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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上镌刻中国符号

2019-04-24刘雪薇

莫愁 2019年10期
关键词:青竹常州竹子

初见徐敏,你会被她安静温婉的美所吸引。正如同她的作品,一件件技艺精湛、美仑美奂的留青竹刻透露着创造者的艺术造诣和审美追求。徐敏的生活质朴而恬淡,但作为常州留青竹刻传承人,她又有着不凡的人生。

初学竹刻也曾迷茫

徐敏毕业于美术专业学校,擅长山水油画。1995年,她嫁到常州东郊雕庄的范家时,自己也没想到,未来她会与留青竹刻结下不解之缘。

徐敏的公公范遥青,是享誉中外的留青竹刻艺术家,1983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是留青竹刻江苏省级非遗传人,有“竹刻五杰”美誉。范遥青创作时,徐敏总饶有兴趣地凑上去,仔细看他如何切边,如何铲底,如何创作,心中暗暗生了拜师学艺的想法。范遥青看出了她的心思,专门召开家庭会议讨论此事。从此,徐敏拜范遥青为师,走上了留青竹刻之路。

学艺初期,徐敏认真刻苦,虚心向范遥青请教,细细揣摩各种刀技刻法,默默谙熟每一道流程,扎实练好各项基本功。

但凡学习,须耐得住寂寞,静下心来。这又让性格外向的徐敏无比挣扎。因此,学留青竹刻的头三年,她始终在迷惘、纠结和矛盾中左右摇摆。她做了“逃兵”,外出当了两年会计,虽然经济独立了,人也自由了,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心中对留青竹刻的那份感情,犹如洪炉上的火星一样火热而明亮。徐敏选择回归学艺。

为学艺千里走单骑

回归的徐敏心无旁骛,专注于留青竹刻世界。为增加艺术修养和底蕴,2002年她只身来到上海的画家村,成立徐敏艺术工作室,让自己置身于一个艺术流派纷呈、竞争激烈的环境中锻炼和熏陶。

艺术是相通的。徐敏拜了名画家陈一鸣学习刀画,刀笔并用。为取真经,她远赴刀画发源地东北采风,将领悟到的心得运用到刀画之中,技艺突飞猛进。在此期间,她的作品多以山水为题,气势磅礴,刚柔相济,气韵飞动,手法为画坛罕见。作品《百年好合》《芙蓉花》等在上海、南京等地的艺术节获大奖。

那些年,徐敏如饥似渴地学习。热衷于刀画创作的同时,她还坚持画国画、练书法、刻印章等,这些爱好不仅增加了她的艺术功底和修养,也为提升留青竹刻的艺术水准积累了丰厚的文化底蕴。

创作时,徐敏经常和自己过不去。她说:“完成一件留青竹刻作品,总是要经过数次的修改打磨,才取得‘芙蓉出水’的艺术成就。”因此她每年只能完成三五件作品。

徐敏认为,以前的留青竹刻艺术水准很高,作为传承人更要精益求精,才能创作出能够传世的作品。

对完美的追求永无止境

浸润于留青竹刻二十多年,徐敏对其工艺流程熟稔于心。要雕刻一件能收藏百年的作品,无论是选材、材料处理、创稿,还是雕刻、铲底以及画面再创作,每道步骤都必须严谨,不能投机取巧。

在毛竹挑选的环节,便可谓万里挑一。首先,采竹必须在冬至后,因为这时段的竹子质地内敛紧密,不易被虫蛀。其次,选择去闭塞荒僻的深山采竹,那里有原生态的野外竹。再者,要挑选3~6年竹龄的背阴竹,直径越大越好,节距越长越佳,尤其对“颜值”的要求极高,表面没有虫斑,光滑洁净。

采竹时,寒意凌厉的冬日,徐敏走在崎岖逼仄的山路上,万籁俱寂,只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虽说漫山遍野都是竹子,但有时翻越几座山也难得佳竹,正灰心丧气时,突然看到一棵梦寐以求的竹子,立刻两眼发亮,辛苦爬山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对千挑万选出来的竹子,她雇人小心翼翼砍短,然后用毛毯包裹好,背下山,并在24小时内架锅烧水煮竹,把竹子表面的浮油拭去,然后运回家中暴晒。最后经沸水煎煮,竹子颜色由青变成淡黄,放在阴凉通风处风干三年,给竹子一个定型过程,其后再淘汰一批。

每一次雕刻都是对刻者思想内涵、文化修养及综合素质的检验。徐敏说,作品达到精气神的完美统一,是循序渐进的过程,遇到瓶颈难以突破时,内心非常痛苦,而一旦跨越了,将是质的飞跃。

竹刻变成一种习惯

经过二十多年的历练,徐敏的作品刚柔并济,气韵生动,有细腻和委婉,又有难得的大气和俊朗。现在,她是中国工艺美术家协会会员,第一批入选了市级留青竹刻非遗传人。

2012年,留青竹刻受邀去法国巴黎卢浮宫参加世界非遗展时,徐敏的一钩斜月、一庭秋露、一枝清荷,让外国人赞不绝口。一名德国客商从北京飞到常州许以重金,希望徐敏批量创作留青竹刻商品,但被徐敏回绝。

徐敏说,常州留青竹刻是凝聚艺术家心血的作品,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商品,一味地粗制滥造追求利益最大化,只会毁掉常州留青竹刻在国际国内的声誉和地位。甘守清贫,追求艺术价值是常州留青竹刻传承人的底线,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近些年,在常州创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大背景下,雕庄街道出资为徐敏建立了留青竹刻传习所——剔筠轩。为更好地传承留青竹刻,徐敏对慕名上门的学员免费教学。她还义务担任常州多所小学的艺术教育辅导员,让留青竹刻成为特色教程。

徐敏说,做任何事业都要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尤其对手艺人来说,急功近利是大忌。如今,留青竹刻二十余载的深情陪伴,已在潜移默化中把性格外向的徐敏雕磨成一个安静平和的人。留青竹刻于她,是一种习惯,是一种生活方式,更是一种优雅美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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