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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中的小燕子

2019-05-05李淑菲

闽南风 2019年2期
关键词:电线杆小燕子电线

李淑菲

夜色朦胧,路边低矮的树木蜷缩在一边,仿佛在躲避人们的视线,两边的房舍以机械的姿态僵硬地站立着,屋子里的灯光不甘寂寞透过玻璃窗散发出幽幽的光,与街道上略微昏暗的灯光交织在一起,为夜空披上一层光影迷离的薄雾轻纱,行走于大街小巷之间,喧闹又有些陌生,空中的小燕子,成群结队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然后稳稳地落在晃荡的电线上,为人们空荡荡的心增添一缕思绪。

栖息在电线的小燕子,羽毛没孔雀那么漂亮,嗓音没百灵那样婉转,嘴巴没有啄木鸟那样坚硬,在许多鸟兽濒临灭种族的情况下,燕子家族却人丁兴旺,队伍越来越庞大。在丹诏小城的北区,难以数清的小燕子集聚在长长的电线上,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把纤纤电线压弯了,频频颤抖,发出细微声响,整条电线就像一条黑白相杂的链子。这本来是一道可喜的景观,傍晚时分,燕子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翩翩飞来,在电线杆周边徘徊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栖息在电线上,它们以特殊的方式栖居,这样开放的家在风雨飘摇之夜便格外难熬。更为遗憾的是,小燕子用最真实而具体的排泄物作为“礼物”,来不及等人们伸手“接受”,說声“谢谢”,或者“不用”,一眨眼功夫就给人“送”来见面礼,有时啪的一声落在头发上,有时悄然落在衣服上,生成淡淡的一点小白花。小燕子怎么由原来的小可爱变成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角儿呢?它们制造出来的“尴尬”不得不叫我思索良久。

我每次路过电线停着燕子的路段,骑着摩托车,心惊胆战飞驰而过,生怕粘上“鸟屎”。因为从小听老人家讲,被滴到鸟屎不吉利,如此说辞可能是概率少的缘故吧。据了解,燕子是一种飞行能力特别强的鸟类,但是它的脚很弱小,通常是停息在空旷的物体上,电线、悬崖、墙壁那样下方空旷的地方落脚,它要起飞只要松开脚,就已经在空中了!这没有“窝”的燕子,在风雨中瑟瑟而立,好不令人怜爱。

小燕子的前世今生谁能说清?但燕子入诗入画,古已有之。美名千秋,家喻户晓,诗中有画的燕子,轻灵而高贵,通人性而清高,文人雅士和寻常百姓皆以之为友,也是开启艺术灵感的神丹妙药。古诗中有似曾相识燕归来,燕子归来愁不语,旧巢无觅处,燕子家家入,杨花处处飞等佳句。小燕子的生存也是人们生活的投影,在农耕时代,小燕子栖息在我家的屋檐下,用可爱的身躯和益鸟的殊荣赢得我的记忆。

我家的老房子,屋檐很大,我发现小燕子在庭院中翩翩飞翔,用衔来的泥和草茎,飞进飞出,有时嘴里衔着羽毛等建筑材料,一点一点在屋檐下的角落里搭建它们的“房子”,过几天,我家屋檐下出现一个外观粗糙的窝,半径大概十厘米左右,像漏斗,没有“屋顶”。那时家里经常剩我一个人“守家”,边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的歌,可谓“闲碾凤团消短梦,静看燕子垒新巢”。我边看大燕子忙碌,每天忙着捕食喂养小燕子,等小燕子安静下来了才站在门前的电线上歇歇脚,望着窝中的宝贝儿在呢喃小语。我每天看着它们飞下窗楞,在我的头顶盘旋,累了就停在晒衣绳上,叫两声,飞一圈,再叫两声蛮有趣味。我经常请邻居小朋友过来看燕子,大家蹑手蹑脚地走路,生怕惊动它们。据传,小燕子落户的人家往往是宅院比较好,宽厚仁慈的人家,它们经过一番飞翔、探究、考察、选址,最后才决定“寄居”谁家。小燕子极为通人性、懂人语,彼此之间“心有灵犀”进行“对话”,是生活的一部分。窝,是不可以随便弄坏的,如果有谁弄坏它的“窝”,燕子一般不会再回来。在乡间有燕子入户吉祥,燕子搬家主人不吉利之说,在乡下人纯朴的心灵里,燕子简直是幸福的“评判员”。

