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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诞世界里的落败--迪伦马特《老妇还乡》之悲剧性分析

2019-05-28祖静

现代农业研究 2019年4期
关键词:悲剧性个体

祖静

【摘   要】 《老妇还乡》是迪伦马特一部重要的戏剧作品。这部作品将悲剧和喜剧的元素融合到一起,描绘出了一个本身怪诞同时导致怪诞的世界。个体在这个世界里是走投无路的,终究无力抵抗,走向失败。世界的怪诞和个体的落败,便是这部作品悲剧性的呈现。

【关键词】 悲喜剧;怪诞;个体;悲剧性

[Abstract]  Der Besuch der alten Dame is an important drama of Dürrenmatt. It blends elements of tragedy and comedy to depict a world, which is composed of grotesque, and leadsto the grotesque at the same time. An individual is desperate in this world, thus he is unable to resist and must fail. The grotesqueness of the world and the defeat of the individual present the tragedy of this work.

[Keywords] tragedy and comedy; grotesque; individual; tragic

1  导致怪诞的世界

《老妇还乡》是瑞士作家迪伦马特最成功的作品,作家自己称其为“一部悲喜剧”。迪伦马特认为,当今的世界已经缺乏类似古希腊悲剧里的那种悲剧英雄,无法通过英雄的牺牲来引起全部民众的悲痛,因此通过悲剧来表达悲剧性已经无法实现,只能求助于其他形式。他在《戏剧问题》中写到:“尽管纯粹的悲剧不存在了,但是悲剧性事件还总是可能的。我们可以在喜剧中体会出悲剧性的东西,感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时刻,看到张开的万丈深渊,悲剧性的东西就是从喜剧中产生出来的。”

悲剧与喜剧元素的融合导致了怪诞的出现。怪诞意为夸张和扭曲。迪伦马特曾经写到:“没有夸张,戏剧就无法创作。” 因此怪诞在迪伦马特的戏剧理论中占据极高的地位并构成了他戏剧创作的核心。他认为怪诞是表达现代人类社会和人类自己最为适合的方式,因为“我们的世界同样也导致了怪诞。”

2  《老妇还乡》中的怪诞

《老妇还乡》从头至尾都体现着怪诞的气息,本文将从居伦人和老妇及其随从两个方面来分析这部悲喜剧中呈现的怪诞世界。

首先,居伦人之怪诞。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贫困的小城居伦,这个名字并非作家无意为之,德语为“Güllen”,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另一个德语词“Gülle”,意为“粪坑”。这个名字已经产生了極大的奇怪效果。居伦人在剧作中被描述为一个毫无个性进行思的集体。剧作以四个居伦人的对话开启,他们没有姓名,以编号称谓,在整个剧作里他们都是一齐出现,无法独自进行一个完整句子的表达。 居伦城里的重要人物也只是以其职业进行称谓。姓名的缺失意味着人格缺失的第一步。

拥有亿万财产的贵妇查哈娜西亚的到来是居伦人唯一的希望。在一种极度绝望状态下,亿万富翁甚至要比上帝更加重要,整个城市都在向她献媚,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善生活。查哈娜西亚提出捐赠条件:杀死易尔,换回她的公正。市长以居伦城和人性的名义直接拒绝了她。但每个居伦人的心已经发生了变化。教师已然看到了这点:“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而我们的贫穷也委实太难耐了。” 查哈娜西亚在居伦人心中的地位就如同上帝一样,所有人心都受其控制。

出于所谓的道义,虽然没有人愿意伊尔死于自己的手里,但是他们都坚信,他迟早会被别人杀死。居伦人组成了一个站在伊尔对立面的集体,包括他的家人。 小城人生活水平日渐提高,但是伊尔却感受到了与日俱增的威胁。虽然人性和城市光辉的文化史被居伦人挂在嘴边,然而他们扭曲的内心却正是伊尔和人性的巨大威胁。伊尔逃亡的时候所有人都去了火车站,并没有人阻止伊尔,但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伊尔陷于崩溃。这种力量来自于每一位怪诞的居伦人。市民大会上发生的场景与之相似,伊尔被迫走进由所有居伦人组成的一条窄巷,并在里面被无声地杀害。医生马上诊断伊尔为心肌梗死,市长表示伊尔是兴奋致死,而新闻媒体则称其为“生命写下的最美的故事” 。讽刺二字跃然纸上。

