的卫生系统在埃博拉面前几近崩溃。当地还流传着大量谣言,认为咖啡加洋葱就能将埃博拉治好,这无疑使防疫工作难上加难。此外,当全世界的医务工作者涌向西非时,恐惧不安的当地人甚至将石头丢向医务工作者,殴打甚至杀害他们。

我们为什么应该关注埃博拉病毒呢?乍看之下,我们与非洲之间山遥水远。可实际上,“环球同此凉热”。中国与非洲多个国家的联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密。大量的游客、经贸及务工人员往来穿梭,这为病毒传播带来可乘之机。其次,埃博拉病毒被认为是“世纪瘟疫”。潜伏期短,致死率高,传染性强,任何的疏忽不慎,都可能给我们以致命一击。

理查德·普雷斯顿无疑是一名优秀的调查者,他深入西非腹地探寻埃博拉的源头,又对美国本土20余年前的埃博拉病毒事件仔细调查,在书中善于使用比喻等手法,将埃博拉病毒的冷酷残暴刻画得极为细致。比如:“病毒是分子大小的鲨鱼,是没有思想的行动。紧凑、冷酷、理性,只考虑自己,病毒全心全意自我复制:速度有时候非常惊人。它的首要目标就是复制。”

大自然是一個多面手,仿佛诡谲难测的“黑暗森林”。《逼近的瘟疫》一书中比较道:“利用高倍显微镜去观察微生物世界,就会看到一种疯狂的、拼命推挤的场面,那里的微生物不停地互相推搡,其速度之快、力度之猛,相比之下,连午饭时间东京便道上匆匆的人流也显得十分缓慢了。可以想象,假如微生物真有胳膊的话,它们必会不停地推搡邻居,在永无休止的争斗中争取一块生存之地。”

在病毒的世界里,埃博拉病毒就像是生命的黑板擦,无情地将生命直接擦除。《血疫埃博拉的故事》一书的末尾说:“埃博拉曾在这些房间里兴起,闪现身影,进食,然后回归森林。它还会回来的。”——准确点说,它一直没有离开,一直伺机潜伏着。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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