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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为陷连载六

2019-05-10依秀答儿

飞言情A 2019年3期
关键词:父皇南宫皓月

依秀答儿

【上期回顾】南宫翊唇角划过冰冷弧线:“刚才,你是用这只手碰了她?”他用力踩下去,毫不留情。

“如有下次,本王废了你的手!”

雨一直下,满园春色皆笼在水雾里。

皇宫偏殿里,静得能听见檐间雨声“沙沙”直响。

南宫翊心焦地在殿中走来走去,找到凶手之前,他们不得踏出皇宫半步。

“能不走来走去吗?晃得我头晕。”狄青青舒适地躺在床上,懒得动弹。前几日她费尽心神,眼下她的确疲惫万分。

“三日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能不着急吗?”南宫翊坐立不安,忧心如焚,“青青,你已经在殿中睡了三日了。”

“停下!”见南宫翊还在床前来回踱步,狄青青干脆伸手拉住他的衣摆。

南宫翊终于止住脚步,银眸回望她。

离得近,她明艳照人的容颜在他眼前放大。此刻,她显得格外镇定,眉宇间平添了几分冷艳之色,直将他的心神都摄住,脚下再也挪不开半分。

“青青。”南宫翊突然伸手环拥住她,“我很担心,你若有事,我不敢想。”

狄青青怎么也推不开他,无奈道:“比起凶手,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那日说……说我怀有你的子嗣,这欺君之罪该怎么办?”

南宫翊愣了一下。

趁着他分神,狄青青用力隔开他,终于挣脱禁锢,从床上坐起身。

刚起来,冷不防地她突然又被他按倒在床上。

满头青丝如瀑布洒落,铺了满床。

他的墨发亦是垂落在她耳侧。

长发纠缠,四目相望。

南宫翊半压在她身上,剑眉微挑,戏谑道:“也不難办。要不然,你从了我呗。现在还来得及。”

狄青青一脸惊慌与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他的目光灼热逼人,听着像是玩笑话,可眼神格外认真。这样半真半假的,让狄青青心中直颤。

“你起来。”她闪躲着。

他的目光划过她红润如海棠的双颊和被突然按倒时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

眼看着南宫翊的脸离她越来越近,整个人都快要压下来了,她紧张得喘不上气来。她后悔提这个话题,赶紧道:“歇了三天了,要不然把养心殿宫女和太监都叫来问问?”

“好!”南宫翊一听这话,立马来劲儿了,挺身起来,“我这就去吩咐。”话未说完,人已从偏殿门前消失。

狄青青只觉得好笑,南宫翊这急性子,率直中尤有几分可爱。

偏殿中,南宫翊将养心殿的宫女、太监们都传唤了来。

宫皓月作为此案的主审,自然也到场了。他开始一一盘问宫女和太监。

重点自然是在南宫婉彤贴身宫女和太监身上,整个审问的过程中,狄青青神情慵懒,兴趣缺缺。倒是南宫翊在一旁问个不停,频频打断宫皓月,就差没问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担心狄青青呢?

“不用问了,凶手既然能设计出这么精密的密室,如果连不在场的证明都没有,那凶手就是介于天才和蠢材之间的人。我想,这种人是不存在的。”狄青青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怎么办?”南宫翊看着狄青青的悠闲模样,直皱眉。

狄青青对南宫翊勾唇一笑:“其实,在我心中已经有一个嫌疑犯了。”

南宫翊银眸一亮,“是谁?都不曾见你审问过任何人。”

狄青青此时意味深长地望向宫皓月,认真地问:“宫大人,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宫皓月惭愧地答道:“微臣愚昧,实在不知凶手为何人。”

狄青青单手拖着下巴,看了宫皓月许久。直看得南宫翊妒红双眼,想上前将她推开。

宫皓月亦是诧异:“王妃,怎么了?”

