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水

当年，为了给父母买房，李宝安向他的两个弟弟求助，承诺等将来父母过世后，这套房兄弟三人平分，却被两个弟弟拒绝。李宝安节衣缩食，甚至借高利贷，最终买下了这套房子。

世事难料。6年后，这套房子突然要拆迁，并且能换回三套100多平方米的商品房！当年拒绝出手的两个弟弟，竟然上门来要求分得房子——

借债买房，长子为尽孝费尽心机

2000年底，李宝安听说，自己所居住的城郊，想要盖一批民房对外出售，六间带道厅的瓦房，只卖10万元，户口可以随迁，享受村民待遇。李宝安立即动心了，因为这个村福利待遇非常高，经常分各种福利。父母在乡下辛辛苦苦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如果买套房，把父母接过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十万元对李宝安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李宝安没有这么多钱。他想，如果把大弟和小弟拉进来，凑钱去买，将来父母百年后，兄弟三个再平分，这样就减轻了自己的负担。李宝安立即回乡下，找到两个弟弟，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弟弟家里都不同意！

1963年，李宝安出生在山东省威海市一个小山村。小时候，由于人多地少，家里经济条件很差。两年后，大弟弟李宝山出生，母亲坐月子时，已经是皮包骨头。村委会照顾产妇，发了十斤小米，就靠这10斤小米，母子俩才熬了过来。1969年，小弟弟李宝国出生，家里的条件稍有改善。但由于为爷爷治病欠了不少外债，李家和周围人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八十年代中期，李宝安和妈妈去姥姥家走亲戚。姥姥告诉李宝安：“表哥在镇上塔吊厂跑业务，一年能挣两三万呢！”李宝安一听瞪大了眼睛，八十年代的山东农村，年收入两三万是天文数字！

李宝安央求表哥带他去跑业务，从此开始了在城里闯荡的生涯。这一跑就是五年，虽然没有赚到什么大钱，但他积累了宝贵的社會经验，也对社会对商海里的道道有了自己的理解。

李宝安的妻子是县招待所的服务员。之前，父母给李宝安在村里盖了四间瓦房。但他不准备回村里种地了，就让给了大弟弟，妻子对此却颇有微词。

结婚时，李宝安夫妇是租房结的婚。租房不是长久之计，半年后，李宝安借钱在城郊买了四间民房，当时的房价四万多，虽然不算贵，可他们结婚时添置生活用品把仅有的积蓄都花光了，两人身无分文。李宝安父母也只赞助了3000元，因为刚给小儿子盖完房子，家底空了。无奈之下，妻子回到娘家，硬是凑出了一万元，余下的钱全都是借的。那几年，为了还债，妻子连件新衣服都不舍得买，娘家赞助的一万元，时不时地被妻子拿出来说事：“你看你父母，只顾着你两个弟弟。要不是我回娘家拿钱，咱们还不得住在马路牙子上啊？”李宝安无颜以对，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李宝安心里有数，务农的父母，已经尽力了，但人穷志短，和妻子争论时，他总是处于下风。

穷则思变，1996年，李宝安跳槽到市里一家生产农用车的企业跑业务。在那里，他把以前积累的人脉全都派上了用场，很快打开了局面。两年后，李宝安就被提升为销售科长，工资翻了几倍！

日子过好了，李宝安想回报父母，每次他都提着大包小包回家。他越是这样，爹妈就越是觉得过意不去。李母每次都当着李宝安妻子的面说：“弟兄三个，爹妈帮衬你的最少，我们心里对不住你们啊！但最有出息的是你，最孝顺的也是你。”爹妈的话，让李宝安温暖又心酸。见父母一直住在破旧的老房子里，无钱翻盖，李宝安心里内疚，现在，回报父母的机会来了！没想到两个弟弟和弟媳都不配合！大弟媳妇说：“大哥，我们现在没有钱，将来也不瓜分财产，你能办就办吧，房子真的升了值就是你自己的！”小弟媳妇立即随声附和！两个弟弟觉得，毕竟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多些，最终各借五千元给李宝安，李宝安答应还本带利。

父母也凑出一万元钱给李宝安。

十万购房款，还差8万。李宝安跟妻子说：“虽然为了迁户口，房产证上要写上父母的名字，但房子将来是咱们的，这钱我们想办法借吧！”妻子一听就炸了：“你父母养了三个儿子，凭什么让我们一家掏腰包？如果弟兄三个平摊，我没意见，要让我们自己单独举债，我不干！”她料定，李宝安的两个弟弟，不可能拿钱。