如居伦人所愿,他们从亿万女富翁那里得到了十亿美元,他们用诗一般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感激。没有人想起伊尔,也没有人想到那被他们奉为准则的“道德”二字。在一片欢乐的气氛里,人性已经被居伦人极度扭曲,人类世界的怪诞讽刺昭然若揭。

接下来本文将从老妇及其随从方面来分析本剧作呈现出的怪诞。居伦所有的变化均由老妇和她的金钱引起。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外貌被着重描绘了一番:“……六十二岁,一头红发,戴着珍珠项链和硕大的金手镯,浓施粉黛,虽然已不起作用,但正因为如此,她有一种社交场上的贵妇少有的典雅,尽管她的神情乖戾。” 作者在这里已经展现了老妇的不寻常,接下来的情节发展更是从各个方面描绘出了一个怪诞的形象。

首先,从外表上说老妇已经不能归入正常人的范畴了。她经历了很多次严重事故,每次都是唯一幸存者:“……我是死不了的。--两个瞎子:她是摔不死的,她是摔不死的。” 老妇一方面被神化为“摔不死”,另一方面她是一个假肢组合,甚至每天都享受于安装假肢的过程:“我的身子又安装起来了。洛比,来一支亚美尼亚民歌。”

第二,从内心来说她已经失去了人性。在她眼里金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她所谓的正义。所有人因为她的金钱和权力而臣服,无论是随从、丈夫,还是国王,亦或是现在的家乡居伦。教师在剧作开端便已感知到了这点:“……那副模样真叫人不寒而栗。我觉得她就像是罗马神话中的命运女神,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命运女神。” 所有人的命运都被这位“女神”掌控。

她的仆从同主人一样,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不能被视作完整的人。老妇的丈夫们在她眼里也完全不重要:“找个丈夫不过用来装装门面,而没有实用价值。” 婚姻、爱情和人性对她来说毫无意义。老妇曾经解释道:“人性……是为百万富翁的钱袋而存在的。我正用我的金钱势力安排世界秩序。” 所有谄媚老妇的人对她的人性观表示认同并已内化。这位原本已经全无人性的老妇用她的金钱购置了全世界的人性。在所谓“人性”的遮掩下,这个世界失去了人类的灵魂。剧作中那个渐渐找回自己良心的悲剧主角伊尔在这个人类世界里愈发显得苍白和无力。

3  怪诞世界里个体的绝望

迪伦马特《二十一点说明》中提到:“个别人想自己解决的任何尝试都必然失败。” 这句话不仅是作者对《物理学家》中默比乌斯的评价,也是对《老妇还乡》中伊尔死亡的诠释。

作为《老妇还乡》中的核心人物形象,伊尔经历了一个自身的变化。一开始伊尔同其他居伦人一样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以前的情人身上。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作者赋予了他一个名字,这就注定伊尔即是“个别人”,他自始至终都是孤独的。亿万女富翁赢得了整个世界,这个世界变成了可以交易的。所有人不仅失去了人性,也失去了主动思考和行动的能力,他们就像木偶一样被权势控制和操纵。只有当人们成为“个别人”的时候,才会重新意识到,他需要斗争,就像伊尔一样。

在这部悲喜剧中伊尔渐渐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责,也同时意识到,生命和公正是不能交易的。但这一切都已变得无用,因为他是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个别人”。极度的绝望中,伊尔选择沉默,但是他的忏悔并非是道德的净化,因此他并不能被称作悲剧英雄。他同样也是被权利和金钱所操控,无法进行主动行为,他的自白和接受只能看作是他的走投无路,一个悲剧的“个别人”的绝望和无力。

“凡涉及一切人的问题,只能由一切人来解决。” 当整个世界都已经扭曲,所有人都成为这个世界的依附时,个体的努力注定会走向失败。这个怪诞的世界同时包含喜剧和悲剧的元素,这些元素被迪伦馬特在他的这部悲喜剧中进行糅杂,通过这两种元素互相的作用,怪诞便最终被悲剧般地呈现在了读者面前。

参考文献:

[1] 迪伦马特·弗里德里希:老妇还乡,叶廷芳、韩瑞祥译. 第二版,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

[2] Dürrenmatt, Friedrich: Theaterproblem, in: Bodmer Thomas (Hrsg.): Friedrich Dürrenmatt: Theater-Essays, Gedichte und      Reden. Zürich: Diogenes Verlag, 1980.

[3] Dürrenmatt, Friedrich: 21 Punkte zu den “ Physikern”,  Zürich: Diogenes Verlag,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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