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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工大“八百壮士”

2019-09-10韩宇杨思琪

今古传奇·人物版 2019年8期
关键词:哈工大学生

韩宇 杨思琪

800多名青年师生响应国家号召,从各地齐聚哈工大。

马拉平板车接他们到宿舍,行李在板子上,人跟着马车走。

平均年龄只有27.5岁,却创造了中国“工程师”的摇篮

1953年9月的一天,天蒙蒙亮,坐了三天四夜的火车,秦裕琨第一次来到祖国东北的哈尔滨,成为哈尔滨工业大学(以下简称“哈工大”)一名师资研究生。那一年,他只有20岁,刚从上海交通大学机械制造系毕业。

与秦裕琨一起北上的还有30多名上海同学。离开繁华的江南大都市,来到寒冷的东北,这群热血青年对未来满怀期待。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建设一个充满希望的新中国。

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1950年,迎来而立之年的哈工大由苏联政府移交给中国政府管理。因为与苏联教学体制一脉相承,这所高校成为新中国学习苏联的样板学校,开始肩负起推动旧教育制度改革、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的使命。20世纪50年代,800多名青年师生响应国家号召,从祖国各地齐聚哈工大,为新中国的建设作出了突出贡献。这支平均年龄只有27.5岁的教师队伍,就是后人常常提起的哈工大“八百壮士”。

“马路大学”

作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哈工大“八百壮士”代表,秦裕琨虽86岁高龄,但他仍清晰地记得刚抵达哈尔滨时的场景。

他和同学们出了车站,哈工大一名教师带着当时学校唯一的交通工具——马拉平板车,接他们到学生宿舍,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场景。“马拉着一个木板,只够把行李放在板子上,人跟着马车走,就这样一路挨到了学校。”

那时的哈工大只有两三栋教学楼,出门就是马路,因此被称为“马路大学”。学校周边一片荒凉,夏天道路泥泞,冬天雪盖冰封,低温达到零下30多摄氏度。30多人挤在一间宿舍,只有上下铺,基本没有桌子,还常常暖气不足。伙食上缺肉少油,经常有人吃不饱、营养不良。

秦裕琨回忆说:“条件再艰苦,我们都不以为然,而是一门心思搞研究、教学生。”1954年,在来到哈工大的第二年,秦裕琨就参与组建了我国最早的锅炉专业。

作为学校培养的师资研究生,他们白天跟着苏联专家学习,晚上复习消化、准备为本科生讲课,当起了“小教师”。当时全国高校理工科教材普遍缺乏,他们便自发组织翻译俄文教材、编写教材,压力很大却乐此不疲。

20世纪50年代末,随着苏联专家陆续撤离,哈工大一度出现“教授荒”。这800多名年轻教师便成为学校主力,承担起全部教学科研任务,为哈工大和全国高等教育界创设了一批新兴学科与专业,培养了一大批新兴工业人才。哈工大原党委书记吴林说,当时的哈尔滨电机厂、鞍钢、一汽等等,各大工厂都活跃着哈工大毕业生的身影。哈工大因此被誉为“工程师的摇篮”,“厂校协作红旗飘,满城都说工大好”,这句广为流传的顺口溜就是当时最真实的写照。

这份坚持和热爱缘何而来?他们大多出生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成长于战火硝烟中,经历过颠沛流离,深知国仇家恨。在他们心中,振兴国家,就是最重要的抱负。

连续两年吃下150斤挂面,换来一个“国际首次”

哈工大“八百壮士”中有不少人曾怀抱“科学救国”的理想远赴重洋求学,在各自领域取得开拓性进展,成为哈工大各专业的创始人和奠基者。

中国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科的奠基人之一陈光熙,10年勤工俭学,换来5种专业特长和3个工程师学位,学有所成后回到祖国怀抱,创办了哈工大计算机专业;

著名物理学家、教育家洪晶,两次赴美求学辗转回国,成为哈工大光学学科创始人,培养出中国第一个光学博士;

