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媛，李淑萍

(1.南京中医药大学，南京 210023；2.南京中医药大学常州附属医院常州市中医医院，江苏 常州 213003)

“带下”分为广义和狭义。广义泛指经带胎产一切疾病，由于这些病多发生在带脉以下，故将妇科病总称为“带下”。狭义专指妇女阴道内流出的黏稠滑腻液体，如带下量过多或色质气味异常则属于病理性带下，即“带下病”[1]，此次研究为狭义范围的带下病。孟河医派是中医著名学术流派之一，曾有“吾吴医学之盛，甲于天下，而吾孟河名医之众，又冠于吴中。[2]”之说。费伯雄是孟河医派文化的奠基人，其治病讲究化裁变通，师古不泥，享誉江南。《清史稿》有言：“清末江南诸医，以伯雄最著。[3]”费绳甫为费伯雄之孙，兼取李东垣补阳和朱丹溪补阴之长，是孟河医派的中坚力量。今采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探索他们治疗带下病医案处方中的用药规律，为临床治疗带下病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本研究阅读《医醇賸义》《孟河费氏医案》《费绳甫先生医案》中所有提到治疗带下病的医案均列入选择范围，再剔除重复出现以及没有方药组成的医案，共得到20例方剂。

1.2 中药名称的规范

参考《中国药典》(2010版)中的中药名称，对方剂中的中药名称进行统一规范，如陈广皮、新会皮统一为陈皮。

1.3 方法

将上述方剂整理后，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并由两人反复检查核对，以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利用辅助平台系统中的“统计报表”和“数据分析”模块进行层次聚类分析、规则分析、用药模式、药频等统计分析，再结合中医理论和孟河费氏医学思想进行讨论。

2 结果

2.1 用药频次

表1显示，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软件对20首处方中包含的95味药进行频次统计，按频次高低进行排序，分析得出12味药的频次≥6，前3位依次是石斛、甘草、麦冬。

表1 单味药物频次表

2.2 基于关联规则分析的组方规律研究

表2、3图1显示，在支持度为20%时，按药物组合出现的频次将药对由高到低排序，前3位是“石斛，麦冬”“石斛，甘草”“石斛，女贞子”。根据关联规则分析所得药对的用药规则，“置信度”为1共有12对。

表2 支持度为20%条件下药物组合频次表

表3 处方中药物组合关联规则置信度等于1

图1 用药模式网络展示

2.3 基于熵层次聚类的方剂组方规律分析

表4～6图2、3显示，关联系数大于0.07的药对共17对。设置相关度为8，惩罚度为2，基于复杂系统熵聚类演化出3～4味药物核心组合10组。在以上核心组合提取基础上，运用无监督熵层次聚类算法，得到10首治疗带下病的新处方。

表4 药物组合关联度分析(关联系数大于0.07)

表5 核心组合

表6 基于熵层次聚类的新方组合

图2 核心组合网络展示

图3 新方组合网格展示

3 讨论

本研究应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软件，运用关联规则和熵层次聚类分析孟河医派费伯雄和费绳甫先生治疗带下病的用药规律。