狄青青笑了笑:“没什么,只觉得宫大人不必谦虚。”

宫皓月没回答。

狄青青也未深究,只道:“宫大人与我都曾听到那鹦鹉说‘他要是推门怎么办和‘这样,他就不用进来烦我了这两句话。”

“对。”宫皓月点头答道:“皇上说他曾想看望承贤公主,可惜门反锁,皇上以为承贤公主已经睡下,就走了。”

“鹦鹉这两句话,说明姨母不想见父皇,姨母怎知父皇要来见她?自然有人通报,这通报之人就是凶手?”南宫翊猜测着。

“方向对了。”狄青青继续道:“门关上,公主就开始喂鸟,可是凶手怎知公主会在这个时候喂鸟呢?”

“凶手必定长伴随她左右,对她的习惯十分了解。”宫皓月说道。

狄青青点了点头,道:“我们假设这个通报的人和知道公主准时喂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此人十之八九就是凶手,因为也只有此人,才能在公主的寝宫里安装那么精密的机关!”

“那这人会是谁?”南宫翊问道:“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经常和狄青青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南宫翊已经开始考虑凶手的动机了。

狄青青赞赏地瞥了眼南宫翊,说道:“别忘了,承贤公主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前朝贵妃?”南宫翊皱着眉头说道。

“对。”狄青青笑道:“前朝的事情,你们比我更清楚。所以,接下来……”她故意不说下去。

宫皓月接过话:“只要去查皇宫里宫女和太监们的档案,找到凶手应该就不难。”

狄青青点头,又道:“不巧,还原杀人现场那天,我正好撞到了凶手,她露出了一点儿破绽,被我发现了。”

“那天?!”南宫翊和宫皓月都吃惊地看着狄青青。那天还原杀人现场时,他们二人也在,但是他们二人并没有发现谁是凶手。

“是谁?”南宫翊问道。

狄青青卖了个关子,“先保密,我锁定了目标,但是要抓人,必须要有证据。所以,还请宫大人查一下。我再睡一觉,如何?”

宫皓月连忙恭敬地道:“是,王妃。”

待到夜色降临时,宫皓月终于捧着宫里的档案回来了。他列了一份名单交给狄青青。

“名单上的人,都是前朝留下的人,而且曾是前朝苏皇后与承贤公主身边的人。”宫皓月说道。

狄青青精锐的眸光一扫,最后手指着一名叫紫秦的宫女卷宗道:“就是她了!”狄青青指节扣了扣桌子,振振有声。

南宫翊翻开卷帛,扫了一眼,“这紫秦本来是苏皇后的侍女,不知什么原因,在卷宗记录里消失了一段时日,那段时日刚好是朝代更替之时,后宫记载混乱,也许是缺失了。后来她因谨慎心细,又成了南宫婉彤的侍女。所以,她的动机是为苏皇后复仇?”

“或许吧。”不知为何,从下午起,狄青青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这感觉是莫名的,凭空在她心底产生。

“那为何不赶紧将她抓起来?”南宫翊问道。

“要不,微臣现在派人拿下她,一审便知。”宫皓月提议道。

狄青青没有回答,其实她是想等待紫秦背后的人,看看会有什么动作。但此时此刻,她没有说出来。紫秦就在眼前,如果直接拿下紫秦,她总觉得,会错过什么。可究竟会错过什么?她也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她觉得莫名心慌的地方。

狄青青心内反复纠结,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轻叹一声,“好吧,拿下她审问。”

宫皓月拱手,恭敬地道:“是,王妃!现已入夜,微臣定拿她个措手不及。”

宫皓月转身打开殿门,刚要出门时,禁军统领戚风飞奔而来。

“王爷!王妃!宫大人!”他半跪在南宫翊面前,拱手说:“有一名唤紫秦的宫女,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什么?!”狄青青等三人同时惊喊。

而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莫名的憂虑,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忽略了,没想到她会自杀。”狄青青懊恼地闭眸,复又睁开眼,对戚风说道:“快带路。”

“是!”

