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心蕾

  小的时候，对于爷爷奶奶家，大多时候都是伴着向往的。

  每逢过年，一大家子都会齐聚爷爷奶奶家—— 一栋有些年头了的双层小楼。奶奶是信佛的，二楼摆着个木质的小台，约一米多高，观音像和一众叫不上名字的神仙端端正正的摆在上面。我每到这里，便是急急地蹿上楼来，点上三支香，恭恭敬敬地拜上三拜，在心里默念着：“保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长命百岁。”

  拜神结束后，一家人来到二楼的一间小房间里烤火。大人们从柴房拖来几根大木头，架上一小堆干树枝，再丢一团火下去，火盆内一下子就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在柴火上架一壶水，在火灰中埋上几个橘子或红薯，便听着大人们聊开了。什么工作、赚钱，我是一概不懂的，只在一旁全心全意地握着小火钳，在奶奶的帮助下，从火堆中捡出一块块木炭，放进陶罐里。

  在烤火屋里呆闷了，我便会去小院逛逛。我在爷爷的花园里一圈一圈转悠，有时还会抓上一捧雪，看它在手中一点点消融、不见，偶尔还会从雪中分离出一瓣深粉色的花瓣。那时，我便是欣喜若狂地，把这当作是上天的馈赠。不过，这也是不奇怪的，爷爺素来爱花，春夏秋冬，一朵花败了又有一朵盛开，从未间断。时值冬日，斜刺里探出一枝腊梅，清幽的花香扑鼻而来，摇一摇，一片片或淡粉、或艳红的花瓣混着雪花落进我的衣帽里。

  不久，妈妈便会叫我：“橘子烤好了！”我跑进房间，不大的房里充满了各种味道：糊味、烟味、茶水味、烤橘子味，还有我四处撒欢时沾上来的香火味。爸爸和叔叔在一旁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爷爷说话。姑姑尽情地磕着瓜子，而我就安静地卧在妈妈怀里，细细地品尝着烤橘子，那深深的苦味溢满了整个口腔。

  许多年过去了，好多事情都变了，但每逢过年，我们还是会去一趟那栋双层小楼。我总是会把从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想抓住时间的尾巴，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看不到庭院里摆手的老铁树了，再也见不着那笑脸盈盈的爷爷奶奶了，再也找不到那萦绕在小屋里独特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