其实,这可爱的小精灵,活着却有些艰辛,在北方的冬季,飞虫消逝,燕子又不能像啄木鸟和旋木雀那样去发掘潜伏下来的昆虫的幼虫、虫蛹和虫卵,也不能像松鸡和雷鸟那样杂食浆果、种子和在冬季改吃树叶,食物的匮乏使燕子不得不每年都要来一次秋去春来的南北大迁徙,成了鸟类家族中的“游牧民族”。现在,城里的电线上难于数清的燕子,一下子犹如生活的滔滔洪水冲刷掉许多关于它们的小可爱形象,小燕子为什么要停在电线上?它们用这样的方式向人类暗示什么自然的生存法则?它们又为什么集中在小城北面“某个”路段的电线杆?空中的电线何其多,偏偏就在这儿栖息安家,这个路段是个岔路,圆环中间有棵大榕树,或许这里有某种特殊的气息吧。

好几年过去了,我无数次“冒险”到城里的这个路段“观察”发现这里的燕子越聚越多,不仅栖息在电线杆,也栖息在圆环的大榕树上。酷暑严寒,燕子依然如故。夏天,电线上的燕子栖息露宿,在空中远远地闻人间的酒肉香,我想滚滚的烟尘难免呛得它们频频咳嗽,有位开茶馆的朋友在闲聊中谈及燕子:她说在阳台上晒不得衣物,连在窗户的防盗网上挂着也会有燕子来临。原来街道两旁种着紫荆花,繁茂的枝叶间栖息着好多燕子,后来紫荆花砍掉,原来栖息在紫荆花中的燕子在空中盘旋、寻觅,路边改种枝叶稀疏生长很慢的桂花,差不多一米多高,小燕子根本不会栖息在人们随手可捉的低矮处,它要高高地栖居在人类的头顶上。也许燕子有些恋旧吧,飞疲倦了就在周围的电线上栖息了。特别是冬天,我围着大围巾,穿着羊毛大衣走过那里,风中的燕子似乎是钢铁铸成的身躯依然在风中站立,寒冷的东风似刀子,猛地刮痛它们的脸庞,它们还是高高地栖居在电线上,日渐繁华与喧嚣的城镇“鸟笼”似的“套房”,哪来屋檐?还可以让它们安家吗?春夏秋冬,这里的燕子并未少见,我在想着,燕子南来北往的生活习性是否也与时俱进渐渐改变?

我心中老是冒出一连串的问号,它们为何这样顽强与坚韧?燕子有群居的习性,以前说燕子喜欢筑巢有新房的人家,现在到处是新房,燕子的眼中难道没有一处可以打窝?都是新的,没有了落差,也就没有了选择?还是另有担忧,主人随时可更换?房屋随时可拆除?喧闹之声反而惊扰了它们的美梦而不得安宁?我不知道该怎样琢磨这些可爱的小生灵了。我有些失落。小时候曾经给我带来欢乐、自豪、幸福的小燕子,是何故成为这座小城里有些讨人烦的“角儿”?它们在电线中又是怎样度过漫长的时光呢?着实不易啊!

燕子栖息在电线上,并非城北区特有,好多地方也有燕子集聚的情形,为人们留下谜语一样的动物界奇特现象,令人忧喜参半。那些在风中瑟瑟而立的燕子,也许它们已经历练得无比坚强,自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再说,当它们以势不可挡的群居力量高高在人们的头顶之上,虽然使自己的形象大大折扣,少了一些诗情画意,人们即使再麻木的心也难免有些担忧,有些心里胆寒。燕子是以捕捉空中飞虫生的,它们能够聚居是否意味着“天敌”多?还有,丰盛的“食物”是否意味着空中的虫子多?自然的生物有时容不得人们喜好与安排的,何时来,何时往,在何处?它们虽然活得艰辛,却很有主见,根据外界的情形调整自己的生存空间。

我猜想,燕子是否被鸟族推举为同类的“首领”,用无声的语言给人们一些警示?的确,因为这些夜宿电线杆的小燕子家族的庞大与持久不衰,不得不想起一些“事情”,弱小的群体,原来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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