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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再创作的主体意识与价值体现

2019-07-26康礼凡

艺术评鉴 2019年12期

康礼凡

摘要:本文在定义“无用之物”及分析其作品艺术风格特点的基础上,通过案例分析,研探“无用之物”的创作理念和表现手法,挖掘其背后牵涉的哲学内涵与人文情感,进而剖析创作主体的思想表达及“无用之物”的美学精神和价值存在。

关键词:“无用之物”   艺术再创作   人与物   人与社会

中图分类号:J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9)12-0175-03

在后现代主义波普艺术出现之前,形式主义的艺术理论强调艺术要与人的生活有所区别,且认为艺术存在的意义与其他事物无关,而与审美特征的视觉与形式特点紧密联系。在安迪·沃霍尔之后,艺术和生活的界限开始模糊,部分艺术家试图抹平艺术与生活的界限,从而使得生活中常见的物品通过艺术家的重构、分解得以转化为艺术品。在全球化视角之下,国内一些著名艺术家和青年艺术家受到后现代主义思潮影响,在创作思维、形式和风格多了些许探讨和实验性,这部分艺术家将视线放在了“无用之物”再创作研究之上,致使艺术再创作在现阶段的国际艺术环境中逐渐占据一席之地。

一、“无用之物”的界定

“无用之物”是什么?大多数人看到“无用之物”的第一反应是没有什么用的物品,这也是最符合字面含义的解释。一方面,提到“无用之物”人们就会想到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失去实用价值的物品,比如:20世纪70-80年代的电视、水盆、水杯、水瓢、收音机等,这些物品也并不是完全失去实用价值,只是在经济迅速发展的过程中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就会产生新的适应人们生活方式的物品,旧的物品自然也就成为了“无用之物”。另一方面,在经济社会高速发展的大环境下,随着人们在数次迁居过程中慢慢遗漏和日常生活中产生的“无用之物”聚集到废品回收站,这些“无用之物”是伴随着“人”的生产活动而产生,不论物品本身是否具有价值都无法和“人”的使用剥离开,故而物品是否无用是建立在“人”能否使用它的前提下,脱离了“人”的物品是否有价值也就无从谈起。所以对“无用之物”的界定不能够片面下定义,在不同场景或情境下,物与人、物与社会的关系是多元而复杂的,物品的存在不仅仅是单纯有用或无用。庄子在《人世间》中说过:“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①。也就是说有用和无用是相对的,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可以转化的。看似无用的东西,只是站在一个狭隘的视野,未能纵观全局,不能全面客观的看待,故而“无用之物”也并非是字面含义的简单理解,在不同环境下“无用之物”也是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即价值。

二、“无用之物”作品的价值体现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艺术作品创作灵感必然跟创作者生活经历和感悟有关,笔者在开篇提到,有相当一部分艺术家将创作视野放在“无用之物”再创作研究之上,一个敏锐的艺术家往往具备常人所没有的艺术感受力,时常会在生活琐事中迸发出艺术火花。然而艺术家有关“无用之物”的再创作,一般情况下分为两种形式:一是利用现成品,即客观现实存在的物品,但在生活中已无法发挥其本来作用,艺术创作者利用或收集这些作品,通过艺术分解、重构等手段,使之成为一件“有生命”“有深度”的作品。二是艺术家利用其它废弃的材料来还原某个或某类已经在生活中失去实用价值的物品,通过场景还原,使受众能够进入到作品所营造的氛围当中。目前,筆者所能接触到有关“无用之物”的创作基本上限于上述两种形式。透过这两类作品,可以明显看出创作者的艺术主张。当今社会,互联网+、工业化、地球村……在日新月异的更替循环过程中,高频率、高节奏的现代生活加速物品的更新换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环境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不断发生嬗变,艺术家们通过“无用之物”,藉由不同的设计理念和审美意旨,分解、重构、再创作,使那些看似“无用”的物品重新焕发生命。这种借助材料释放出的主客体相交共融的艺术张力,不仅传达出创作主体对生命、对美的认知理念,更是其与社会环境及社会本体的“对话”与“交流”。

三、国内以“无用之物”为媒介创作的作品

国内有许多在业界颇有影响力的当代艺术家都曾利用“无用之物”进行艺术创作,像徐冰、尹秀珍、毛同强等都创作了许多典型性作品;徐冰的《凤凰》、尹秀珍的《内省腔》、毛同强的《工具》通过再创作,利用无用之物,表达出物品背后所蕴含的深层含义与艺术价值,笔者通过叙述诸位名家作品创作的灵感出发点,从作品所蕴含的艺术价值出发来探索“无用之物”再创作的艺术价值所在。

