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璟璟

“对创业者（比如）微商来说：有一个粉丝几万的抖音号，意味着拥有了自来水般的流量……不管怎么样，互联网的世界里，哪里有流量，哪里就有赚钱的机会。”

4月10日，杨展在他的朋友圈转发了一条《未来五年最赚钱的机会，一定在抖音》的文章，文章作者是抖商集团，而杨展的身份是抖商集团董事长。

“抖商叫抖音电商、抖音商业化，我们对抖商的定义就是抖音电商，抖音上卖货推广、变现赚钱。”90后杨展自称抖商第一人，他告诉本刊记者，2018年10月他提出抖商的概念。

抖商概念一出，“杨展们”全部动了起来，很多做微商培训的公众号“摇身一变”，通过公众号更名的方式演变为与“抖商”相关的自媒体……一边输出干货，一边引流做培训。

短短几个月后，各式各样的抖商大会也和曾经的微商大会一样，一场接着一场遍地开花。圈内号称“营销奇侠”的杜子建发起重庆短视频营销大会;胡英磅社群发起“全球抖商联盟”;抖商大学搞起了“首届世界抖商大会”……杨展的抖商集团也在2018年12月搞了一场抖商万人联盟启动大会。

“杨展们”跃跃欲试，试图在微商之后再建立一支带货“新势力”。然而，抖音背后的今日头条，却不愿意让“杨展们”如愿以偿。

走在抖商的大路上

虽然“抖商”是个全新概念，抖音的商业化却早早地开始了。

2017年9 月，抖音正式对外宣布启动商业化，最初以广告和打赏方式为主。抖音以“潮”“酷”的社区生态积聚了大批年轻用户，这些人有着极强的社区活性和购买力。此外，从最初与 Airbnb、哈啤和雪佛兰合作了三支广告开始，抖音的广告就与其产品风格定位类似：酷炫、技术流，这让用户对广告的接受程度变高，为抖音带来大量商机。

据第三方统计，今年2月抖音月活用户数量为1.47亿。同时抖音的用户标签有更明显的偏向：一二线，年轻人，追求酷炫，喜欢模仿。这些都是内容电商转化的看点。

很快，抖音就成为带货神器。去年3月，小猪佩奇手表在抖音上走红，某淘宝店老板发现商机后，将手表在店铺首页置顶，加上“抖音同款”“社会人手表”字样后，一个月内销售14000多只。除此之外，抖音还带红了海底捞的“番茄牛肉饭”“虾滑藕夹”以及coco奶茶等。

无论是在淘宝抑或是其他电商平台，只要搜索关键词“抖音”，便会有各种同款衣服、玩具、化妆品出现。电商服务商小翼告诉本刊记者，抖音主要的带货以化妆品和低价服饰为主。

去年10月，杨展才成为“抖商一员”，据他的介绍，两个月后，公司就拉到一笔600万元的投资。目前他在全国有7家公司，“旗下有服装、百货在卖，签约一百多个网红，此外，我们还做培训，教更多的人玩抖音，教他们做抖商带货。”在他看来，接下来抖音账号也会像之前的微博账号、微信公众号一样值钱。

为了抢占先机，杨展已经定制了1000台手机，“养”抖音号。他的期待是孵化几个有才艺的网红，把他们打造成拥有百万甚至千万粉丝量的账号，“我们会在全国布局一些公司、运营中心分点，让更多的人参与短视频。”总之，对于未来，杨展很乐观，更为自己是“抖商第一人”感到骄傲。在他背后，很多人已经走在抖音带货的路上了。

15秒背后的培训生意

15秒的抖音视频不只留住大家的时间，还掏起大家的钱袋，很多人都想成为掏别人钱袋的那个人。

在抖音客户端搜索栏里输入“抖商”二字后，搜索列表里便出现各种各样有关抖商培训的广告，“什么是抖商，抖商就是在抖音上做生意的人，这波抖商就像是十年前的电商，五年前的微商”。这些大同小异的文字很多都获得上百个点赞及评论，不乏有用户询问如何学习抖商以及如何收费。

本刊记者也联系了几位抖商培训公司员工，其中一名培训人员告诉记者，他们会教学员如何利用抖音平台去推广自己的产品，“我们给你安排课程，有老师一对一辅导，包括你操作中遇到的任何问题”。他们的一年培训费用为666元，该名培训人员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学抖音做推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已经收了一百多名学员。

