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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树上挂满了夏天的叶

2019-04-21杨训波

大理文化 2019年2期
关键词:马大哈光头班主任

杨训波

缘  起

张猛的故事是两年前我在一次下乡途中听到的。

那个给我讲故事的中年妇女最后感慨地说:“谁又能想到呢,大学毕业后就混社会的人,如今会成为一个大老板!这就是命呀。谁又能想到呢?”

我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有多少钱吗?”

看到我摇头,他就凑近我小声地说:“他的钱多到无法数清!”

“你给知道,当年害他的那个同学到哪里去了?”

看到我摇头,她再次凑近我,更加小声地说:“废了,他去坐牢啦!哎,谁能想到呢?”她说完,说要去上厕所而离开了我。

那个中年妇女离开后,另一个女人挨近我,恶狠狠地说,那个臭婆娘,当年,就是她把张猛甩掉的。她和张猛好了十多年啦,因为张猛没有稳定的工作,她就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后来,她老公因为打伤了人而去坐牢了,她也变得神经不正常了,见人就爱讲张猛的故事。

“哎,这就是报应呀!”那人讲完感叹道。

听完那个故事,我的确想写一篇小说,因忙于其他事而一拖再拖,最终没有写成。

最近,闲来无事,我先把张猛的故事写下来,以后有机会再不断修改完善吧。

张猛是花村第一个大学生。多年前,贫困的父母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大学毕业后,张猛回到县城准备考试。期间,偶遇了他的一位初中同学。这位同学初中毕业后就来到县城的一个砖厂搬运砖块,后来,因吃不消搬砖那种重体力活,他就无师自通地干起了骗取朋友和熟人钱财为生的勾当。

再说,张猛见到多年未见的同学,十分高兴,而他的这位同学更高兴,因为又有一条大鱼上钩了。

他的同学帮他租了套房子,他开始和同学一起过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他的女朋友多次劝阻他都不听。女友无奈,和他分手了,他对此毫不在意。后来,父母每月给他寄来的生活费已不够他开销了,于是,他就在朋友的撺掇下玩起了赌博。他并不知道,他所参与的所有牌局都是他的同学设计的。两年后,他便欠下了十万元的债。见他无力还钱,他的同学就让人到花村要债去,直到那时,张猛的父母才知道儿子在县城所干的好事。但事已至此,老俩口只好卖了家里所能卖的东西,又向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凑足十万元,到县城帮儿子还了赌债。

张猛跪在父母前痛哭流涕。

“你是要做人还是做个畜生呀!”他的父亲问道。母亲则站在一边,反复说着:“造孽呀造孽!”

还完赌债后,张猛随父母回到了花村。他在村子后面的荒地上发展种养殖。事业小成后,他又在村里組建了合作社,村民都成了他的社员。

这就是那个中年妇女给我讲的张猛的故事。这个故事让我感慨有二,一是他的那个初中同学,这种人混迹于社会中,无德无才,专门给朋友与熟人下套为生。二是张猛能迷途知返,走上了正道。正是这两个感慨让我动起了写一篇小说的念头,但写了以上的文字就无法再继续,这让我很不爽。重新读了一遍刚刚写下的文字,我突然意识到,必须将人生体验和思考融入到小说中来写。想到此,我的思维变得活跃起来,生活中遭遇过的许多人和事一下子鲜活起来,于是就随手写下了两个字:遇见。

遇见这个词一旦落在纸上,就像打开的水龙头,故事如水一样哗哗流淌出来,无法遏制。这也是写小说的乐趣所在,许多曾经发生的故事,多年未见的朋友在写作中被忆起。

遇 见

那个夏天的夜晚,风轻云淡,月光如水。张猛坐在涧南公园的一棵杨柳树下,焦急地等着杨珊的到来。这是他和杨珊在网络上认识两年来的第二次见面。

为了这次约会,他放下农庄里的许多事情,骑着摩托,从60多公里外的花村来到县城。一到县城,他就打电话给杨珊,杨珊却小声地说:“我在开会,你到涧南公园等我吧!”