李宝安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他用高出银行的利率，到处找朋友借钱。几个朋友帮他凑了三万，李宝安回家跟妻子撒谎说，两个弟弟同意帮忙筹款了，将来弟兄三个平分房产。妻子脸色有些难看，但她说出去的话，也不好再收回，只好咬牙拿出了两万元的存款。余下的三万元钱，把李宝安愁住了。九十年代末，银行转账还不像现在这样方便。李宝安所在的企业，由于管理有漏洞，偏远地区的欠款，拖时间长了就成了死账。交款迫在眉睫，李宝安无路可走，只得先拿销售款来应急，这才终于买下了房子。

喜从天降，两个弟弟红了眼

李宝安的苦日子来了，欠款要还，公款更不能出事。如果被人发现，那是要坐牢的。那几年，李宝安节省每一分钱，几个包子就是一天的伙食。

他不敢再随意参加饭局，因为没有能力回请。欠朋友债到期未还，朋友翻脸，堵在家门口催要。催得急了，李宝安只得拆东墙补西墙。

为填这五万元钱的窟窿，李宝安苦熬了三年。债务终于还清了，他瘦了几斤肉下来，但看到父母搬到城里后，精气神一天比一天好，他还是觉得值。

父母搬到城里后，也闲不着，父亲找了一家工厂看大门，母亲到医院干保洁工作。父母知道李宝安的辛苦，那几年，每到过年的时候，他们给李宝安儿子牛牛的压岁钱，比其他两家的孩子都多。

李宝安没有让牛牛花爷爷奶奶的钱。他把那些钱都拿了出来，陆续在院子里，给父母盖了洗澡间、厨房、储物间。其实，这些小房子，大部分原料，都是他干建筑的哥们帮他倒腾来的。但李宝安为了让父母有成就感，就安慰他们说：“盖这些小房子，用的都是你们给牛牛的钱。”父母信以为真。

李宝安以为苦尽甘来，日子会一直幸福下去。却没想到，这套房子，会让他的生活，鸡飞狗跳。

2006年，客运站要搬迁。新汽车站选址在李宝安住的北面。不起眼的平房，忽然寸土寸金！村北已经确定了要拆迁。李宝安和父母住在村南头，虽然暂时还没有拆迁，但房价已飙涨！李宝安自己的房子能换两套大房子，父母住的六间房子，加上院子里的小建筑，能换三套100平方米的商品房！

喜从天降！幸福来得太突然！

拆迁户一拨拨喜气洋洋地去村委签合同，过年也没这样热闹。消息很快传到了李宝安的两个弟弟那里，两个弟媳当天就从乡下坐车赶来了。

小弟媳妇直截了当地对李宝安说：“大哥，当年买房，爹妈也拿了10000元钱，现在一下子能换三套楼房，不能都属于你一家吧？”大弟媳妇也可怜巴巴地说：“大哥，你和大嫂的房子，也能换两套楼房，还能找回几十万元钱的补差，我和你大弟在城里连一套住房都没有，你的侄子们，没有房子，哪个女孩子肯嫁过来呢？”

李宝安有点蒙圈。当年是他们先放弃的，他们两家各借5000元钱，自己也连利息都还了。那五年，自己吃了那么多苦，他们从不过问，更不分担，现在拆迁了，给钱了，他们要来摘桃子了，李宝安怎么能甘心？

李宝安冷冷地说：“亲兄弟明算账，当年买房子，只是为了让父母在城里有个落脚之地，谁也没想到会增值。如果贬值了呢？你们会帮我分担损失么？这是老天爷对我孝心的回报！不是我不念手足情，你们没能和我共苦，就不要想着同甘！”说完李宝安摔门而去。那天晚上，李宝安和几个朋友，喝得酩酊大醉，越想越委屈，号啕大哭。第二天醒来时，李宝安头痛欲裂，昨晚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妻子冷冷地说：“你行啊，瞒着我办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你弟兄们不来争房产，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李宝安这才知道，自己把买房的内幕全说给她了！

一下子成了大富翁，妻子又高兴又生气，她觉得李宝安和她过日子耍心眼，但又对凭空多出来的财富，笑逐颜开。但说到和两个弟弟的纠纷，妻子寸步不让，她催着李宝安，赶紧把父母的房子过户，以免夜长梦多。然而，让李宝安万万没想到的是，父母提出了他们的主张：三套房子，一个儿子一套，让两个弟弟每家找十萬元给李宝安。