中国科学院院士马祖光也是哈工大“八百壮士”的杰出代表。在国外做访问学者期间,他发现了“钠双原子分子第一三重态跃迁”新光谱,这是国际上首次观察到这一谱区的荧光辐射。这是他连续两年吃下150斤挂面,一直泡在图书馆和实验里换来的。更令人吃惊的是,回国时,除了衣服和鞋子,马祖光的行李里只有一大堆笔记本和为实验室购置的小型仪器,不见一件洋货。他还把省下来的外汇全部上交给了国家。

“人家的条件再好,都不如把自己的国家建设好。我们现在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使出最大的力量建设自己的国家。”马祖光生前说。

从中国第一台点焊弧焊机器人亮相,到首颗由高校自主研制的小卫星;从“试验一号”卫星一飞冲天,到近百项技术助力“神舟”飞天、“嫦娥”探月……这些诸多“第一”,都源自一代代哈工大“八百壮士”的奋斗。他们不仅开创了一个时代的辉煌,更创造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正如哈工大校长周玉所说:“心系天下、以身许国,是广大知识分子一贯的崇高追求和强大的精神脊梁,哈工大‘八百壮士’用自己的行动去践行。”

“宁愿不要学生全部及格的虚名,也要为培养合格人才把好关”

在哈工大校史馆里,一张张手写笔记整齐陈列,如同印刷体一般标致工整,没有一处涂抹,每条分数线的长度都相等,就连加号、减号都是用尺子比着写,将“规格严格、功夫到家”的校训精神诠释得淋漓尽致,令往来参观者惊叹不已。这些手稿正是出自“八百壮士”之手。

对待教学如此认真,要求学生又该有多“严”?

哈工大“八百壮士”之一、中国工程院院士俞大光曾被学生们称为“铁将军”,他教授的“电工基础”被称为“老虎课”。一名学生曾回忆说:“有时全班竟没有一个人得‘优秀’,因为他要求学生不仅会做题,而且还要能讲出道理来。”

那时,哈工大期末考试采用口试,学生当场抽题作答。有一位班长平时成绩很好,在进行电工技术口试时忘了一个数学符号,口试老师连问了三遍,他都说没问题,结果考试成绩不及格。从那以后,这个班的学生再也不敢粗心大意,这位班长后来也成为了著名学者。“懂就懂,不懂就不懂,不存在弄虚作假。”时任哈工大校长的李昌说,“这就是我们培养人才的原则,宁愿不要自己教出的学生全部及格的虚名,也要为培养合格人才把好关。”

“来者可敬,后生可畏”

1962年,一则消息让整个哈工大颇为震惊,甚至成为当时高等教育界的轰动新闻——年仅26岁的吴从炘从助教破格提升为副教授。

吴从炘不是个例。当年的“八百壮士”中,有不少年仅20多岁师的资研究生未毕业就开始担任系主任、教研室负责人和重要教学科研职务。据统计,到1957年,学校先后提拔副教授13人,其中年龄最大的为37岁;1962年评定副教授40名,平均年龄为34岁。依靠这些新生力量,哈工大迎来第一个黄金时代,成为“东北人才高地”。

1995年,年仅29岁,被破格晋升为当时全校最年轻的教授,1996年被任命为航天学院副院长,1997年又成为当时全校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1999年成为航天学院院长……这是中国科学院院士、哈工大常务副校长韩杰才的成长轨迹,也是一位青年教师在哈工大的成长缩影。在韩杰才看来,体制新了,机制活了,一批批新生代科技工作者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爆发力和战斗力。

来者可敬,后生可畏。勇攀高峰,舍我其谁?老一辈“八百壮士”或已离去,或年至耄耋,他们爱国奋斗、建功立业的精神激励着一代代哈工大人。越来越多的哈工大人加入新一代“八百壯士”的行列。

正如中国工程院院士沈世钊在成立仪式上寄语广大青年:努力继承“八百壮士”的优良传统,弘扬爱国奋斗精神,把个人事业同国家前途结合起来,在新时代奋发有为、建功立业。

(责编/陈小婷 责校/林佳 来源/《哈工大“八百壮士”科学报国铸丰碑》,韩宇、杨思琪/文,《新华每日电讯》2019年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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