月亮从山顶探出头来,朝公园里洒下大片的银辉。一些大妈在广场上跳舞,成对的中年男女在公园的小径上散步,一些年轻男女挽着手从他身边信步而过。

“每个女孩心中都藏着一个让她念念不忘的人,当她愿意将那人告诉你时,也就意味着准备和你谈恋爱了。”张猛突然想到杨珊说过的一句话。也许,杨珊就是因为有一个忘不掉的人才迟迟不肯结婚的。

和杨珊一样,张猛也有个忘不掉的人,那人就是小俪。他和小俪谈了十年的恋爱,但两年前小俪嫁给了一个有钱人。

我在不同的场合讲过这个故事,大家都感慨:这就是现实,十年的爱情抵不过一份稳定的收入。我觉得这种论断过于武断,恋人之间的分合,中间有许多曲折的故事可讲。如果小俪没有离开张猛,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张猛。如果张猛听了小俪的话,认真考试,那么,这个故事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当然,生活虽然有无数的可能性,但作为张猛,就只有一种现实,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当然,在讲述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虚构的成分,这是我无法左右的,小说的写作犹如将船只放在大海中,船只将会漂向哪里,这是我无法知道的事。我所能做的,就是忠实地记录下流过我大脑中的故事。

那个夏天的夜晚,天空湛蓝,星星像金子一样闪亮,月亮白生生地游走在碧空中。月光搅和着灯光将公园照得银白一片,凉风轻袭,给人带来阵阵凉意。张猛上百次地看着公园门口,等着杨珊的到来,多次拨打她的手机,每次她都接听,回答却很干脆:“会还没结束!”

张猛叹了口气,环顾四周时突然看到一对男女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喝酒。他感到喝酒的那个女人一直在盯着他看,于是便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朝凉亭走去,挨近时才发现她居然是小俪。和小俪喝酒的那个男人留着个大光头,那个大光头在夜色下就像个足球一样呆板地立在肩膀上,一对耳朵上坠着两个耳环,脖子上也挂着一个大大的脖环。

看到那个大光头,张猛就想起两年前的那个让他难堪的夜晚,于是说道: “小俪,你怎么和一个大光头喝酒呢,有什么意义呀!”他甩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还赖在城里呢?”小俪的声音飞进他的耳中。

张猛正准备回头和她争论时,突然感到有人走近了他,转过身才发现,来人正是那个光头男人。光头男人见张猛转身就挥拳打来,张猛本能地把头一偏,但拳头还是落在了他的嘴巴上。

“你敢说一个女人和她的老公喝酒没意义,小杂种。”光头男人摸着自己的光头,很流氓地喊道。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大股浓浓的酒味。

“小光头,有话好好说,别像流氓一样!”张猛用右手蒙住嘴巴和鼻子,压住怒火。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小俪已经和这个光头男人结婚了。

光头男人个儿不高,除了臃肿的身躯、夸张的耳环与脖环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手臂上刻着的那条蛇。那条涂成黑色的蛇蜷缩在他的手臂上,昂着头,似乎要从他手臂上吐出毒丝来。

“汉子人就是个流氓,你又能怎样,小杂种!”光头男人叫嚷道,“我两口子一起喝酒,你却说没意义,你他妈是什么意思?”

“你再叫一句杂种,我就把你的嘴撕碎!”张猛捏紧拳头吼道。

“你再叫我一句光头,我就把你的头扭下来!”光头男人也吼道。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张猛很是愤怒,迅速飞出一脚,脚尖踢在他的脖子上。光头男人用手摸着被踢的脖子,吼道:“小杂种,你敢打我,你不想活啦?”

张猛又打出一拳,这一拳打在了他的嘴巴上。接着一个扫堂腿将他扫倒在地上,然后上前一步踩在他的头上,大喊:“小光头,你再叫一声,我就把你的头踩碎!”

此时,杨珊气喘吁吁地跑到张猛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看到姗姗来迟的杨珊,张猛脚下更用劲了。那光头男人连声求饶道:“大哥,你可千万别使劲,我的头碎了不要紧,你要为我进监狱的!”

小俪看到他俩厮打在一块,手里捏着一个啤酒瓶跑来。她边跑边歇斯底里地喊着:“别打了,你们两个杂种都别打了!”

跑到他们面前,就将酒瓶重重地砸在地上,对着张猛吼道:“你怎么还不滚回花村去呢?”

他们的打骂声吸引了周围的男女,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他是谁?”张猛大声问小俪。

“我的老公!”

“叫什么名字?”张猛吼道。

“你是警察吗?”小俪反问。她冷如冰霜的声音让张猛意识到,如今的小俪已不是当初那个小俪了。

“你们都滚开,有什么好瞧的!”小俪对着围观的人群吼道。

“大家都别看了!”杨珊也温和地劝说道。

围观的人们看到他们停止了打架,也就陆续离开了。

“你怎么老是這样呢?”小俪喊道,“你觉得就这样混着,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张猛吼道。

小俪弯下腰对着老公道:“你给我站起来,站起来,我们回家!”