统领戚风带着狄青青、南宫翊与宫皓月,直奔紫秦居住的地方。

当看到紫秦房间里的场景时,狄青青星眸圆睁,惊得挪不开脚步,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很多事情,会被渐渐遗忘,直至消失在日常的记忆中,但是当某一天,见到某样东西或某个人,那忘却的事情,又会如潮水一般涌进脑海。

红灯,这种诡异的颜色,曾经一度被狄青青深深怀疑。几天几夜都为此费神,最终也没有解开这个谜底。就在狄青青几乎快忘却时,这红灯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就像是在深深地讽刺她。

再见红灯!

数十盏红灯笼散发出诡异的血色光芒,照得房间亮如白昼。

“这!”南宫翊愣在门口,看着紫秦上吊的身体在红灯的光芒映衬下小幅度地摆动。

“快放下来。”狄青青目光在房间中凌厉地一扫,让人将紫秦的尸体抱下来,自己则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观察着点亮的一盏盏红灯笼。

她回想起当初紫涵死的时候,房间中点了一盏红灯笼。现在紫秦上吊自杀的时候,则是点了不下十盏的红灯笼。

这之间,到底有哪种关联?

紫秦被放下后,狄青青上前验尸。她仔细查看死者的脖颈,又见死者眼睛闭合但凸出,舌头伸长,道:“确实是自缢。”

“不是他杀?”南宫翊疑惑地问。

“王爷,紫秦并没有挣扎的痕迹,这面带赤紫且白绫勒痕明显,确实是自缢。”宫皓月解释道。

“你看,勒痕于耳后,并无交叉。如果是被人勒死。颈后痕迹通常有交叉迹象。勒痕颜色不深,嘴角流出涎沫,可见刚死不久。”狄青青补充道。

“原来如此。”南宫翊了然。

狄青青站在尸体旁边,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片刻后,她左右看了看,见宫皓月和南宫翊正带着禁卫军搜查房间,便蹲下身子,试探性地伸手在紫秦怀中四处摸索。紫秦、紫涵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看年纪差别,会不会是母女?

“真的有!”狄青青小声嘀咕,半信半疑地抽出手来,一块手巾出现在她眼前,和先前紫涵的手巾一模一样。看起来是另外半块。

“王妃——”宫皓月突然喊她。

狄青青一惊,连忙将手巾揣进怀里,转身问宫皓月:“宫大人,什么事了?”上次她得到了半块手巾,这次得到了另外半块。这些东西,她不想上缴。因她觉得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一旦上缴便是石沉大海,难见天日。

“我们找到一个檀木箱,上面还有前朝的封印封条。看起来从未打开过。”宫皓月指着不远处一个乌黑发亮的四方木箱道。

南宫翊此时走上前来:“涉及到前朝,父皇最忌讳。我们谁都别碰那箱子。”

狄青青道:“如此,请皇上过来一趟,可以结案了。”她转身向宫皓月道:“劳烦宫大人去请皇上。”

“是,王妃。”宫皓月颔首。

待到宫皓月走后,南宫翊还有些担忧,问狄青青:“真的可以结案?”

“皇上那边可以结案了,我这里还没有。”狄青青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南宫翊不解。

“对皇上来说,他要的凶手已经找到,我们可以交差了。但是,恐怕案中还有案,只是我一时没有头绪。不过无妨,先查清我爹的案子再说。”狄青青一手摸着下巴,反复摩挲着。

南宫翊:“没懂。你总摸下巴作甚?又没有胡子。”

狄青青一窘,把手放下了。

南宫翊:“能不能再说详细点儿?”

狄青青耐着性子解释:“大婚命案、狄家获罪、金丝断头,我觉得每一件事情背后,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有人撒下无形的网,而我们都在圈套之中。不过,即便困在局中也无妨,以不变应万变,总会有破绽。所以,目前可以结案了。懂了没?”

南宫翊点头道:“听懂了。”他顿一下,“但是没明白。”

狄青青美眸一翻,给了他个白眼。

南宫翊想了一想道:“你的意思是,先打发了父皇,再获得调查狄家一案的机会,争取从别的地方找出线索,再回过来解开当初的未解之谜。对吗?”

狄青青一笑:“挺聪明嘛。”

南宫翊微笑道:“夫人教得好。”

说话间,禁卫军统领戚风率人抬着皇帝的御辇而来。宫皓月紧随其后。

南宫翊和狄青青忙上前迎接。

南宫万海脸色依旧阴沉:“凶手自尽了?”

