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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2019-06-27啊啦

中学生博览·文艺憩 2019年6期
关键词:耳洞耳饰耳钉

啊啦

我妈有对金耳环,两片叶子金灿灿的,平时都用锦盒装着锁在抽屉里,我就见过一次。

但是我妈却没有耳洞。

我妈说她原本有耳洞,后来长闭合了,说着凑过来给我看她的耳朵。小巧的耳垂那里有个小小的窝,颜色有点粉粉的,跟周围的皮肤不太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耳洞这个词。

小孩子对第一次接触的东西都很好奇,那段时间我都在悄悄观察班上的同学,有没有哪个打了耳洞?

结果就被我发现,有一个小女孩,两个耳垂塞着细细的小木棒。

她一脸认真地跟我说,这叫耳洞,以后能戴很多漂亮的耳环。两根黑黑的小木棒是茶叶梗,塞住不让耳洞长回来。

我碰了下她那个小小的耳垂,问她:你不痛吗?

她愣了下,摸了摸我碰过的耳朵:我很小的时候就打了,痛不痛我也不知道,小时候都没什么记忆,大概是痛的吧,反正我现在不痛就是了。

我想了想昨天弟弟摔了一跤把自己的手臂擦破皮了,哭得地动山摇,两根棒棒糖加一包薯片都哄不好他,再捏了捏自己耳垂的厚度,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打耳洞很痛。

初中时小女生开始发育之后个个变得爱美起来,打耳洞瞬间风靡整个班级,教室后面集堆的人,耳垂一抹细细闪闪的光,其中不乏有男生。亮面的不知几面体的劣质黑钻,还有耳朵软骨上的小钢圈,都是他们扮酷的基本工具。

即使每周一的例行讲话上段长都三申五令不准戴各种饰品,然而还是一堆人顶风作案不知悔改,没收了,下一次耳垂上的光照样晃得领导火冒三丈。

前面的女孩打了耳洞,没过两天就开始发炎流脓,课间见她拿药膏出来对着小镜子抹,嘶嘶的呼痛声让坐在后面的我都替她不忍心。

那时候打耳洞的地方还是那种街边的三无小店,工具卫生不合格,店里的小妹也没有消毒的概念,没有提醒打耳洞后的一星期都避免碰水的,而且炎热的夏天正是细菌滋生的最好时期。这导致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一看见前面的女生伸手进桌洞里摸东西都认为她是在找药膏,随后才反应过来,她的耳洞已经戴上了耳坠。

只有十几岁的我,平时人前乖乖巧巧,人后也不敢“形差踏错”。当时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嗤之以鼻,歪曲的班风拂过脑门,总想着试试在耳朵上戳个洞,体验下戴耳钉是什么感觉。

可惜前面的女孩子發炎流脓的耳朵给了我当头一棒,从此不再有打耳洞这个念头。

我的耳朵平平安安度过了接下来的好几年。

但它终究还是没逃过命运的捉弄。在高中期间被舍友拖去耳饰店,耳垂被耳饰店的老板无情地给扎穿了。

我坐在凳子上一脸紧张地跟舍友大眼瞪小眼,她刚打完,描述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两下。老板是个年轻妈妈,边给耳钉消毒边说:真的不会痛的,你别那么紧张,先将耳垂揉红揉热了。我机械地照做,一点没放松。

人为刀俎,我……我被舍友摁为鱼肉。

我想起笙离的《耳洞》里,江止水跟自己约定,以后每一次失恋就打一次耳洞。当时觉得不解,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个印记,提醒自己过去发生的事呢?

耳钉扎破皮肉传来清脆的声音时,我忽然回过神来。

也许江止水需要的不是耳洞这个印记,而是一种仪式感,宣告自己一次人生短途旅行的终点,再开启另一段美妙邂逅。

十几岁的我,在逼仄闷热的教室里,面对着桌面杂乱无章堆放着的各种辅导书,每天被家长耳提面命为了市一中而拼搏。

那个我或许也只是想要拥有这么一种仪式感。

在昏天暗地的备考中,用仪式感来保持自己的热情,不让自己被中考的浪潮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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