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荣

(北京创新景观园林设计有限责任公司,北京 100120 )

1 设计理念

现代主义景观从设计理念、设计手法、管理维护等方面都能从中国传统园林中获益良多。

1.1 天人合一的自然观

要借鉴古代园林崇尚自然的精神，加入生态的理念和人文的思想，拓宽现代园林景观的设计思想。以西湖为例，西湖是为保证城市淡水供应，挖湖清淤，逐步成为杭州城最大的人工湖、蓄水库。而苏堤是在疏浚西湖后，利用疏浚挖的淤泥构筑并历经后世演变而形成的。西湖就是“天人合一”自然观下的产物，它的形成是从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思考，遵从自然法则，寻找社会需求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平衡点，合理开发和利用有限的资源。

现代社会的技术等都发展到一定高度，人类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自然，这往往会粗暴的破坏环境。

1.2 浪漫主义意境表达

现代主义景观往往过分强调景观设计的科学性与理性主义的设计感, 对人们更长期与更丰富的情感要求缺乏考虑。而中国传统园林将哲学、文学、艺术融合园林中，为自然界的物化山水赋予灵魂，传统园林中的掇山理水不仅仅是在构建园林空间骨架，更是在创造整个园林的精神基调，寄情于山水。因此处于传统园林中时，除了所见之景，还有景观后所蕴含的文化与情感。这种价值观的体现是传统园林“长久不衰，韵味长存”的原因。比如拙政园，方寸之地，却寄托着园主人的政治理想，在观景品景的过程中同作者实现跨时空的共鸣。

另一种极具中国传统园林特色的手法则是通过楹联匾额，通过文字呈现场地氛围。耦园东部假山中小路的设计，入口处放置一块特置置石，上刻“遂谷”二字，以此暗示游人此处可行。

现有的公园设计往往只出于功能的考虑，因此大多千篇一律，毫无特色可言，也没有具有辨识度的内容。有人认为是由于过去的园林大多面向精英阶层，其所表达的内容并不能被所有人理解，但笔者认为即便现在的公共园林与过去的私家园林有不同的语境和不同的载体，也并不影响它们都能通过景观传达深层次的情感。

以北京林业大学学研中心下沉庭院为例，它以《溪山行旅图》作为创作灵感，一方面使用了暗红色的耐候钢板种植池，构成抽象的山体形态，同时曲折的倾斜造型形成的多变的高低错落的空间界面，这与传统园林中的以小见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另一方面用水台阶元素，既解决了高差又利用水声水景营造溪山行旅的意境，除此之外，在水台阶上还雕刻有“Sleeping in the forest”这首诗，描绘的是一个疲惫的旅人静卧在夜晚森林的溪流之上，倾听自然的天籁之音，渐渐沉入梦乡。这与传统园林中楹联匾额又有什么区别呢，它们跨越时空和文化的限制，表述着共同的语义和情感。如今此处景观已成为北林非常具有辨识度的一块场地了，同时也能满足现代背景下各种休闲学习交流活动。

2 设计手法

2.1 空间序列策划

空间与空间的序列是中国传统园林的主体。在江南明清私家园林中有效的空间组织是景观的整体性的重要保证。中国传统园林具有极其鲜明的空间特征，综合运用借景、对景、框景等设计手法, 创造出回环曲折,“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的空间序列。在重点部位则精心安排视点, 组织视线, 无论动观静赏都有别样风景，这就是传统园林中的“步移景异”(图1、图2)。

现代空间处理方面继续运用古典园林造景的手段和方法，加入现代园林景观的比例数理关系与实用的功能相结合，加强和延伸了现代园林景观理论的发展。例如北京奥林匹克森林中轴线借景北京中轴线城市景观，不仅延续了城市轴线，把城市轴线消失于自然，更使仰山山顶成为欣赏城市景观的绝佳景点。红砖美术馆中也运用了框景对景，营造了良好的空间氛围和意境。

图1 月洞门框景

图2 景窗框景

2.2 系统的意境与情感策划

除了良好的空间序列之外，同时满足苛刻的功能要求与丰富的情感需要也是中国园林的另一个特点。中国私家园林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具有系统的意境与情感策划的园林，在一个不大的江南园林里，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做什么，想给人以怎样的意境与联想都经过精心的策划，这就是为什么江南私家园林可以这样无与伦比地精彩的另外一个原因。