带下病是一种常见的妇科病,《沈氏女科辑要》引王孟英说:“带下，女子生而即有，津津常润，本非病也。[4]”如果带下量、色、质、味异常，或伴全身、局部症状者，即为带下病。孟河费氏认为“白带时下，肝阳挟湿热灼阴，带脉不固”“肝阳上灼胃阴，冲任失司，带脉约束无权”“大凡女子白带多，皆湿热阻气，带脉不固”[5]。故通过本研究也发现，费氏治疗带下病主张以养阴清热化湿为主，养阴侧重于养胃阴。高频药前三位的分别是石斛、甘草、麦冬。“水谷皆入于胃，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胃阴有滋养五脏六腑的作用，如胃阴虚则必导致五脏之失养，甚至引起整体之阴的不足[6]。石斛养胃阴、滋肾阴，清热生津，火盛灼阴，带脉不固，白带时流，而相火易升不易降、宜补不宜泻。石斛降肾中命门虚火兼有补性：“然以轻虚之体，潜入于命门阴火之中，能引入命门之火，仍归于肾，舍石斛更无他药可代”[7]。麦冬甘苦微寒，养胃阴，清热生津，以石斛麦冬等甘寒凉润之品养胃阴，正与费氏的学术思想相联系。费伯雄认为胃为水谷之海，后天生化之源，后天阴血、津液之根基，气旺津生，以养阴濡胃舒展胃气，生机自盛[8]。费绳甫也曾经在《便览》中引用了6个胃阴虚案例来论证养胃阴的重要性[9]。高频药第二位甘草气味甘平，可调和脏腑、通贯阴阳，顾护正气，反映了费伯雄治医提倡“醇正和缓”“和”则无猛峻之剂,“缓”则无急功之功,强调“一归醇正,不惑殊趋”[10]。《傅青主女科》言“带下俱是湿证”[11]，常用药如白茯苓甘淡，利水而不伤正气，陈皮、黄柏燥湿，车前子渗湿，黑料豆利水，银杏除湿泄浊、收涩止带，充分反映了“治带必先祛湿”。将高频药物配对基本等于分析出来的常用药物模式。当置信度等于1的时候，关联规则较密切的前三药对为女贞子→石斛、冬瓜子→石斛、白茯苓→石斛。湿热伤阴、带脉约束无权，女贞子滋补肝肾兼清虚热、补中有清，冬瓜子利水消肿清热。内热伤阴、肝木侮土、赤白带下，白茯苓利水渗湿健脾以抑肝木。配以石斛益胃生津、滋阴清热，湿与热无停滞之机，火热退而不伤阴，带脉恢复其约束之力则带下自安。

基于熵层次聚类分析出来的核心组合有：(1)车前子-甘草-南沙参；(2)白茯苓-焦栀子-茵陈；(3)女贞子-黄柏-银杏；(4)女贞子-冬瓜-生谷芽；(5)当归-石斛-金毛脊；(6)车前子-甘草-陈皮-西洋参；(7)白茯苓-焦栀子-知母；(8)女贞子-银杏-燕窝根-南沙参；(9)女贞子-冬瓜-南沙参；(10)石斛-金毛脊-麦冬。本研究所得核心组合与新方以清热利湿、养阴生津为主，亦重视补脾药物的使用。如车前子-甘草-南沙参，车前子清肝热、利水湿、分清浊，使湿热之邪下达膀胱而有出路；南沙参养胃阴、清胃热，兼补益脾气，配以甘草甘缓，使湿热自解、任脉自安。再如白茯苓-焦栀子-茵陈，焦栀子、茵陈苦寒，清利湿热，宣泄肝经之郁热，配以白茯苓健脾渗湿，使肝得疏、热得清、湿得利，泻而不伤，共奏奇功。本研究所得新方多理法兼备，如车前子-甘草-南沙参-陈皮-西洋参，较核心组合多了陈皮和西洋参。陈皮理气醒脾开郁，西洋参补气养阴而不助热，二药配合之前的车前子、甘草、南沙参，使肝气调达，湿热可解。再如白茯苓-焦栀子-茵陈-知母，较核心组合多了知母，知母清热泻火的同时滋阴，而湿热兼阴虚型带下，治疗需注意清利或苦燥则更伤阴，滋阴之品又多助湿，知母则可不致太过伤阴，诸药合用使滋阴而不腻，化湿而不伤阴，湿热除而带自安。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对孟河医派费氏治疗带下病进行客观分析，并与其医学思想相互印证，认为费氏治疗带下病在辨证论治基础上以养阴清热化湿为主，善于养胃阴。同时提倡醇正和缓、用药轻灵、标本同治，希望本研究能为临床治疗带下病提供些许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