狄青青赶紧回道:“是。凶手正是承贤公主的贴身侍女紫秦。”

南宫翊接过话,“据查,紫秦本是前朝苏皇后的侍女,不知因何成为姨母的侍女。前朝苏皇后被株连九族,紫秦潜伏这么多年,恐怕就是为了替苏皇后报仇。父皇,儿臣找到一个箱子,上面还有前朝的封印,儿臣不敢擅自打开,还请父皇开箱。”

南宫万海长眉拧成死结,脸上寒意凝成冰,他走近檀木箱,吩咐道:“戚风,打开它。”

戚风上前撕下封条,打开箱子。

随着箱子打开,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陈年的味道,箱子里尽是一些年代久远、奇怪的物什。

戚风注意到,箱子里面,还有几件婴儿的衣服以及一条上好的绢丝手帕,手帕上面写满了俊秀的字迹,这些字迹似乎记录了一段历史。

戚风看到手帕上的字迹后,当即脸色剧变,直接收拢起来,不敢再看。

南宫万海见戚风这般神情,挑眉,“写了什么?说来听听。”

戚风惶恐道:“臣不敢。”

南宫万海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不敢,快说!”

戚风立刻跪倒,声音发颤:“手帕上是、是苏皇后的遗言,苏皇后怀了……怀了皇上的儿子。此子出生后手臂上刻有鸳鸯图案,与手帕上的鸳鸯图案一模一样。”

“什么?!”南宫万海几乎爆吼一声。

驚得所有禁卫军齐齐下跪。

戚风额头上汗水涔涔落下,拜道:“臣冒犯皇上,罪该万死。”

南宫万海上前一把抢过戚风手中的手帕,仔细看过去,他苍凉的面容被惊愕一点儿点儿吞没。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震惊。看着看着,他鹰一般的眼眸柔光乍现,似是回忆起曾经的美好时光。

他想起来了,这块手帕,是他送给她的。这种上等绢丝,薄如蝉翼,是他当时从南疆弄来的贡品。赠与她,只为博美人一笑。她竟然给他生了个孩子!那一夜,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原来前朝失踪的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血!难怪宇文鸿对她痛下杀手,而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一股奇异的感觉流过四肢百骸,昔日的美好时光在脑海里不断涌现。

屋内格外静寂,无人敢出声,唯有窗外风声簌簌,雨声沙沙,如泣如诉。

很久,南宫翊终于小心地唤了一声:“父皇?”

南宫万海猛然回神,将手帕递给南宫翊:“朕尚有一子流落民间,找到他。”

南宫翊素来胸怀宽广,一时倒没觉得什么:“如此,该恭喜父皇。”他接过手帕仔细看了看,此时狄青青站在他身旁,也能看清。

苏皇后与南宫万海的孩子?狄青青秀眉微蹙,当她看到手帕上的鸳鸯图案时,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几乎脱口而出,“我见过这个鸳鸯图案!”

“什么?!”南宫万海和南宫翊同时望向她,“在哪儿见过?”

狄青青猛地回首望着宫皓月:“那日雨中,你蹭破衣袖,我在你左臂之上见过这个鸳鸯图案。”

宫皓月离得远,并没见着手帕上的图案,尚未反应过来,南宫万海已一步上前,攥住宫皓月的胳膊,拉起他的衣袖。

果然,宫皓月的左臂上赫然烫着一个鸳鸯印记。

“拿手帕来。”南宫万海大喊一声。

南宫翊急忙递上手帕。

南宫万海手持手帕,仔细比对,他的声音难掩激动:“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他手上突然用力,几乎要掐入宫皓月手臂的肉里,“你这印记,打哪里来的?”

