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和人因的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影响研究

2019-08-06姚明亮祁神军张云波郭义海莫懿懿

安全与环境工程 2019年4期

姚明亮，祁神军，张云波，郭义海，莫懿懿

(华侨大学土木工程学院，福建厦门 361021)

根据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至2018年，我国房屋市政工程生产安全事故发生总数达3 905次，死亡人数为4 732人，年均建筑安全事故发生数达565次，死亡人数年均为684人。这说明我国建筑安全形势依然严峻，须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建筑安全事故的致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管理层面因素和人因层面因素的影响所致[1],其中管理层面的因素主要有缺乏安全生产计划的制定、缺乏对建筑工人安全意识的培养、缺乏对施工技艺的培训及演练[2]等,人因层面的因素主要有工友行为的影响、缺乏班组长的关心及问候、缺乏定期的放松活动等。二是缺乏有效的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干预措施[3]。因此，应对建筑工人进行管理和人因层面的安全干预，以提升建筑工人的安全作业水平。

关于安全干预方面的研究，目前主要集中在煤矿及航运领域，建筑领域相对较少。国外的研究主要通过干预试验研究安全氛围、安全心理与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之间的关系，如Bronkhorst等[4]通过访谈与实例研究，得出安全干预可以提升组织安全氛围，而组织安全氛围的改善可以有效地提升建筑工人的安全行为水平，从而减少不安全行为；Newaz等[5]构建了安全心理和安全氛围的结构模型，研究得出人为因素和管理因素都可以对建筑工人实施更好的安全干预；Mullan等[6]通过案例研究，构建了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综合干预模型，研究得出安全氛围、心理压力和安全能力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影响程度，也得出安全氛围的改善能极大地干预不安全行为。上述研究虽从安全氛围、组合安全干预的角度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影响进行分析，但国外建筑工人的素质、作业环境及相关的法律法规与我国存在差异，其研究结果对我国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干预缺乏适用性。

国内的研究主要采用系统动力学和问卷调研的方法对安全干预策略展开研究，如田水承等[7]通过问卷调研，构建了压抑情绪与矿工不安全行为的结构方程模型，并提出了有效的安全干预措施；陈芳等[8]考虑安全奖励和惩罚等激励策略，采用系统动力学方法对管制员的不安全行为进行了仿真模拟，并提出了针对性的安全干预策略；黄芹芹等[9]通过系统动力学SD模型的仿真模拟,得出安全干预可以提高建筑工人的安全心理水平，提升组织的安全氛围，减少建筑工人的不安全行为；祁神军等[10]通过问卷调研，建立了安全激励对具有从众动机的建筑工人的干预机理，得出安全激励对建筑工人的安全动机、安全能力产生积极作用的结论。上述研究主要针对煤矿和航运领域，采用系统动力学方法对矿工和管制员安全干预策略进行仿真模拟，但矿工和管制员与建筑工人相比，其作业环境存在极大的差异，虽然目前也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干预策略进行了仿真模拟及调研，但缺乏对建筑工人施工现场的安全干预和安全培训与教育方面的研究，也缺乏对安全干预效果的对比分析。

综上所述，上述研究主要针对建筑工人进行干预对照试验以及运用系统动力学方法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干预策略进行仿真模拟，但尚未从人因层面和管理层面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展开干预试验。因此，本文基于上述研究，在施工现场对建筑工人进行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并考虑项目级和班组级安全氛围、不安全行为的影响因素，展开了相应的安全干预试验，研究了管理和人因的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安全行为的影响，以降低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发生几率。

1 理论框架

1.1 不安全行为、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的指标界定

组织安全氛围的提升可以有效地减少建筑工人的不安全行为[2,4]；管理和人因的安全干预可有效地提升组织安全氛围，其中项目层面的安全干预效果较为显著[11]。因此，本研究从项目级组织安全氛围展开安全干预研究。

