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琛

在我国古代，驰骋疆场的英雄豪杰少不了良马相伴，寻常人家更常听见马儿的嘶鸣。它们不仅是代步工具，还是古人亲密的朋友。每当马儿跑进古色古香的书画里，走入文人墨客的诗词歌赋中，我们总能穿越时空看到它们的故事、读懂它们的性格。

走马观诗

让我们先通过唐朝诗人李贺的《马诗》，认识一匹战场失意的骏马吧！

马诗二十三首（其五）

[唐]李贺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边疆平沙万里，倾泻的月光仿佛为沙漠覆盖上一层白雪，燕山之上新月当空，好似银钩镶嵌在天幕之中。何时才能为我的骏马佩戴上镶金的马笼头，让它在秋日的疆场驰骋，与我共立战功？李贺在诗中将他无处安放的政治抱负寄情于失落的战马。

要知道，李贺从小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七岁时，当着韩愈、皇甫浞两位文豪大咖的面，他一口气写出了洒脱豪迈的《高轩过》。十八岁他便诗名远扬，但因科举考试遭人陷害，几经磨难走上仕途却不受重用。于是他笔下的诗篇不再意气昂扬，常常充满难言的苦涩，还有什么能比上不了战场的战马更失落的呢？

李贺因病辞世时年仅二十七岁，他在短暂的一生中写下的咏马诗竟有八十多首，更有系列诗作《马诗二十三首》，上文提到的便是其中的第五首，足见李贺对马的偏爱。

另一位铁杆的“马粉”想必大家都很熟悉，那就是诗圣杜甫。杜甫一生写下了十六首与马有关的诗，因诗中马儿形象各异，他被誉为“最善咏马者”。盛唐时期，杜甫的咏马诗中常出现“神马”与“天马”。意气风发的诗人，其笔下的骏马同样器宇轩昂，可谓“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安史之乱后，唐朝由盛转衰，杜甫诗中的马变成了“病马”与“瘦马”，一句“东郊瘦马使我伤，骨骼骨骼硉（lu）兀如堵墙”，令人黯然神伤。在杜甫眼中，马是一种文化符号，象征着国家的兴盛或衰落。

马儿有文化

为何诗人对马寄托着这么深厚的情感？这就要从历史悠久的马文化说起了。在古人的观念中，马是具有神性的动物。先秦的《周礼》中就记载了“马八尺以上为龙”。有专家考证，龙头的设计便参考了马的头部。而我们常说的成语“龙马精神”，也体现了马在古人心中与龙旗鼓相当的神圣地位。

成书于东汉时期的《说文解字》中，许慎根据马的品种、特征、形态等，收录了五十多种马的名称，可见作者对马实在爱得深沉。但这些马的名字着实难写——驹駼（taotu，北方的青色野马）、騱（XI，前脚全白的马）、骊（li，纯黑色的马）、骢（cong，毛色青白的马）……

真正的“爱马士”要数唐朝的皇帝们，他们最爱的娱乐活动之一便是围猎，其中头号玩家当数唐玄宗。要想在围猎竞赛中从“青铜”上升为“王者”，自然少不了高级装备！史书记载，唐玄宗专门在宫中设立马坊來培育良马。统治者爱马养马，引发了民间买马“炫富”的风潮。来自西域的商人纷纷做起了“海淘代购”生意，而从西域引进的良马也成为长安城的富豪争相抢购的奢侈品。

马儿的传奇

在古代传奇故事中，马同样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三国演义》中，荆州刺史刘表曾假意邀请刘备赴宴，打算乘机将其抓住。刘备察觉后骑的（di）卢马逃走，不慎跌入檀溪河中，危急时刻刘备向的卢马求救，的卢马飞身而起、一跃三丈，带主人逃出险境。

大将关羽的坐骑是一代良驹赤兔马。在关羽被擒后，它因思念主人绝食而亡，这段佳话被后人传颂至今。

了解了这么多有关马的故事后，我们不难理解为何李贺在困顿苦楚之时，借马儿倾吐自己的凄凉遭遇。良马与君子，已然成为中国传统诗歌中一对具有重要意义的文化象征。或许在每一位古人心中，都藏着一个骑马仗剑驰骋江湖的豪情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