宫皓月的神情波澜不惊,只小心翼翼地回道:“微臣是孤儿。此印记自记事起就有,不知从何而来。”

“好!好!好!”南宫万海连说三个“好”字。

“原来朕流落在外的皇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南宫万海松开宫皓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宫皓月惶恐,连忙跪地:“皇上,微臣不敢。”

“哈哈哈!有什么不敢?出身如此啊!第一次见你时,朕便觉得你长相似沐雨,可惜你是男子。谁曾想你竟是她的儿子。哈哈哈哈,也是朕的。真是太好了!”

宫皓月忙道:“皇上,仅凭一块手帕断定微臣的身份,是否不妥?此事是否交由大理寺卿亲自查证,亦或滴血验亲。总之,皇室血脉,不容差池,望皇上慎重。”

“嗯!不愧是朕的儿子,考虑周全。”南宫万海大掌一挥,高声道:“戚风,传大理寺卿即刻觐见。”

戚风拱手领旨,道:“是,皇上。”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狄青青陷入了沉思。少刻,她抬眸望了一眼南宫翊,却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眸一丝亮色也无。

此刻,唯有南宫翊心情最复杂,他俊朗的五官格外凝重,唇色略白。对眼前发生的变故,他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插不上。

宫皓月依旧恭敬地伏在地上,谦和谨慎。

南宫万海上前将他扶起,目光难得柔和:“你的性子也和你母亲一般,沉静娴雅却又不失傲骨。唉,当年朕与你母亲情投意合,然……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你的生辰是?”

宫皓月小心回道:“微臣是孤儿,具体生辰不清楚,但是承乾四十四年生。”

“哈哈哈哈……”南宫万海开怀大笑,“那就对了,错不了。”他望向南宫翊,心情愉悦,“翊儿,你是承乾四十五年生,如此,你便多了一位皇兄。”

南宫翊应道:“恭喜父皇。” 说话间,他的喉间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狄青青突然想起一件事,南宫万海还没立太子,而自古以来的传承方式都是立嫡、立长。如此一来……

窗外,雨越下越大。

待到大理寺卿霍进贤匆匆赶来,南宫万海便屏退南宫翊和狄青青:“此案已结,你们可以回府了。”

南宫翊恭敬地应道:“多谢父皇。”

南宫万海则朝狄青青道:“这次你堪破奇案,朕允你三个月,查清狄家粮仓一案。”

“多谢父皇。”狄青青喜出望外。

“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南宫翊率先走出房间,僵直的背影没入茫茫雨中。

狄青青跟随他离开,走的时候,回望了一眼。

南宫万海和大理寺卿霍进贤正说着话。

风雨更甚,疾风吹得房内十数盏红灯笼瑟瑟发抖,满室红光森冷,比先前更诡异。

一路疾驰,南宫翊少有的一路无话。

回到王府后,狄青青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关在房间中,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亮一盏红灯笼。接着她拿出两块手巾来,半块是从紫涵那里得来的,另外半块则是从紫秦身上得来的。

两者拼在一起,果然是一整块。

这两者之间,到底会是什么关联呢?

紫涵、紫秦,难道二人是母女不成?

狄青青这样推断,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二人各自有半块手巾。可是,二人为什么都要在临死前点亮红灯笼呢?

难道是为了说明她们二人之间的联系吗?这样的认亲方式,有点儿过于荒谬,所以狄青青直接排除。

狄青青拿着手巾在红灯笼前照来照去,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但凭直觉,狄青青能看出,无论是紫涵还是紫秦,必定是想告诉别人什么,但又无法说出口,只能用红灯笼来暗示。

可究竟暗示什么呢?

她不得而解。

外面雨一阵紧一阵慢,正如此刻狄青青跌宕起伏的心绪。

大理寺很快查清事实,宫皓月果然是南宫万海之子。

南宫万海大喜,当即令宫皓月更名为南宫皓月,封静王,赐静王府,并将整个刑部交给他管辖。并且在皇宫设下宫宴,朝廷要员皆在邀请之列。

虽然苏沐雨是前朝皇后,可众所周知,她并不得宠,而且被前朝皇帝宇文鸿视为心腹大患,最后满门抄斩。所以她与南宫万海之子封为静王,朝中大臣无人敢有异议。

宫宴空前盛大,处处灯火通明,似银河倒挂,连下了许多日的雨都停了。

南宫翊携狄青青来到皇宫御花园,叶武、琉璃亦跟随左右。

琉璃素来最爱看热闹,兴奋得一直说话:“小姐,好漂亮啊!你看那花,开得真好……哇!你看那灯笼,会自己转!皇宫到底是皇宫啊!”