1.1.1 不安全行为的界定和测量指标

不安全行为是具有较大可能性导致安全事故发生的行为或不利于安全事故损失减少的行为。Bronkhors等[4]研究指出，良好的组织安全氛围可以更好地让建筑工人时刻保持规范化作业；Newaz等[5]研究表明项目部和班组组织安全氛围的提升，可以有效地减少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产生[5]。基于此，本文选取项目级和班组级安全氛围作为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影响因素指标；同时，基于课题组前期的研究成果[12]，将机械操作失控，情绪不稳，企业、项目部和班组的干扰，安全知识缺乏，施工机械干扰，不利的作业环境和自然环境导致的不安全行为这6个观测变量作为不安全行为的测量指标。

1.1.2 管理安全干预的界定和测量指标

安全干预指通过特定的策略对行为主体的安全行为进行改变，以提升行为主体的安全水平，如对行为主体的不安全行为的纠正或消除[13]。建筑工人的管理安全干预可界定为：施工企业、项目部和班组通过计划、协调、控制等手段，对建筑工人自身及其不安全行为的致因进行及时的教育和针对性的安全干预，从而达到提高建筑工人自身的安全状态[14-15]、减少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和降低安全事故发生几率的目的。

Teo等[16]研究表明，管理层的安全干预可以从建筑工人的施工工艺和技术的培训方面展开；Mazlina等[2]通过对建筑工人进行实地调研，结果表明管理层的安全干预可以从加强建筑工人施工技艺、制定安全生产计划等方面展开；Tam等[17]研究发现管理层对建筑工人的关心和对建筑安全意识的重视是提高安全绩效的关键；Chen等[18]通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安全干预措施进行梳理，结果表明班组对安全意识差、安全绩效表现差的建筑工人进行惩罚等可以提升建筑工人的安全水平。因此，本文选取施工技艺的培训及交流[2,16]、施工工艺的模拟训练[16]、安全生产计划的制定[2]、项目部和班组对建筑工人安全意识的培养[17-18]和班组对安全绩效表现差的建筑工人的惩罚[18]5个观测变量作为管理安全干预的测量指标。

1.1.3 人因安全干预的界定和测量指标

人因是与人有关的一些影响因子和通过人的一些行为对他人所造成的积极或消极的影响[19]。人因安全干预包括改变人类知识、能力、态度、动机或与安全有关的行为的干预措施[20]。Robson等[21]研究表明，组织对建筑工人的关心及建筑工人定期娱乐放松都可以减少建筑工人的不安全行为；Hale等[22]研究发现，班组长对建筑工人的关心和问候可以有效提高建筑工人的安全行为水平，而预防建筑工人疲劳作业也是非常重要的干预措施；Mullan等[6]研究表明，安全绩效好的建筑工人可以产生积极的示范作用；Mazlina等[2]研究表明，对建筑工人的关心、组织适当的文娱活动、不疲劳作业等都可以有效提高建筑工人的安全水平。因此，本文选取建筑工人安全行为对自身的影响[6]、不超出自我生理极限作业[2,22]、定期娱乐放松[2,21]并释放工作压力、班组长对建筑工人生活和工作上的关心和问侯[2,21-22]4个观测变量作为人因安全干预的测量指标。

综上，建筑工人的不安全行为、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的测量指标，详见表1。

表1 建筑工人的不安全行为和安全干预的测量指标

1. 2 理论假设

1.2.1 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基本假设

从安全氛围的角度看[4,23]，良好的组织安全氛围可以让建筑工人更规范地作业，项目部和班组安全氛围的提升可以减少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产生。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1：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减少具有显著正向作用；H2：班组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减少具有显著正向作用。项目级安全氛围对班组级安全氛围具有积极的影响[4]，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3：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班组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具有正向作用。

1.2.2 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的基本假设

Potter等[11]研究表明，对个体实施安全干预可以有效地提高作业现场的安全氛围，特别是从项目级进行安全干预的效果更显著。因此，本文以项目级的安全氛围为安全干预切入点，提出假设H4：管理安全干预对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具有显著正向作用；H5：人因安全干预对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具有显著正向作用。