以扬州个园为例，其以叠石艺术最为著名，以笋石、湖石、黄石、宜石叠成的春夏秋冬四季假山，融造园法则与山水画理于一体. 整个园子以宜雨轩为中心，游人沿着顺势的方向，可尽览四季秀景。从用石极奇的角度上讲，个园采用了不同质料的石料，体现不同的季节，以竹石为主体，以分峰用石为特色。十二生肖石象征春天，太湖石象征盛夏的江南景色，黄石烘托秋天群山的挺拔，颜色洁白的雪石突出冬日里积雪未化的寒冷感觉，各具特色，表达出“春景艳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景惨淡而如睡”的诗情画意。个园旨趣新颖，结构严密，是中国园林的孤例。

3 维护管理

3.1 公众参与

与江南等私家园林相比，现代主义景观的贡献之一就是让园林设计走出了只是为社会的上层少数人服务的象牙塔艺术，让景观为全社会、尤其是广大的平民劳动者服务；而且坚持把城市景观作为一种公众产品，注重景观的公众性并强调公众的参与的重要性。

然而笔者认为，中国传统园林的“永恒的故事性与趣味性”的来源之一就是园主人对园林的改造设计，每一个设计元素，每一处空间变化都与园主人息息相关。园中景点、景石都有其故事性与趣味性，以留园“瑞云峰”为例，其为太湖石中绝品，齐集太湖石“瘦、皱、漏、透”四奇于一身，相传这块奇石还是宋末年花石纲中的遗物。北宋末年，虽然北面战事吃紧，金兵压境，但宋徽宗却在东京城内大兴土木，建造“延福宫”、“万寿山”。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征集奇花异石，夸口要搜罗天下珍品于宫廷之中。 徽宗祟宁四年特地在苏州设立了苏杭应奉局，专门负责搜罗名花奇石。冠云峰就是未来得及运的花石纲的遗物。既有故事性又有趣味性，还有艺术性。

而现代主义的城市绿地中，使用者往往是被动的接受既成公园，是以一个消费者的态度而非主人翁的姿态对待公共景观。因而，城市的绿地往往缺少“人情味”，不能与使用者产生互动，体现部分使用者的审美和情趣。只有让园林与居民的生活息息相关，城市绿地的一草一木成为成长中的回忆，这样才能真正建立起人与土地之间的情感联系。

实际上，现代社会城市化程度较高的地区民众对于公园的了解认知并不存在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民众并不能与号称“城市客厅”的公园等绿地建立情感联系，成为真正承载记忆的场所。以台湾高雄哈马星为例， 《城市的远见—高雄》高雄哈马星，由政府组织，美术院校学生参与绘制，居民以家庭为单位参与到街道美化建设中去。他们通过组织中小学生发动居民，以家庭为单位参与到城市街道，公共空间的建设中去，那么这块场地就承载了这个家庭的记忆。正是通过这样的公众参与去建立真正的居民的公园，而设计师所承担的角色也并不是拍脑袋的设计者，而更多的是成为城市居民需求与城市发展规划的协调者。

这样的公众参与，民众除了提出意见和建议，还包括切身参与到建设中去，而以居民对于教育的重视程度，中小学生以及大学生将是很好的切入点。

3.2 现代化、人性化管理的引入

江南私家园林都是为园主人私人财产，为私人所有，最多三五好友聚会游览，在管理上与现代公园上是有差距的，现代公园服务对象为广大群众，所以在管理上也应该更人性化和智能化。以万寿公园为例，其为北京市第一座以老年人活动为中心的主题公园，除了在栏杆、坐凳、健身设施、道路色彩等方面都充分考虑老年人的使用习惯，在园路和厕所还设计了应急呼叫系统。还有公园为游客提供针线包、便签、部分急救药品等，并全天不间断提供免费开水，如遇到下雨，还可以在公园免费借到雨伞等等人性化便民措施，这些对园区管理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4 结语

最后应该强调向中国传统园林学习，贵在学其思维方法。第一，要对 “天人合一”“师法自然”拥有足够的理解和尊重，不要做破坏环境和违背自然规律，充分尊重场地现状，因地制宜；第二，园林设计除了满足功能外还应该考虑人文关怀，发掘场地的文化性以及地域性特征，使现代公园与使用者有共同的感情共鸣；第三，注重园林设计中的空间序列策划、意境的表达，形态与意境并重，综合运用传统园林造景手法，扎根中国文化；第四，强调公众参与性，小品及空间设计讲究故事性和趣味性；第五，人性化设计和管理，运用现代技术和手段，满足现代人对公园环境的使用和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