“小声点儿。”狄青青敲了下琉璃的头,“皇宫规矩多,一定不能随便说话。”

“嗯。不过想想上次遇到的宫大人竟摇身一变成为皇子。哼,真是不爽!”琉璃突然一脸不高兴,“他倒是攀了高枝。”

狄青青道:“他身份本就如此,何来攀附一说?休要乱讲。”

“小姐……”琉璃不满,毕竟宫皓月,不,现在是南宫皓月,高了姑爷一头,成了皇长子。皇室复杂,今后指不定怎样呢。

狄青青以眼神制止琉璃,皇宫之事,不是她们能随便议论的,弄不好会招致杀身之祸。

“好吧,出来溜达总比整日窝在翊王府强。小姐,你一连这么多日都在房中翻书、看灯笼,你到底中了哪门子邪啊?也不怎么搭理姑爷。唉,姑爷也是的,每天脸色都不好。这日子,真是太没劲了。”琉璃就是话痨,喋喋不休。

南宫翊和叶武走在前面,狄青青和琉璃走在后面,离开他们大约十米远。

不远处,几位锦袍官员见到南宫翊,一如既往地客气寒暄:“王爷来得可真早。”

有人目光投向南宫翊身后不远处的狄青青,赞道:“王爷好福气,翊王妃可是女中豪杰啊!”

“古往今来女子破案真是闻所未闻,翊王妃堪破奇案,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众官员绝口不提静王之事,皆小心地避讳着。官场上的那一套,南宫翊自然熟稔,他只笑着颔首应付。听众人称赞王妃,他回望了一眼狄青青。今日盛装的她比平日里更美,玫瑰千瓣刺繡衫配上百褶如意裙,乌发高高盘起,斜插着一枝碧玉簪,上面缀着珍珠流苏,显得她端庄秀雅,既有灵气,又不乏英气。

直看得他心神荡漾,直到叶武轻轻推他,提醒道:“王爷,静王来了。”南宫翊才回首,蹙眉看向迎面走来的宫皓月。

果然人靠衣装。宫皓月今夜换了双肩绣有盘龙的浅金色长袍,比起平日里穿的普通官服,自然是显得华贵许多。

宫皓月走至南宫翊面前,一脸温和的笑容,若主人般说出一个“请”字。

“二弟,座位已安排好。还请二弟上座。”

二弟,这样的称呼,南宫翊起先一愣,接着如鲠咽喉,神情多了冷意,道了句:“恭喜。”

南宫翊不想多待,说实在的,他对宫皓月从无好感,刚要离开,就听宫皓月叫住了他。

“等下,二弟是否该唤一声兄长?”宫皓月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然而,话语却咄咄逼人。

南宫翊渐渐收拢双拳,牙关紧咬,终于自齿缝间迸出两字,“兄长。”顿一顿,他声音森冷,“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些事你想也别想。”

宫皓月微微眯眸,突然勾唇:“不知二弟可曾听过丽姬的故事?”

南宫翊瞳孔猛地收缩,折射出危险的光芒。他咬牙切齿,双拳握得死死的,青筋暴露,关节间骨骼直响。

然而,这时身后的狄青青已经走近。

南宫翊狠狠瞪了宫皓月一眼,对叶武说道:“我们先过去。”

宫皓月见到狄青青,清眸一亮。

狄青青率先开口:“密室杀人案已结案,多谢宫……静王殿下给我这个彻查狄家粮仓案的机会。”

宫皓月正色道:“青青,这么说就见外了。若没有你,此案又要成为悬案。”

听到这称呼,狄青青一愣,他素来称她王妃,即便不称王妃,也可称呼她全名,可他叫得如此亲昵,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抬步时,脚下一顿,差点儿没站稳。

宫皓月伸手扶住她,声音似温软的风,徐徐送来:“我很感激你破解我的身世之谜。能不能不要叫我静王,叫我皓月?青青,虽然从前我并不在乎地位,可自认识你后,你不知道我多想拥有能和你匹配的身份,能站在你身边。青青,我……”

琉璃的眼睛死死盯着宫皓月握住狄青青胳膊的手,她突然跳出来,冲到他们中间,假装四处张望:“咦,姑爷呢?叶武呢?”