在他看来，接下来抖音账号也会像之前的微博账号、微信公众号一样值钱。为了抢占先机，杨展已经定制了1000台手机，“养”抖音号

抖商的老师们大多激情四射：“他们在演，你在看;他们在播后数钱，你下班了还在吃泡面……”这句话，培训老师向很多学员都喊过。

小英（化名）的公司则专业做抖商代运营，提供一条龙服务，“包播放量，包点赞率，给你出内容，给你找演员，给你拍摄后期剪辑全套走完，给你做购物车链接，给你做图标，做背景墙”。她一再强调自己团队的专业性，“编导很专业，他们脑洞大开，知道怎么去捕捉热点，利用热点蹭热度，最重要的是，他们还知道怎么把广告加在视频里，让别人看着不烦，并且想要买这个东西。”在具体操作层面，一个视频出来后，工作人员会在1小时、6小时、12小时、24小时四个时间节点为客户分析大数据，根据结果再制定流量助推方案，想办法帮客户内容推进热门流量池。

与之前零门槛的微商相比，抖商的门槛提高了不少。现在不少抖商也是由微商晋级而来。“微商目前因为流量的减少，所以便开始想要阵地转移，我们客户大概的构成比例是： 35%是微商，40%是淘宝店，20%是品牌公司想要推企业。”小英告訴记者。

据介绍，目前抖音上有三种变现方式，“第一个是在抖音号上面写合作微信，用户可以在微信线上直接购买，还有一种是在抖音直接购买，最后一种就是在购物车链接导到淘宝上直接购买”。

未出师，抖商先给自己披马甲

杨展也做收费培圳，在他的朋友圈中，几乎每天必发的一条就是抖商集团的8大业务板块——网红打造运营管理、抖音短视频课程商学院、全网营销引流等。“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们抖商集团了，另外也有很多人已经在模仿我們。”杨展骄傲地表示。

除了这种常规培训，线下的各种抖商营销大会也带有培训性质。这些营销大会可不是免费的，本刊记者在网上查询到，2018年，杜子建短视频抖音培训千人大会收费为1999元/每人。今年的3月23日，抖商大学在杭州举办了一场“世界抖商大会”，据说，现场挤满5000人，看起来比罗永浩的粉丝还要疯狂。这些人都是购买了1588元的门票，才获得入场资格。

就是这场大会，吸引了抖音官方的注意，抖音母公司字节跳动PR以及“头条浙江”均及时发布通知撇清关系。

3月23日之后，在今日头条中搜索“抖商”关键词，直接跳出谨防上当受骗的警示，可见抖音对于抖商们的“看好”并不领情。字节跳动的公关告诉本刊，抖音官方从未授权任何“抖商”相关活动，也从未与“抖商”相关活动有过合作，“抖商”相关活动与宣传均与抖音无关，也请广大企业和公众提高警惕，切勿上当受骗。

事实上，这不是抖音提防在自家平台上卖货的人。去年3月，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被爆出造假黑色产业链。一些视频制作者在视频平台公然销售假货，并以展示仿造名牌口红、粉底的过程的方式吸引客源。此事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抖音、快手也就造假问题发声保证加大监管力度。

抖音的做法很容易理解，作为一个泛娱乐的短视频平台，它希望用户能够在平台上看到更多的优质内容，而不是一个个费尽心思让网友掏钱的平台。此外，抖商们赚钱还是想尽办法把流量引导至微信上成交，这对抖音的“变现”并没有什么帮助。

抖商，似乎还没正式出线便被狠狠击了一掌。尽管如此，抖商们并不愿意放弃这么大一块很可能发财的阵地。“世界抖商大会后，抖音把我们几百个抖商公司的号全部取消了蓝V认证，这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杨展告诉本刊记者，他的应对策略是把抖音号改名字，“我们接下来可能就不会打着抖商的旗号，转向短视频运营、短视频孵化、视频带货等”。

无论是抖商还是微商，似乎都不受主流平台方的待见，但他们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总能找到夹缝肆意生长。或许平台方应该认真思考，到底是毁灭他们，还是以另外一种合理的方式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