基于上述理论假设，本文构建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的机理模型，见图1和图2。

图1 管理安全干预的机理模型Fig.1 Mechanism model for managing safety intervention

图2 人因安全干预的机理模型Fig.2 Mechanism model of human safety intervention

2 干预试验和模型拟合

2. 1 问卷调研

2.1.1 问卷设计

基于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理论假设，本文以建筑工人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为核心，采用Likert5级量表设计调研问卷。问卷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干预前的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测量指标；第二部分是建筑工人的背景资料；第三部分是基于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效果的测量指标。本次采用现场访谈法对厦门、漳州、晋江和福州等地的10多个施工项目的建筑工人进行了问卷调研。

2.1.2 干预试验和调研过程

在干预试验前期，通过对建筑施工项目进行实地考察，发现项目存在施工现场安全管理混乱、建筑工人安全绩效较差、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普遍存在、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较少等问题。进而根据建筑施工项目的特点，制定了有效的管理和人因安全干预的措施，对施工项目的建筑工人按照班组展开干预试验，并对比与分析了干预前后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效果，结果发现所调研的建筑工人的不安全行为有所减少，安全绩效有所提高，安全管理效率上升；其中管理和人因安全干预的效果也较为显著。

详细的干预试验和调研过程如下：首先，准备安全培训和安全教育的相关视频资料，通过观察建筑工人的不安全行为，分析出有效的安全干预措施并让建筑工人填写干预前的问卷；其次，组织建筑工人进行安全培训和安全教育，培训和教育的内容主要包括：①建筑工人的安全技能、施工工艺及操作技能的培训；②建筑工人和管理人员分组讨论、交流操作技巧、制定安全生产计划、制定相应的团建娱乐计划、对建筑工人进行人文关怀、安全管理经验分享；③培训现场进行相应的安全知识有奖问答竞赛。最后，对建筑工人展开安全干预的问卷调研及干预效果分析。

2.1.3 问卷统计结果

本次问卷调研共发放问卷330份，有效回收问卷278份，有效回收率为84.24%。调研对象中，男性建筑工人的占比为83.8%，女性建筑工人的占比为16.2%；高中及以下学历建筑工人的占比最多，为63.7%；工作年限在6～10 a的建筑工人的占比最多，为28.1%；钢筋工、木工、泥水工和电工建筑工人的总占比最多，为50.7%。由上述统计数据可知，建筑工人的性别分布符合建筑工地的特点，学历分布较为合理，工作年限分布较广泛，工种涉及较为全面，因此调研对象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2. 2 问卷调研数据的信度和效度分析

本文通过SPSS 21.0软件对问卷调研数据进行分析，得出管理安全干预、人因安全干预、项目级安全氛围、班组级安全氛围、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和总体数据的Cronbach’sα值分别为0.782、0.729、0.821、0.812、0.847和0.876，各测量指标的Cronbach’sα值均大于0.7，部分值达到0.8以上，说明问卷调研数据的信度符合要求；管理安全干预、人因安全干预、项目级安全氛围、班组级安全氛围、建筑工不安全行为和总体数据的KMO值分别为0.810、0.756、0.797、0.800、0.866和0.907，各测量指标的KMO值基本大于0.8，说明问卷调研数据的效度符合要求。

2. 3 模型拟合

2.3.1 管理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机理模型

通过Amos 22.0对管理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机理模型进行拟合，拟合结果显示：卡方自由度比χ2/df值为1.177，介于1～3之间，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良好；简约指数PGFI值为0.708，大于0.5，符合标准要求；适配度指数GFI和AGFI的值分别为0.940和0.920，说明模型的适配度良好；非规范拟合指数TLI、比较拟合指数CFI和递减拟合指数IFI的值分别为0.986、0.988和0.988，接近1，说明模型的拟合效果较好。综上可见，模型具有较好的拟合性。通过修正后得到管理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机理模型路径图，见图3。

图3 管理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机理模型路径图Fig.3 Mechanism model path diagram of the influence of managing safety intervention on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注：e1—e34是指结构方程模型中各观测变量的残差项。下图同。