小俪粗野的尖叫声让张猛心都碎了。从初中开始,她一直都是他心中那朵美丽而纯洁的水仙花,可如今却变成一朵喇叭花了。

“小俪,你怎么变成这样?”张猛伤心地问道。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弯下腰对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光头男人吼道:“走啊,我们回家去。”

光头男人并不理会老婆,他掏出手机大声喊道:“大哥,你带着几个弟兄来公园里,有个小杂种打我了!”

小俪抢过手机:“大哥,他喝多了,别听他鬼扯,你们不用过来。”她说完就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包里,继续劝说道: “走吧,我们回家。”

“这个杂种用脚踩着我的头侮辱我,你居然让我回家,我能回家吗?今天晚上,不打死他,我就不回家,他奶奶的!”光头男人躺在地上叫嚣着,“汉子人上了一年初中就来到城里混了,几十年来,没人敢这样对我。他奶奶的!”

“走吧,别在这丢脸了,我们回去吧,老公!”小俪的声音温柔了下来。

“小光头,你这个小人!”张猛吼道,“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你将我灌醉后把我拖出了歌厅,你抢走了我的女朋友,你给记得,你他妈就是一个小人!”

“那是你自己没本事呀!”光头男人坐起来得意地说。

站在张猛身边的杨珊拉了拉他的手,小声说:“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可别像流氓一样!”

“你说谁是流氓?”光头男人抬起头来盯着杨珊问。当他看清杨珊的脸后,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揩了揩嘴角的血迹,满脸堆着笑道:“怎么是你呀,杨老师,你怎么和他在一块呢?”

“他是我男朋友呀!”杨珊说道。

“哦,是吗!”光头男人嘟哝着,刚刚堆上去的笑迅速消失,愤怒和狰狞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仰着头看着天。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便喊道:“大哥,你不用来了,我和一个朋友吵了一架而已。”

“走吧,我们回家吧!”小俪拉着他的手说道。

老婆温柔的叫声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他连忙笑着给小俪介绍:“杨老师在报社工作,是个美女编辑!”

“杨老师,张猛就交给你了。”小俪一边伸出手一边说道。

杨珊握着小俪的手说:“张猛两年前就回老家经营农场去了,今晚,他是从花村赶来和我约会的!”

小俪听到此,狐疑地看了一眼张猛,然后扭头去看杨珊。

“张猛?”光头男人听到张猛这个名字时,惊讶地喊叫起来,他走上前,惊喜地在张猛的胸口上锤了一拳道:“你真是张猛,你难道认不出我啦,我是杨大成呀!”

张猛盯着他的光头看了又看,却想不起杨大成这个人来。

“我是马大哈呀,你真的不记得啦。十多年不见,我也认不出你了,老同学!”杨大成哈哈笑着说道,“想不到读书时的好学生,如今变得比我还流氓了!”

小俪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

“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他哈哈笑着说,“小俪,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他是张猛呢?哎,真是的!”看到小俪瞅了他几眼,他话还未完就拉着小俪的手,朝着停在路边的那辆大奔走去。当那辆大奔载着小俪消失在夜色中,张猛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

“她过去可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孩呀。”张猛自言自语地说,“如今却变得这般粗鲁了,哎,生活呀,真他妈的粗俗!”

“人家现在是阔太太了,当然和过去不一样了!”杨珊说。

张猛不再说话,他蹲在地上,一片又一片地将碎玻璃捡起来放进挂包里,然后将挂包扔进了垃圾桶中。这个挂包是小俪领到第一个月工资时给他买的。如今,他已不需要它了。

“我们到那边坐一会吧!”楊珊温柔地说。张猛和她一起走到一块草地上坐下。她从包里掏出一片纸巾递给他,他接过后胡乱地将嘴角的血擦干。看着张猛垂头丧气的样子,杨珊温柔地说道:“要不,你先回家休息?”

“我有话想对你说,我大老远地骑摩托车来到这里,就是有话想对你说!”他硬着头皮说道。

“你栽的一千亩果园就要开花了,你养的生态鸡呀猪呀牛呀开始卖钱啦,这些事,你都在微信上告诉我了嘛!”杨珊说道,“难道又有新的发展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有些心里话想和你说,你看,刚才那一闹,把我搞糊涂了!”张猛说道!

