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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小说中底层人物形象分析

2019-09-10宋于花

颂雅风·艺术月刊 2019年4期
关键词:余华底层现实

◎宋于花

所谓底层人物,在其产生的根源上有着强烈的阶级属性。在今天,底层叙事已经成为了一个世界性的文学术语。通过文学的交流与碰撞,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创作者都在展现着不同社会镜框下的底层世界。底层叙事之所以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能够吸引全世界的作家共同进行创作,是因为他展示着社会生活中大多数不为人所关注的人群的生命状态,这是在现代整个社会机器快速运转的情况下作家对于人文关怀的一种重新解读。

一、余华小说当中的底层人物形象分类

(一)残忍的少年

余华的作品在整个1980 年代兴起的作家当中是十分具有代表性的,最主要就是由于他极具个人特征的零度叙述。在余华的作品当中,少年的形象通常与残忍相关。最为典型的应当是《现实一种》中的少年。在嘈杂烦闷的环境中,少年躁动的成长能量无处得到宣泄,在逼仄狭小的家中整日与紧存有一丝气息的奶奶相处,旁边是动辄哭泣不止的弟弟。在这样的条件下,少年将所有的兴趣与破坏欲施加在了弟弟身上,直接将弟弟从阳台扔了下去。

残忍的少年并非不知人伦,但是少年的躁动是冲动难以抑制的,在一个极端压抑的环境中,这种冲动会转化为一种看似无聊的玩乐,所有的残忍最终是为了见到那个无法挽回的崩溃。这种形象在底层的环境中如野草,不被人注意,不经人修剪,但是只要从中经过,就能够感受到它的顽固,总会受到它的伤害。

(二)游离的中年

游离的中年这种状态是对于整个社会的一种集中结构。在一个正常健康的社会环境中,中年是扛起整个社会的中坚力量,对于一个社会的价值观和发展方向有着整体的决定作用。然而在余华作品中并不是这样。其中最为典型的应数《细雨中呼喊》中的孙广才。孙广才的身份主要有两个,其一是家中的顶梁柱,其二是父亲。在《细雨中呼喊》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二儿子孙光林的视角中孙广才的形象。作为家中的顶梁柱,孙广才可以说是无所事事,终日如行尸走肉般活着,随时要发泄自己突如其来的欲望,并且在被人抓住或者被人欺负时也无力反抗。他完全没有获得一个社会中流砥柱应有的能力,也没有承担过这个角色应该有的责任,在没有了少年不可抑制的成长能量以后,他如同一滩烂泥存在于世间,是人人厌恶,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另一方面,作为父亲的孙广才在儿子面前褪尽了最后的尊严。面对小儿子的夭折,他最希望的是能够利用这件事获得政府的奖励,从而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大儿子终于找到媳妇时,自己却上手去调戏了未来的儿媳妇,直接将这桩婚姻摧毁。

这样的中年人看似与整个社会的伦理和规则是完全脱节的,他游离在社会中,似乎是一种失败和意外的存在,但是事实上,他又确实由这个社会的现实规则产生,他的存在时刻讽刺着这个社会的荒诞和魔幻。

(三)无声的老年

人老而无声,是中国社会自古以来的一种常态。但是在余华小说当中,他将这些老而无声的角色展现了出来,出现在作品中默不作声的人物带有一种诡异的性质,这种形象通过自身的存在展现出了无声这一状态本身的怪异。

这种形象典型的应属《第七天》中的杨金彪。这是一个生前兢兢业业工作,为了儿子能够幸福生活下去甘愿自杀,在死后也仍然做着最沉默工作的人。这种角色在主流话语的语境中常具有一种沉默的力量,在角色本身默不作声的同时,一定会有一个声音从旁解说,管中窥豹地展现出沉默者内心的丰富世界。然而杨金彪的沉默是很凝固的,他的生与死都十分苍白,死后也依然没有摆脱继续受着煎熬的命运。这种无声的老年展现着生命走到尽头时在世界中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回响,这不禁让人质疑存在的意义,人到尽头时没有凄凉,只是完全被忽略。

二、余华小说构建底层人物的意义

(一)零度叙述将人物与环境间离

谈到余华的写作,零度叙述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这种叙事技巧的使用在不同的文本中展现出的效果各有特点。对于底层人物的描写,以往的作家在叙述过程中常常将人物与环境紧密相连,强调环境对人的压迫,在环境中展现人的异化。然而放在余华这里,这种情况的展现表现出了一种新的思路。在这种变化中,零度叙述的作用十分重要。

零度叙述强调不带任何感情的写作,即完全客观描述个体的状态,而余华所描写的在特殊时代中的人就更加具有这种效果。这其中最典型的是《活着》中的富贵。富贵一生跨越了现代中国历史上的多个复杂时期,从民国到战争,到新中国成立后的历次运动,无论哪一个时期,都足以展现环境对人的压迫。然而零度叙述的效果就是将人从环境中剥离出来,让叙述的目光能够完全聚焦在人物的行为上。在这种效果之下,我们能够通过人物的行为再去反思、推断他所处的环境。这种聚焦于人物自身的方法,将所有的关注回归到人的本身,更容易让读者感受到发生在人物身上的荒诞。

(二)人物与身份的反差

底层人物本身也有着十分丰富的多样性,这种多样性所展现的是一个人对于自身欲望的正常追求,然而底层的身份常常会压抑这种诉求。在这种人物的欲望与身份之间的矛盾之中,底层人物生存的窘境就被展现了出来。

在余华的作品《许三观卖血记》中,许三观为一乐和二乐用嘴做饭的场景就十分能够展现出这种矛盾。在一家人只能躺在床上减少活动量来挨过饥饿的情况下,红烧肉这样的食物是天方夜谭,然而许三观用这样一种十分戏谑的方式严肃地展现着他对自己乃至全家美好生活的丰富想象。这其中所展现的是底层人物的欲望被自身的阶层深深压抑的现状,在这种近似幻想的表达中,展现着欲望被压抑到底时的集中喷发。

(三)叙述“现实一种”

所谓底层叙事,是将目光聚焦于一个阶层,但是文学的意义并不是单为某一个阶层或群体发声,而是将作者眼见的现实真实的展现出来,用余华自己的文字表达出来,就是“现实一种”。文学的目的在于挖掘世界中的多种现实,探讨人在复杂的具体情境中的选择和状态。

每一个被叙述的对象自身并不会主动将自己称为底层,而余华也没有刻意将其展现为底层。当作者将目光聚焦在人物本身时,底层便不再是一种身份,这使得我们不再以一种“他者”的目光再去审视人物,而只是在看待现实的一种。

结语

综上所述,余华对于底层的叙述并非是主动的,相对于瞄准一个阶层的叙事,余华更倾向于将目光聚焦在人物身上,这也就让对于余华对底层人物形象的描写有了更多的意义。分析余华笔下的底层人物,也因此更多在于理解更加丰富的现实,这使得我们的研究和解读将更加直接地指向人性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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