2.3.2 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机理模型

通过Amos 22.0对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机理模型进行拟合，拟合结果显示：得到卡方自由度比χ2/df值为1.051，介于1～3之间，说明模型的拟合度良好；简约指数PGFI值为0.674，大于0.5，符合标准要求；适配度指数GFI和AGFI的值分别为0.953和0.933，说明模型的适配度良好；非规范拟合指数TLI、比较拟合指数CFI和递减拟合指数IFI的值分别为0.996、0.997和0.997，接近1，说明模型的拟合效果较好。综上可见，模型有较好的拟合性。通过修正后得到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机理模型路径图，见图4。

图4 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影响的机理模型路径图Fig.4 Mechanism model path diagram of the influence of human safety intervention on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3 模型结果分析

3.1 管理安全干预与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干预效果对比

将管理安全干预与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干预效果进行了对比，其结果见表2。

表2 管理安全干预与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干预效果的对比

注：表中差值为两种安全干预的路径系数之差。

3.2 管理安全干预与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影响机理模型路径系数对比分析

通过对管理安全干预与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影响机理模型的路径系数进行对比分析，可以看出：

(1) 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对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分别产生0.171和0.160的正向影响，说明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对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具有积极作用，但管理安全干预的作用更显著，可以有效地加强项目级安全氛围的建设。

(2) 在管理安全干预的作用下，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班组级安全氛围的提升产生0.809的正向影响；在人因安全干预的作用下，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班组级安全氛围的提升产生0.758的正向影响。说明无论是实施管理安全干预还是人因安全干预，项目级安全氛围都对班组级安全氛围产生自上而下的正向传递作用。

(3) 在管理安全干预的作用下，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减少产生0.487的正向影响；在人因安全干预作用下，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减少产生0.416的正向影响。说明实施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后，项目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减少产生正向影响。

(4) 在管理安全干预作用下，班组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减少产生0.479的正向影响；在人因安全干预作用下，班组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减少产生0.560的正向影响。说明实施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后，班组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减少产生正向影响，但人因安全干预的效果更好。

3.3 管理安全干预与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干预效果的对比分析

综合上述分析，从以下三个方面对两种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干预的效果进行了对比分析。

(1) 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干预效果相当，对加强组织安全氛围和减少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发生几率方面的影响效果基本一致；但管理安全干预的干预效果比人因安全干预好，说明管理层面的干预比人因层面的干预实施效果更显著。

(2) 管理安全干预中，项目级安全氛围的路径系数均比班组级的安全氛围路径系数大，说明管理安全干预对项目级安全氛围的影响更显著；人因安全干预中，班组级安全氛围的提升对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减少的路径系数为0.56，大于管理安全干预的0.48，说明班组直接管理可影响建筑工人的行为，所以人因安全干预应从班组级入手的效果更好。

(3) 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中，项目级安全氛围对班组级安全氛围影响的路径系数分别为0.81和0.76，均处于较高水平，说明项目级安全氛围对班组级安全氛围的影响显著，应加强项目级安全氛围的建设，从而正向影响班组级安全氛围。

综上可知，通过适当的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可以有效地提高项目级和班组级的安全氛围，进一步减少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发生的几率。从项目层面出发，管理安全干预和人因安全干预都能够自上而下地对建筑工人安全行为的规范产生积极影响，提升建筑工地的安全水平。针对项目级安全氛围，应以管理安全干预为主，并进行安全生产计划的制定、施工工艺的培训及交流、对建筑工人安全意识的培养以及制定对安全绩效表现差的建筑工人的惩罚策略。针对班组级安全氛围，应以人因安全干预为主，由于班组是管理建筑工人的直接组织，对建筑工人的安全行为具有直接的影响。班组长作为直接管理者，应经常对建筑工人进行问候和关心，班组应严格规定工人的上下班时间，避免超负荷作业，并定期组织建筑工人开展娱乐放松活动(如文娱晚会、爬山及素质拓展等)，一旦发现不规范作业的建筑工人应及时制止和纠正并进行规范作业演示，从而减少建筑工人不安全行为的产生，提高施工现场的安全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