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夏

2018年5月，准备回乡接养父江辉煌前往美国的湖南省岳阳市的女孩儿张曦，意外得知了一段令她惊痛的过往——母亲王月当年的自杀另有隐情，令母亲精神彻底崩溃的，是一桩邪恶的强奸案。

想到母亲长眠于地下，凶手却逍遥法外，张曦只身奔赴湖北省石首市，调查、寻找凶手。当蛛丝马迹均指向那个如山一般的父亲江辉煌时，张曦该何去何从？

那个被往事惊痛的可怜女儿

2018年5月13日，时年28岁的张曦浑身颤抖着冲出湖北省石首市的一家饭馆，她手机上有好几个父亲江辉煌的未接来电。她竭力控制着情绪，给父亲回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江辉煌急切地问道：“去哪儿了？大半天的也不见人，电话也不接！”

“我，我在石首。”张曦强忍住哽咽。电话那头的江辉煌愣了愣：“去看你妈妈了啊，怎么也没打声招呼啊？那，快回来吧。”从石首返回湖南省岳阳市的路上，张曦眺望远方，陷入了回忆中……

張曦出生于1990年，原籍湖北省石首市。张曦的爸爸张肖光是事业单位的职工，她的妈妈王月是个小学音乐老师。1996年，在张曦年仅6岁时，爸爸张肖光不幸遇车祸身亡，王月因丧夫之痛郁郁寡欢，1998年秋，她自缢身亡！张曦的爸爸家那边人丁单薄，张曦只得跟随外公外婆生活，长辈年迈，无法照顾得当，王月的好友贾晓晓毅然将张曦接到家中照顾。贾晓晓是中学语文教师，丈夫江辉煌与人合伙经营一个钢窗店，他们的女儿比张曦小一岁，她挺喜欢这个姐姐，张曦留了下来。2000年春，因江辉煌父母需要照应，他们举家迁到了江辉煌的老家湖南省岳阳市，那一年，张曦改口喊了江辉煌和贾晓晓为爸爸妈妈。

张曦成绩拔尖，为了让她有出国深造的机会，家里所有人都竭尽全力，甚至举了债。2012年，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后，张曦在洛杉矶一个金融公司工作，她把对远方家人的思念埋在心底，拼命挣钱，想尽早改善家中环境。2017年3月，母亲贾晓晓因子宫颈癌症去世，张曦悲痛不已，回国奔丧后，她又回到美国继续工作，但心中十分惦念父亲和妹妹。2018年初，张曦在洛杉矶贷款买了一套住宅，而且她有了稳定的恋情，准备结婚，日子总算有了安定感。5月10日，她特地回国，准备提出接父亲去美国小住。5月13日早晨起床时，张曦想起了自己昨晚梦见了平原上奔跑的麋鹿，这勾起了她对生母王月的无限思念——王月的老家湖北省石首市是国内最大的野生麋鹿群体生活所在地。张曦临时起意，只身前往母亲的老家扫墓，万没料到，这次回乡，让她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扫墓后，循着记忆，张曦前往母亲生前所在的学校附近转悠。一个中年妇女提着菜篮子经过，她接连看了张曦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孩子，你认识王月吗？”张曦一怔：“她是我妈妈。”那个妇女有些激动：“难怪长得这么像，你是张曦？”这个中年妇女名叫赵棋荣，自称和王月曾是同事，关系较好。赵棋荣邀张曦去附近一家老馆子里坐坐，张曦答应了。往事勾起了伤感，不知不觉，她们喝多了。

“你妈妈当年长得好，声音好，跳舞好，如果不是因为那事，她就不会死了。我女儿最近要整容，我劝她，女人好看是坏事，要是也碰到坏人，可怎么办……”赵棋荣喝多了，张曦听着这话有古怪，她试探着问：“我妈，不是因为我爸去世受打击太大才……”“对，你妈妈是很伤心，但慢慢都快挺过来了，可是那个坏人欺辱了她，她想不开，才上吊了……”赵棋荣终于不胜酒力趴倒了，张曦失魂落魄冲出了饭馆，这就是文章开头那一幕。

江辉煌为女儿留了饭，吃了饭，江辉煌要去洗碗，张曦迫不及待说：“爸，你告诉我，我妈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杀的？”江辉煌很错愕，当听说了女儿的际遇后，他气恼地说：“赵棋荣是出了名的酒疯子，还没到退休就因为酗酒被学校开了，她喝了酒什么都乱编。”父亲的安抚让张曦心情好转多了，奔波了一天，她疲累至极，沉沉睡去。在梦里，她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妈妈王月，妈妈还是那么年轻，她身材纤细，脖颈白皙，可她美丽的双眸里含着泪。看着妈妈，张曦的泪水打湿了枕头。

谁是昔年邪恶的元凶？

那几天，张曦有意无意想起赵棋荣酒后那些话，5月16日，她再赴石首，找到了赵棋荣。赵棋荣吐露，她说的并非酒后疯话，而只是酒后失言。

1996年，丈夫的骤然离世让王月深受刺激，长达半年没有回归学校，直到1997年，她才回校继续授课。可不知为何，没多久后，王月再次变得神情恍惚。1998年3月的一天，赵棋荣在下班路上遇到贾晓晓正在劝着好友王月，热心快肠的她拉着她们下馆子。心情极差的王月疯狂灌酒，贾晓晓劝不下，干脆舍命相陪，她最先喝趴了。那场酒，赵棋荣成了最清醒的那个人。酒后的王月痛哭着倾吐了自己的遭遇，赵棋荣这才在错愕中得知，王月在丧夫后，本已濒临崩溃，好不容易缓过劲重回校园，却在中秋节加班回家的中途，遭人强暴，受到强烈刺激的王月万念俱灰……后来，王月自杀，贾晓晓夫妇收养了张曦，随着他们迁走，一切归于尘埃。

张曦从石首回来时，江辉煌深深叹了口气，隐瞒多年的事情，藏不住了。张曦含泪问父亲是否知道那个坏人是谁，江辉煌皱着眉摇头，哪怕贾晓晓与王月最要好，她也没问出那个强奸犯到底是谁。

张曦知道，妈妈王月已故去，仅凭零星的只言片语，警方根本不可能立案。她决定，前往老家，亲自调查一切，她对父亲说：“想到妈妈在去世之前那么痛苦，我难过得无法呼吸，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把他千刀万剐！”2018年5月20日，因担心女儿，江辉煌随同张曦一道到了湖北省石首市。在张曦父母的老宅安顿下来后，她说：“爸，你身体不好，别跟着我跑，只要我回来能吃上口饭就行。”

张曦开始走街串巷，寻找当年和她妈妈王月有过交集的人，询问与母亲有关的点点滴滴。为维护亡母的名誉，她只说自己即将移民，因思念亡母，所以想离开之前为母亲写一本书。江辉煌有些忧心，他对早出晚归的张曦说：“石首不大，你凡事要低调。”妈妈当年的生活轨迹单一，交际圈也很简单。张曦把目标锁定在了两个范畴，一个是教职工群体，因为这个群体熟悉妈妈的上下班时间;另外，家附近那条小巷里的老邻居们，也是有嫌疑的。妈妈下班后，只需要穿过那条短巷就能到家，作案者必须很熟悉此处环境，甚至就住在这里，否则，他来不及跑就会被抓。老宅所在的小巷还是原来的样子，邻居们也没什么变动。张曦把每家人的居住处做了标注，进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