(一)《凤凰》

《凤凰》是徐冰先生的作品,是他近年创作的一件大型装置艺术,总重12吨,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完成,使用的材料均来自北京市的建筑废旧材料。这些材料往往为人熟知却也容易被忽略,它们显示出创作主体对生命美学的独到解读。尽管这件作品在艺术界仍存在争议,但不容否认的是,这些废旧材料在徐冰先生的“转换”中,重新拥有了艺术价值。他用再创作的方式,使看似“无用”的废旧建材重获新生。《凤凰》是经过多人协作共同努力建构起来,正因为每个人的付出与对“无用之物”的再利用而体现出作品与“人”的密切联系。因为没有“人”就没有物,“人”也就是劳动者,艺术家也是劳动者,他们通过作品呈现出的视觉效果,用思维和双手使“无用之物”经过艺术构思重新拥有价值和生命,展现了艺术再创作的力量,以及创作者(也是劳动者)对生命和美学的深层理解。

(二)《内省腔》

《内省腔》是尹秀珍女士的作品,2016年笔者有幸在乌镇当代国际展览上参观过实物,视觉感受非常震撼。《内省腔》是一件大型装置作品,能让观众参与其中,材料主要是镜子、不锈钢和无用的旧衣服等,作品外型状似子宫。有人评价说:“尹秀珍女士通过收集不同人穿过的衣服创造一个孕育生命的空间,使我们有机会回到母体之间,进行自我观照,在内心省察自我,内省是一种自我的观察,是对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进行的考察,现代社会中的人很容易迷失,失去判断,变得茫然无从,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②。

尹秀珍女士作品出发点依旧与人、物本身有着紧密的联系,回收利用别人穿过的旧衣服即“无用之物”进行创作,围绕人与物、人与社会的关系在社会高度发展的情况下所发生的变化。关注点在于人自身与物的联系。

(三)《工具》

《工具》是我国宁夏银川的画家毛同强先生的作品,是一件大型的装置艺术作品,数以千计的工具镰刀、锤子等静止重复的排列在展览空间内,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及艺术感染力。作品选用的镰刀锤子是农民工人最常使用的农具之一,毛同强先生的《工具》就是把“镰刀和锤子”变成了一堆“废弃的东西”,他利用现成品,花了三年时间,收集了三万多把镰刀和锤子,把它们集中在一起。工具象征着曾经使用过它的主人,即农民和工人。这些工具曾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有着重要的作用即实用价值,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新的生产方式产生,尽管这些曾经不可或缺的工具,其功能性已随着工业化的普及与现代化耕作方式的推广而逐渐式微,然通过艺术家的再创作,将它们堆积排列放在一定的展览场所,不仅让受众感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同时也能让受众从这件作品当中看到中国的进步和时代的发展,人与物的关系从紧密到可有可无,物品的消亡和再生都在社会发展中悄悄进行,不知不觉中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四、结语

本文通过阐述所谓“无用之物”的美学内涵,剖析其与艺术创作之间的关系,挖掘它们的创作表现及艺术价值,通过列举国内艺术家的艺术作品,以案例分析的方式探寻“无用之物”的美学理念及审美趣尚的合理性,从而得出,那些看似废弃或损耗的材料其实并非真的“无用”,通过创作主体的艺术加工,随着其存在方式、表现手法、制作工艺及展陈环境的嬗变,使得材料被赋予“新生”,再次焕发“生命”。创作者藉由“无用之物”进行艺术创作,不仅是激发材料“重生”的一种“再生式”创作理念,同时还鲜明地彰显出创作主体的哲学认知与艺术构思,使得他们在抒发艺术观点之余,呈现出对人类生存环境、人文社会情态乃至生命本体的思考与探索。笔者相信,随着社会发展及时代进步,学界对“无用之物”的认识必将不断深入,有关“无用之物”的艺术创作也会逐渐增多。当然,并非所有“无用之物”都适宜作为创作对象,并最终以艺术作品的形态加以呈现,我们必须要辩证的看待。

注释:

①罗安宪:《“有用之用”“无用之用”以及“无用”——庄子对外物态度的分析》,《哲学研究》,2015年第7期,第32-37頁。

②阮嫩妹:《尹秀珍艺术作品的创作思维及方法研究》,硕士学位论文,中国美术学院,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