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经济研究部

消费是经济稳定运行的“压舱石”，是持续推动经济增长的“主引擎”。中国消费的规模在扩大、水平在提高、结构在升级，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在提升。把握经济发展大趋势必须把握消费新特点新态势

观察当前经济，分析消费显然是个至关重要的切入点。消费是最终需求，既是生产的最终目的和动力，也是人民对美好生活需要的直接体现。从宏观层面上看，消费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之一。近年来，随着国内外经济形势尤其是外需环境发生重大变化，我国不断推动经济增长向内需主导转变，最终需求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明显增强，消费日益成为稳增长的可靠动力。当前消费领域出现了不同以往的深刻变革，呈现出消费结构不断改善、消费升级态势持续、消费创新蓬勃发展、消费热点频出等特征，不仅凸显了当前经济内在结构的积极变化，也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生动缩影。

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日趋突出

图/张杭

经过近年的调整，我国经济发展格局发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变化，内需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绝对力量，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持续提升。2018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超过38万亿元，最终消费支出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为76.2%，比上年提高18.6个百分点，高于资本形成总额43.8 个百分点，消费连续6年成为经济增长第一动力，且自2015年以来保持在50%以上，明显高于资本形成总额及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基础性作用进一步巩固。同时，尽管近年我国最终消费率出现企稳和逐年回升态势（2018年我国最终消费率为54.3%），然而从国际范围来看，我国最终消费率仍然偏低，与发达国家80%以上的水平相比存在较大差距。随着消费环境的改善和优质供给的跟进，消费需求增长的潜力特别是居民消费将有相对较大的增长空间。而消费增长的驱动力来自于居民收入的稳定增长，2018年我国人均GDP接近1万美元，稳居中上收入国家之列，15个城市的人均GDP超过了2万美元，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28228元，北京、上海人均可支配收入突破6万元。随着人均可支配收入持续提高，庞大的人口基数、不断壮大的中等收入群体及其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未来消费对经济增长的稳定作用和拉动作用会更加突出，消费驱动经济增长的新格局有望出现。这是经济规律使然，也是长期大势所趋。

消费持续升级态势日益明显

消费升级是指各类消费支出的结构升级和层次提高。伴随经济的持续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消费能力的稳步提升，消费升级沿着“衣食—住行—康乐”的路径演进，呈现不断加速态势。从宏观上看，恩格尔系数持续回落，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中食品烟酒消费占比已降至2018年的28.4%，进入国际普遍定义的发达国家或富足国家恩格尔系数区间（20%—30%），食品等生存必需品已不再是居民“购物车”的全部，与之相对应的是，居民消费中居住、交通通讯、教育文化娱乐和医疗保健等享受类消费支出占比迅速上升。总体上，居民消费正在“从有向好”“从好到精”，向着发展型、享受型消费快速升级。更深层次的变化是，从传统消费转向新兴消费、从商品消费转向服务消费、从物质消费转向精神消费，消费需求逐步由模仿型、同质化、单一化转向差异化、个性化、多元化，释放出了强劲的动能和巨大潜力。当下“品质消费”渐成主流，时尚服饰、智能家电、新型数码产品、绿色节能产品等高品质商品广受追捧。2018年，品质类消费——限额以上单位化妆品、通讯器材和家用电器类商品增速比限额以上单位商品零售平均增速分别高出3.9个、1.4个和3.2个百分点，增速明显升温。消费升级主要源于居民家庭收入提升所带来的对中高端消费需求的增长，在庞大的中等收入人群正在重塑中国未来消费新格局的同时，消费升级的重心正在迅速下沉，消费增长出现了从一二线到三四线再到农村的阶梯式上升，大众消费崛起、三四城市和农村消费提速。消费升级的影响是全面的、深刻的、长远的，特别是消费升级引领供给创新，将引发产业链、价值链和供应链的深度调整和重构，消费领域也由此成为激活创新创业的策源地，而持续的消费升级趋势将经历比较长的时间，这将成为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密码。

