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敏

摘要：叙述伦理关注的是叙述行为的伦理性，影视作品中的叙述伦理是通过语言或具体的叙述行为来完成的，是剧本作者至叙述者（导演）、再至受叙者（观众），通过“说什么？/怎么说”这一过程来产生主体间的需求与责任。本文关注的是叙述伦理在影视文本之内讲述带来的伦理责任。

关键词：叙述者;受述者;叙述伦理;伦理责任

本文主要以中方的屌丝系列剧之《屌丝男士 IV》、《九品芝麻官》与西方德语版《屌丝女士》英剧《憨豆先生》（Mr.Bean）、欧美电影《中间人》（The Inbetweeners）、对剧中出现的叙事方式进行比较。

一、杂耍叙事

杂耍叙事是“情节与情节之间欠缺严密的逻辑性，过多的耍宝、恶搞及喧宾夺主的叙事方式打断、扰乱了故事的讲述，呈现出生硬、凌乱的叙事感”（刘琨，98）有时这种杂耍叙述通过语言直接表达，如《屌丝男士IV》中的就餐情节：

顾客：上次我来你家吃饭跟鱼干起来了，这次我能来是我不计前嫌，我有度量，对不对？但是，你这个人让我很伤心，你不懂得珍惜。你不懂得感恩。

老板：吃个饭，至于吗？鱼，我都没让它过来。（紧张地站在一旁）

顾客：但是你让头发来了呢。（接着从碗里薅出1-2 米的头发）......《屌丝男士IV》

这种叙事也体现在西方影视剧《憨豆先生》（Mr.Bean）的许多情节中，大部分的杂耍情节在无台词的肢体叙述中凸显。

憨豆先生开车来到了海边，掏出泳裤左顾右盼欲穿上，此时注意到旁边坐着一位墨镜男，于是在诙谐尴尬中耍宝式地穿上了泳裤，当他正得意洋洋时，墨镜男手拄盲杖起身离开。（Mr.Bean，Episode 1）

二、“反文化”叙事

“屌丝文化”常体现为“嬉皮文化”，特点是反主流文化、叛逆风格、偏好奇装异发，寻求非唯物主义的生活方式。如《屌丝男士 4》中公交车上一发型怪异，口味怪异的“杀马特”沉浸在精英们嗤之以鼻的广场舞歌曲《老婆最大》中的叙述。

大鹏：能不能关了，你这公共场合，放这么大声，你觉得合适吗？

男青年（发型怪异）：咋不合适，这歌多毙啊，懂不懂时尚啊。

大鹏：还时尚，这杀马特样。

男青年：跟谁说话呢？

大鹏：不是，咱问一下大伙儿，这歌好听吗？

乘客（异口同声）：好听。（众人轰大鹏下车）《屌丝男士4》

以上情节中出乎意料的是车上所有人强烈抗议所谓的精英文化，他们正享受这种歌词中的陈词滥调，这就是大众文化。同样欧美电影《中间人》（The Inbetweeners）里四个年轻人Jay，Neil，Simon and Will出场，穿着怪异，头戴斗篷，身穿裙子被同学们拒之门外的場景，机场 Will 母亲送别时怕儿子被强奸而为其准备的“强奸报警器”都是屌丝日常生活中非唯物主义的生活方式及反主流文化的生活场景。主流文化意识中如果母亲为女儿准备“强奸警报器”是主流，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大众行为，但以下例子则采用了“反文化”叙事法。

母亲：小宝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特殊的假日礼物。

威尔：噢，谢谢您，妈妈！这是......啥？

母亲：强奸报警器。

威尔：您觉得我会被怎样？

母亲：小宝贝，我觉得你会被强奸，带上不用也是好事儿，总好过在一个胡同被个陌生人给上了要好吧。（《中间人》（The Inbetweeners））

三、戏仿叙事

中西影视作品中的“戏仿叙事”随处可见，这种戏仿极具后现代互文性，导演通过对日常生活琐事的戏仿、对经典话语、对经典故事情节的互文性指涉，攻击具有中心意义的、整体性、单一性的中西方主流意识形态。

英国电影《中间人》（The Inbetweeners）里 Dr.Dooks 戏虐地对患恐婚症的 Simon 说：“A Friend with weed is a friend Indeed.”（一个有大麻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说完把手里的大麻递给迷茫中的Simon，Dr.Dooks 对格言“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患难见真情）的异化，目的是要让Simon 放松心情，就如同吸了大麻，在 Simon 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作为朋友出现了。

