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珂心

摘 要：有关《续齐谐记》的书名问题，笔者将通过分析，论证“《续齐谐记》受到东阳无疑《齐谐记》的影响继之而出的续作”这一观点。

关键词：《续齐谐记》;吴均;书名

东汉末年至隋统一全国之前，我国历史步入了第二个大分裂大动荡时期。国家分裂，政治经济凋敝，人民生活困苦不堪。但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诸类文体在此时都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国家的动荡和人民生活的不幸自然给文言小说的创作提供了相当丰富的材料。另一方面，佛教在东汉的输入，又给此时的文言小说创作涂抹上了与先秦两汉小说完全不同的色彩，原本在昔日处于独尊地位的儒学被此时的玄、佛、道思想拉下神坛，佛教所宣扬的因果报应在这一时期的小说创作中被大量表现。丰富的幻想和大量的虚构题裁给这一时期的小说创作提供了快速发展和成熟的重要条件。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大量高质量的优秀志怪小说作品在这一时期得以产生，《续齐谐记》就是其中之一。

《续齐谐记》作者吴均，字叔庠，生于宋明帝泰始五年（469），卒于梁武帝普通元年（520），天监初，柳为吴兴刺史，辟均为主簿，官至奉朝请。后因私撰《齐春秋》，事有不实，坐免。寻奉诏撰《通史》，未成而卒。著《后汉书》注九十卷，《齐春秋》三十卷，《吴均集》二十卷，均散佚。《续齐谐记》卷末附有元代陆友跋语，其云：“齐谐，志怪者也，......至元甲子吴郡陆友记。”因之此跋语，研究者们对于《续齐谐记》的书名意义产生了一些不同的观点。首先，案《续齐谐记》之前，已有东阳无疑的《齐谐记》，并非“前无其书”。所谓“续”即是续此书也。其次，《文献通考》于《续齐谐记》下引用陈振孙的话：“《续齐谐记》一卷，梁奉朝请吴均撰。齐谐志怪，本《庄子》语也。《唐志》又有东阳无疑《齐谐记》，今不传，此书殆续之者欤？”陈氏之意，认为《续齐谐记》乃是本之东阳无疑的《齐谐记》而作。此外，还有其他一些观点，例如清代人汪诗韩认为“东阳无疑”乃是吴均的隐名。《虞初记》则直接认为《齐谐记》非祖东阳，这些观点都似乎难以服众。

笔者在诸多观点中更为肯定第一点，即《续齐谐记》就是受到东阳无疑《齐谐记》的影响继之而出的续作。原因有以下三点：

首先，东阳无疑的《齐谐记》，《隋志》杂传类著录七卷，题宋散骑侍郎东阳无疑传，两唐《志》著录亦同。此书今虽亡佚，但鲁迅先生的《古小说钩沉》中辑录有佚文。首先案其书名，乃确取《庄子》齐谐志怪之语，所记皆神异事。《齐谐记》佚书辑存十五条，从内容来看，无过于动物报恩、精怪作祟、以灵怪之事明道义等诸如此类的内容，与其他同时期志怪作品并无太大差异。其后继之而出的《续齐谐记》从内容上来说，也不过记载了一些神异奇幻之事，较之《齐谐记》加入了一些爱情故事和民间风俗的记载。

其次，从前后两书本身的语言风格上来说也是存在一定关系的。《齐谐记》中就有一些故事开始有了细节描写，如《董昭之与蚁王》篇中，描写蚁王落入水中的惶恐之态，董昭之出于怜悯之心以绳系芦的动作，以及船中同行人的辱骂都惟妙惟肖得以表现。语言的丰富性和形象性以及故事本身的完整性在《续齐谐记》中都得到了更加突出的表现。

最后，《庄子》中所提及的“齐谐”，出于《庄子·逍遥游》：“<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直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由《庄子》中所言，《齐谐》乃是那个时期一部记录怪异事件的书，我们如今虽无法看到《齐谐》真正的文本和内容，但就《逍遥游》中提及的“大鹏南飞”这一故事来看，它所记载的无非就是诸如此类的这样一些奇幻灵异之事。由此在《续齐谐记》的跋语当中我们看到元代陆友有这样的表述：“《齊谐》，志怪者也。盖庄生寓言耳。今吴均所续，特取义云耳，前无其书也。”

对于陆友跋语中的此番表述，笔者认为有可取之处，也有不足之处。

首先，陆友肯定《齐谐》这部书的志怪性质，并指出源出《庄子》寓言，他看到了存在于《齐谐》和《续齐谐记》两者中的共同点，都是记录灵异怪诞之事的书。同时，“盖庄生寓言耳”、“特取义云耳”，也说明陆友认识到了二者虽有共同之处，但实际还是存在着不同。《续齐谐记》这一书名只是取义《齐谐》志怪之意而已，并非是对《齐谐》一书的续作。

其次，如前所说，陆友还是注意到了《庄子》中《齐谐》的作用和它与《续齐谐记》之间存在的不同。笔者认为陆友所说的“盖庄生寓言耳”就很好说明了这一问题。我们知道，《庄子》中的故事被称为寓言，它往往通过一个简单有趣的小故事来为人们讲述一个深刻的大道理，就如《逍遥游》中引述的《齐谐》故事“大鹏南飞”一样，庄子的目的是以此来佐证自己的观点。这则故事固然奇幻浪漫，但他在表述时又那么启人思考，比如它连用“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两个问句，让读者在阅读故事的过程当中产生一些哲理性的思考。

如今，我们虽无法窥得《齐谐》这部书的原貌，但仅从《逍遥游》中庄子引述的“大鹏南飞”这一条故事来看。《齐谐》不只是对神异事件进行简单记录，在这其中还存在着一定的说理和思考。且从语言上来看，古朴简练，想象丰富，极富浪漫色彩。这和《续齐谐记》相比，无论从内容亦或是语言上来看，两者都存在着明显的不同。所以，我们可以肯定陆友的观点，即《续齐谐记》不过是取义“齐谐”之义，而非续作《齐谐》。

最后，陆友跋语中说“前无其书也”，案其义，陆友是认为《续齐谐记》之名乃是取义《齐谐》而来，并非是其前存在《齐谐记》，而对它进行的续作。陆友的这段跋文为我们深入研究《续齐谐记》提供了许多有用的资料和可靠的观点。

有关《续齐谐记》的书名问题，笔者在诸多观点中更为肯定“《续齐谐记》就是受到东阳无疑《齐谐记》的影响继之而出的续作”这一观点，至于更加详细可靠地论证还有待我们对《续齐谐记》做出更进一步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