2018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及其构成

服务消费成为消费引擎的强劲发力点

消费形态从有形物质产品快速转向服务消费，这是消费进入新时代和消费升级的重要标志。近年，我国开启了服务消费快速发展的新进程，服务消费在居民消费支出中占比逐年提高，2018年服务消费支出占比已接近50%，服务消费的主引擎作用愈发突出，并成为居民消费中增长最快、热点最多、潜力最大的新领域。休闲旅游、文化娱乐、健康养生、信息服务等服务性消费空间正在打开，2018年，国内旅游人数达55.4亿人次、出境旅游达1.55亿人次；电影总票房突破600亿元，内地城市院线观影人次超过17亿；信息消费规模约5万亿元，首次超过信息产品消费；今年“618”期间，京东互联网医院的在线问诊量同比增长36.2倍、心理咨询类服务成交额同比增长9.3倍。据国际经验，随着一个国家从中高收入阶段向高收入阶段迈进，服务消费占比能从40%左右提升到60%左右，而对标美国，其2017年服务消费占比高达68.8%，我国服务消费需求的扩容与升级空间无疑是巨大的。随着居民收入水平提高和闲暇时间增加，以“旅文体康养”为代表的服务消费正成为消费升级的主攻方向，成为消费持续扩张的重要带动力量，未来服务消费占整个消费支出的比重将逐步超过商品消费的比重，呈持续上升趋势。而相对于实物消费，服务消费是一种高端消费形态，在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方面将发挥更加突出的作用。新的消费趋势期待着供给侧提升商品和服务品质，而深化服务消费领域的市场准入和监管改革，加大服务业开放特别是扩大教育、医疗等服务业的开放力度更加符合消费升级后的需求，有助于推进服务消费持续扩容提质，并推动消费性的服务业成为经济增长和经济结构调整的重要动力。

新技术革命正在催动新一轮消费创新

在全球新一轮技术革命加快推进的背景下，以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为代表的数字化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应用的迭代更新，极大地推动了消费创新，消费业态、消费场景日益多元，加速改变城乡居民的消费理念、消费渠道乃至消费模式，有人判断中国进入了“新消费时代”。特别是以线上线下融合为代表的新型消费发展重塑了居民的消费方式，低交易成本的线上消费和高用户体验的线下消费相互赋能，有效拓展了消费人群、消费空间，对消费增长的引领带动作用日益突出。截至2018年12月，我国网络购物用户规模达6.1亿，网络购物交易规模及其占社会商品零售总额比重均位居全球首位，目前仍处于高速增长阶段。2018年全国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增长25.4%，增速比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高16.4个百分点，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提升至18.4%，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的贡献率达45.2%，较上年提升7.3个百分点。从今年前5月来看，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累计同比增长21.7%，继续稳定在20%以上的水平，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为18.9%，较上年同期提高2.3个百分点。随着数据消费、电子商务、现代供应链、互联网金融等新技术新模式深度融合，中高端消费、个性化消费在共享经济、智能经济等领域将不断培育出新的增长点。“消费已不是单纯的消费，而是一种创造”，驱动着新产品、新服务、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消费创新已是消费“基础性作用”的重要支撑力量。

消费是化解外部压力的“压舱石”

今年以来，我国经济发展的外部环境更加复杂严峻，全球经济增长势头减弱、国际贸易投资放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泛起，不稳定不确定因素明显增多。在中美贸易摩擦前景不明、出口对经济拉动贡献不断下降、国内投资增长趋缓、经济存在下行压力的背景下，消费需求支撑作用更加凸显，促消费已成为当前经济工作的重要发力点。而居民收入增长放缓、家庭债务高企（目前居民按揭贷款约占家庭债务总规模的六成）对消费形成挤出效应以及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有效供给不足等仍是制约消费增长的梗阻，必须继续大力推动消费体制机制完善，改善消费环境、消除消费堵点，让消费潜能得到更加充分的释放。去年以来，扩消费成为政策加码“稳增长”的新重点，国务院接连出台《关于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进一步激发居民消费潜力的若干意见》《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实施方案（2018-2020年）》等文件，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先后联合发布《进一步优化供给推动消费平稳增长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的实施方案(2019年)》《推动重点消费品更新升级畅通资源循环利用实施方案(2019-2020年)》，同时各地纷纷出台促进消费政策举措。随着各项促进消费政策的落实落地，居民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提高，消费潜力会源源不断地被释放出来，为经济平稳运行提供强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