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烟花

2019-08-27高愉茵

速读·下旬 2019年8期
关键词:人潮烟火烟花

高愉茵

年味有点淡。

大年三十的年味有点淡,我总是会想起以前的时候的新年时候。

父亲总是会提前地从外地赶回来,风尘仆仆,提着他的行李箱,小时候的我,感觉箱子里面总是有着各种好吃的,爸爸就像变魔术一样,将一样又一样的零食掏出来:大白兔奶糖,棉花糖,棒棒糖,小饼干,或许还有着橙子、苹果,母亲则在厨房忙碌着我们的年夜饭,为我们张罗着一桌好菜。父亲那时候还没有银发密布,他的手总是粗糙而又温厚,喜欢用他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教我写字;母亲的眉眼间还没有添上一缕又一缕的鱼尾纹,岁月那时候还没有改变母亲的容颜,我总是憧憬着长大之后如同母亲一样出落得落落大方。

那时候对过年的唯一印象便是,总会吃到平时吃不到的零食,总能见到一直在外面工作的父亲,他总会带着他的箱子,如期而至回到家里,我总是期盼着和父母一起去看烟花。

啊!烟花,好久好久没有看过了,仿佛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烟花便开始少了起来,好像自己也渐渐地没有再关注过烟花。

第一次见到烟花的时候,看着烟火慢慢地生起,整片天地和夜幕都是它唯一的舞台,伴随着呼啸声,升空,猛地绽放开来,在空中绽放出各种姿态,颜色各异,模样各异,花瓣,满天星,圆球,现在都能想起来这些场面,那时候的我,是多么喜欢啊!我站在人群里,牵着父亲的手,望着绚烂的烟火,盛放又熄灭,美得惊心动魄。

岁月渐渐过去,似乎那些欢喜也变得少了,变得逐渐远去,现在想起来,居然不像是自己曾经的经历而是一些别人的事情一样。那时候的欢呼呢,见到那么美的东西总是忍不住一直盯着看,总是笑着。

那个欢快的小女孩是我么,那个一直让爸爸将我托起来的小女孩是我么,那个可以开怀笑的小女孩是我么,那些痕迹与证明都去了哪里?证明我的过往我的痕迹的物证,人证?

经历的越多,见到的越多,对更多的事情都见识到了,阅历更深了,经验更充足了,为什么,更加难感觉到快乐了呢?越是成长,故事反而越是难以述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一回到家,就唧唧咋咋分享着自己在学校的经历的小女孩,现在回到家只会默默地回房间里坐着了?父亲在经历了创业失败后愈发地沉默,生活的担子,他一直都是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白发不再隐藏,开始攻城略地。母亲操劳着整个家,在那段时间陪着父亲,看着父亲,陪伴着父亲,还要带着我在学校家中来回奔波,她在见到我的时候总是会挤出一丝笑容,无论那时候的处境多么艰难。唯有夜半无意间起身的时候,我会听见母亲偷偷地捂着嘴哭泣,哪怕哭泣也只能选在深夜,哪怕深夜也要压抑着自己,明天起来,桌上总是摆好了早餐,母亲总是会在厨房忙碌,笑着招呼着来吃早餐。

时间呵!

饭桌上,我和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电视里面的声音便是饭桌上的伴奏。

父亲突然说:“公园那边好像说有烟火大会,待会一起去看看吧,好久没见过烟花了。”

“也好,一起走走吧,好久了”母亲接着话说道。

我自是无意见,和父母一起走到了公园这边。

人很多,超乎我的想象,不少都是家庭一起出来,年节,都有了空闲,都有了闲心。热闹总归是热闹,可是人真的很多,探头望去,只是望见一个又一个的后脑勺。

人潮涌动,再回头时,已经是见不到父母的踪迹了。

人很多,我很不习惯,也可以说很不喜欢,人潮拥挤起来的汗味,被鞋子带起的烟尘气,嘈杂的声音,身不由己地往前往后挪动着,人潮,就像时间或者命运一样,裹挟着我。

我以为我会习惯的,但是我还不能,对的,哪怕是时间过去了,人也长大了很多,我仍然不习惯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仍然是一个希望着,可以被人保护着的吧,还是希望和以前一样能够被托起来望着天空,仍是希望父母拖着我的手,我希望那些悠长又漫长的故事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着,时间能够再退回来一点,不要走得那么快,我还是只想停下来,希望自己可以回到那段时光里,可以一直握着父亲宽厚的手,可以回到家里面就能够见到在蒸腾的雾气里面忙碌的母亲。

那时候的时光总是太过匆忙,又太让人怀念,我还不想走。

“哎!烟花在那边!快过那边去,找个好位置!好几年没有见到烟花了!快走快走!”

人们开始往他们的目的地出发了,我被推动着,推动者,不知所措。

随波逐流,就像时间,亲情,命运,或者别的身不由己。

逆着人流走很危险,顺着人流走最终不知去往何方,我无所适从。

时间过去那么久,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

“囡囡!”

是父亲和母亲的声音,我回过头来,人流不知不觉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呼啸声。

我听见了呼啸声。

烟花升起,猛地炸开,天边的烟花照亮了这个公园,照亮了整个天幕。

我借着光,望見了父母的神情。父亲焦灼地向我伸出了他的手,我伸出了我的手。

我又一次握住了父亲的手,温厚而又粗糙,亦如同过去所有岁月和时间里曾有过的感觉,母亲牵住了我的另一只手,天边的烟花一朵又一朵的在天边盛开,无数的人们聚集在这里,相逢,欢喜,悲伤,难过,那些寂寞的、欢快的、铭记的、遗忘的,统统在这里,随着烟火上升,随着人们的欢呼,在天幕盛开,落下。

无法告知所有故事的开始,过程,结束,起承转折,但是我的的确确再一次握住了家人的手,我的确感觉到了,他们的暖,我们的血脉连在一起,呼吸相互联动。

这个大年三十,我与父母看了一场绚烂的烟花。

猜你喜欢

人潮烟火烟花
Fun in Spring Festival
放烟花
烟火镇的盛典
烟花
烟火镇的盛典
烟花
长明未安,烟火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