如香港“屌丝大咖”周星驰《九品芝麻官》中包龙星夜审凶犯，凶犯面不改色、气焰嚣张地说“你敢抓我，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爸是......”（戏仿，我爸是李刚）

“戏仿（parody）是最具意图性和分析性的文学手法之一。这种手法通过具有破坏性的模仿，着力突出其模仿对象的弱点，矫饰和自我意识的缺乏。所谓‘模仿对象可以是一部作品，也可以是某派作家的共同风格”（罗吉·福勒，193）。“‘戏仿作为一个后现代小说的叙事技巧，通常被称为反讽式引用，拼贴或借用，不是局部地再现原文本，而是对原文本的戏仿、异化和戏谑。”（张加生，98）。后现代作家或导演们常以夸张、扭曲、甚至嘲弄的方式对历史人物、事件、经典文学作品等进行戏仿，以此批判、讽刺或否定传统和现实价值。

四、KUSO 叙事

“KUSO”一词由日本传入台湾，日文为“可恶”之意，后在台湾网络上引申为无厘头、恶搞、超越常理、脱轨演出、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创意风格。忽然插入与当前场景完全无关的脱轨演出来达到一种冷幽默的喜剧效果，并以此消解“严肃”情境引起的紧张感与“暴力”场合的残酷感。

员工一：老板，这两天我想请个假，我呢，咳嗽太厉害了（开始咳嗽......）

老板：咳嗽，你好意思请假吗？来，看看你的同事们，（指向员工二）腿断了，业绩没断。（镜头切向断腿却仍还在联系业务的员工）。（员工三）喷出来的是血吗？是对公司的贡献。（镜头切向第三个口吐鲜血也仍在工作的员工前）（员工四）连续加班三年半了，从青春期到更年期，从来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儿。（镜头切向内分泌失调，病怏怏的女员工）（员工五）此时（镜头切向一名躺在办公桌上正在由医护人员进行心肺复苏的员工）等公司一上市，你的医药费就可以报销了。

员工五：老板，我跟你说，这回这个方案肯定能行。（正在抢救的员工突然坐起来，说完立刻又晕倒过去）。《屌丝男士 IV》（KUSO 叙事）

德国版女屌丝的饰演者 Martina Hill在超市中饰演“劫匪”时的滑稽、恶搞场景，也起到了冷幽默的喜剧效果，并大大消解了“严肃”情境引起的紧张感与“暴力”场合的残酷感。

不同文化背景中对“loser”阐释不尽相同。中国版《屌丝男士》（餐厅）宋小宝就餐第一次，看见会活动会说话的鱼;第二次发现1米多的头发，夸张、无厘头的叙述手法。关注点两次都放在“食物”上，通过夸张的手法来表达中国的饮食文化。德国版《屌丝女士》（餐厅）女主角燥热难耐，脱衣时因衣服太紧造成的窘境，但依然可以看出导演突出女性身体性感的主题。西方影视作品在很多场景关注的是“身体”与“性”，并对“性文化”持开放态度。另外英文歌曲《loser》中的歌词同样具有叙述伦理，歌词大意：“我是个失败者，孤独、胆小、自私、古怪、过错、悲剧，他们（人们）对我憎恨不已，只因他们心底明白，我就是他们真正的自己......即使是这样的斤斤计较，我们也要继续大步向前，通往成为王 的道路。”通过说唱的方式传达了屌丝情绪低落但勇往直前的心态。

五、结语

“屌丝形象”是一种后现代文化的具体体现，是边缘状态中人的伦理判断、伦理思想、伦理情感的体现。也是对当下社会主流伦理的冲击。后现代视觉文化是显性的大众文化与商业文化，影片注重观众的观影感受、注重票房，以普通大众的审美作为主要价值取向。同时，中西后现代文学作品中的碎片化、戏仿、反艺术、虚拟化、非理性等叙事特点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价值虚无主义、怀疑主义和价值相对主义的诞生，但也使人们意识到价值的多元性和相对性。“屌丝形象”及由此构成的“屌丝文化”中每个情节都充斥着对传统宏大叙事的颠覆与解构，具有典型的后现代叙事特征。

参考文献：

[1]Newton，Adam Zachary.Narrative Ethics[M].Cambridge，Massachusett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7.

[2]羅吉·福勒.现代西方文学批评术语[M].袁德成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

[3]刘琨.反艺术化制作·杂耍叙事·KUSO 精神——论陈映蓉的导演风格[J].当代电影，2016：98-101.

[4]张加生.互文、戏仿与解构-论《杰克·麦格斯》对《远大前程》的文化反戈[J].外语研究，2016：97-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