这一搅合,宫皓月被迫放开了狄青青。适逢几名官员过来祝贺宫皓月,狄青青略显尴尬,忙道:“你忙。我们先过去。”

说完,狄青青拽着琉璃走开。他的话是何意?她边走边想,微微乱了心神。

不远处,南宫翊已入座,他凝眉不语,手里握着酒杯,轻轻晃动着。

宫灯闪烁,映上他刚毅的侧颜,几分阴几分冷。

叶武从未见过南宫翊这般阴鸷的神情,问道:“王爷,方才静王所说的丽姬是……?”

南宫翊闻言,眉心一跳,猛地收紧拳头,“咔嚓”一声,酒杯被骤然捏碎。

他咬牙一字字地道:“前朝第三位皇帝宇文绝尚是皇子时,爱上弟媳丽姬,求而不得。登基后,便治罪其弟,抄其家产,夺其爱妻。”

“什么?!那静王是公然向王爷宣战?”叶武惊道。

“哼,狼子野心。本王岂是吃素的!”南宫翊怒道。

这时,狄青青款款走过来。

叶武赶紧让开,退至南宫翊身后。

琉璃随狄青青行至座前,亦退后两步,站在叶武身边。

狄青青入座后,往侧身一瞥,发现南宫翊指缝间竟有一股鲜血溢出,她一惊,忙伸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南宫翊猛地回神,手骤然放松,鲜血、碎瓷片、清酒一道滑落。伤口被烈酒灼烧,火辣辣地直钻心尖,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望向狄青青,眸色醉人,道:“没什么。过几日,我们就出发去临江,彻查粮仓一案。”

“好。”狄青青不追问,只是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南宫翊,“先包一下。”

“嗯。一个小口子,不碍事。”南宫翊勉强一笑。

这时,对面宫皓月迎完客人,亦入座。

皇帝南宫万海携贵妃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只见那贵妃身穿大红色牡丹宫装,袖口、衣摆绣满金色的波浪花边,雍容华贵。

“这位是……?”狄青青不免多看了几眼,小声问道。

“这是贵妃千乘碧雪。千乘家族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尤其掌握了军权,不容小觑。”南宫翊解释着。

冷不防,狄青青眯眸瞪着他,精光乍现:“你和你父皇的貴妃有一腿?”

南宫翊正在喝着茶,“噗”的一声,险些尽数喷出来。

“青青,休要胡言!我与她风马牛不相及,何出此言?”南宫翊无奈道,有时他真的跟不上狄青青的思路。

狄青青分析道:“你看千乘碧雪正襟危坐,头偏左,身体刻意与皇上保持距离。可见她虽受宠,却不爱皇上。自她入座以来,一直看向我,凤眸如刀,满腔敌意。你再瞧,她手中团扇本是装饰用,春寒未退,她却拼命煽扇子,可见心中郁火难平。我与她素不相识,何来敌意?所以我只能怀疑你了。”说完,狄青青斜眼一勾,向南宫翊示威。

南宫翊薄唇一撇,无辜道:“你想多了,本王才不是那种人。”

狄青青依旧一脸怀疑。

南宫翊突然问:“怎么,你吃醋了?”

狄青青美眸一翻:“是你想多了。”

南宫翊心情似好了许多:“别不承认,我又不会笑话你。”

狄青青闻言只觉无奈、无语。

【上市预告】她是首富之女,却在大婚之夜等来了牢狱之灾。

一场场精心谋划的命案,是毫不相干?还是密不可分?

她越查越深陷,身被困,情被困,心被困,直至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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