妻子当即变了脸：“两个弟弟农村都有新房，就我们没要，这个房子，是我们出钱买的，凭什么分给他们？你们偏向小儿子也不能这样过分吧！”

父亲对大儿媳说：“当时这个房子，我们也出了一万元钱，院子里盖的这些小建筑，都是用我给牛牛的钱盖的，我怎么也该有一部分处分权吧？”李宝安心里清楚，父母即使是出了一万元，可他给两个弟弟盖房子的钱，一家一万是打不住的。可他没法对父母开口说这些话。

两难选择，让父母安心还是让贪婪止步？

妻子气得摔门而去。母亲抹着泪对李宝安说：“儿啊，你要站在父母的角度上想想，你就能想明白。你两个弟媳妇都是家庭妇女，让他们给你侄子在城里买房，那得猴年马月啊！”

父亲也叹着气说：“你是大哥，你有能力就帮衬帮衬弟弟们吧，权当孝顺爹妈了，你弟弟们过不好，爹妈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啊！爹妈心里不好受，你能好受吗？”父母一番话，让李宝安心酸不已，无言以对。

李宝安理解父母，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女过不好，都是老人的心事。但就这样把属于自己的血汗拱手相让，他也确实不甘心。回到家里，李宝安把苦衷说给妻子，妻子更是义愤填膺，赌气说：“房子如果要平分，我就和你离婚！”

达不成和解，李宝安妻子找公婆去闹过几次，但公婆态度坚决，就是不把房子过户给他们。

2008年，新客运站建成，投入使用。很快，村南侧的这些房屋有了拆迁规划。2011年，李宝安的儿子牛牛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市立医院。他在医院处了个对象，准亲家催着买房子结婚。李宝安只等着拆迁款下来，让儿子风风光光把儿媳娶进新房。但父母还是那个意思，希望李宝安能让出两套房子给两个弟弟。

2012年底，平房陆续被拆，2015年还建房交工，但都没有办理产权手续。由于两个弟弟一直在争房子，年过八旬的父亲，一边面临大儿媳的压力，一边又要尽力安抚二儿媳和三儿媳。常年的殚精竭虑，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终于心力交瘁，在2015年中秋节，突发心梗去世了。至死，他也没闭上眼睛！

母亲哭着告诉李宝安，父亲头天晚上还念叨着：“我知道大儿子委屈，但两个小儿子，日子过得这么累，将来他们的孩子在城里没房子，供不起房，我始终放不下啊！”李宝安扑在父亲的遗像前号啕大哭，父亲至死也没了却的心愿，难道让母亲也带着遗憾走吗？如果那样，自己还是个人吗？

葬礼过后，李宝安和妻子商量，就顺了父母的心愿吧！他们已经有两套住房，再匀出两套给弟弟们，也不影响生活。但妻子立即哭喊着说：“我们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改变生活的，这些年，谁也没帮过我们，他们穷还穷出理了吗？”

但李母一遍遍哭诉：“你们是亲兄弟，过日子却有这么大的差距，你手里握着四五套房子，就真的忍心，让你弟弟们去当房奴吗？”李母找来老娘舅说和，老娘舅和李宝安夫妇谈完，再去找两个弟弟谈，结果两头都有自己的道理，谁也不肯让步。

2019年元旦，威海下了一场大雪。老娘舅冒雪找到李宝安，语重心长地说：“世上许多事，合情不合理，父母偏弱儿，这是自古的传袭。你的初衷是买房子孝顺父母，现在却因为房子，让父母有了心事，父亲死不瞑目，再这样下去，母亲也要被你气出病来，这肯定不是你想要的局面吧？”李宝安痛哭失声：“难道我孝顺父母错了吗？”老娘舅心疼地拉着李宝安的手说：“孩子，你没有错，你父母也没有糊涂，错就错在你们弟兄贫富相差得太悬殊。人说亲情无价，如果能用钱将亲情修复好，何乐而不为呢？”

老娘舅最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意见，房子属于李宝安，但要给两个弟弟每家十万元钱的补贴。妻子和准儿媳犟着，提出只能每家给五万，一分也不想多给。老娘舅还在发愁，怎么去跟两个弟弟说，不知道那两家的工作，是否能做得通？

李宝安还在纠结中。亲爱的读者，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办？欢迎关注公众号参与讨论。

编辑/柴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