“你就回家休息吧,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你发我微信吧!”杨珊劝道。

“对不起,我想不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张猛接受了杨珊的建议。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让你等了那么久。”到小区门口告别时,杨珊说道, “你回家休息,我也回单位写稿子,好吗?”

看到张猛没有回音,杨珊又温柔地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说完,她嫣然一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离开了张猛。

小说行文至此,我让张猛遇见了小俪。对他而言,小俪属于过去,是过去的生活。我让他遇见了杨珊,杨珊属于未来,是他未来的生活。

小说在写作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俪的老公。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于是,我停下写作,开始思考这个人物。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了原型。我读初中时,曾遇到过一个同学。他是从其他学校转来我们班的,他喜欢写诗和弹吉他。据说,他在学校里暗恋上一个女生,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他的父母为此而让他转学。来到我们学校后,他上课就写情诗,放学后就盘腿坐在床上,含着泪弹吉他。当时,我和他来往比较密切。知道我暗恋班上的一个女生后,他就不断地为我写情诗给她,最终,那个女生成了他的女友,我也因此和他断绝了往来。初中毕业后,我上了高中,与他联系渐渐减少,以至于多年后,我们初中同学聚会看到他时,我才知道他初中毕业后,上了一所省城的技校,毕业后就在省城开了个装潢公司,专门为有钱人装修高档房屋。让我想不到的是,多年未见,他已认不出我来了。

想到此,我就把他当作小俪的老公来写,于是便有了第二章节:相识。

相 识

张猛是在花街中学读初中时认识杨大成的。

第一次到花街中学报到注册是母亲送他去的。那天,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西装上衣,脚蹬一双网球运动鞋,头发剪得很短。

当母亲带着他到班主任面前,当他看到班主任怀孕的大肚子时,他是那样的不好意思。他局促不安地坐在班主任家的沙发上,低头啜饮着白开水,只听到母亲反复地说:

“老师,娃娃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帮我教他。”

“老师,我家的娃娃就托付给你了,他要是不听话,就帮我打他!”

张猛听着母亲喋喋不休的说话,越发不自在起来,只希望母亲快点离开。班主任听着他妈妈的唠叨,看着打扮不伦不类的他,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当班主任在班上宣布学习委员是张猛时,班上的同学都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他,他的样子让同学们都笑了。

“土包子,实在是太土啦!”张猛听到这话,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根。他循着声音看去,看到说话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生。

“他的小考分是全校最高的。”班主任站在讲桌前大声说。

“那个留着长发的男生叫什么名字,放学后把长发剪了!”班主任温和地说道。

只见那个长发男生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道:“报告老师,我叫杨大成,我的头爱疼,医生说我只能留长发,剪了长发,我就会死掉的!”他的话引起了同学们一阵笑声。

“请通知你的家长来找我,请坐下!”班主任说道。

“她还用了个请字呢!”他坐下后小声嘀咕道。

下课后,当张猛回到宿舍时,就有一伙同学围了过来,和他讨论小考的试题。他的心里得意极了,对自己说以后要永远拿第一。当同学们都向张猛表示友好时,杨大成却独自冷冷地站在一边,一脸的不屑。他的长发一直都留着,班主任说了多次,他都不听。上课时,他就埋头看武侠和言情小说,下课后他就到大街上打电子游戏。他说话声很大,喜欢指挥人。他曾在班上多次讲他的故事,他说:“汉子人就是不喜欢读书,这次来这个破学校读书是我老妈跪在我面前求我来的。”同学们听到此,都睁大了眼睛,很是诧异。

“那你爹也不管你?”有人问道。

“让自己的妈妈跪着求你上学,你可真不是个东西,真不知羞耻。”张猛忍不住说道。

杨大成瞅了他一眼,得意地说: “我爹当镇长,没时间管我,偶尔会打电话问问我的学习,他那么随便一问,我也就随便编个理由哄哄他了。”

“真不知羞耻!”张猛说完觉得还不解气,又补充道,“太不是东西了。”

杨大成瞪了张猛一眼,说道:“关你鸟事,再叫我打死你!”

“来嘛,有本事就过来打呀!”张猛叫道。

“干饭时间到了,我们打饭去。”一个男生叫道。听到打饭的时间到了,大家就忙着各自去打饭了。

杨大成出生在一个名叫小铺子的村子里。那是一个有着20户人家的村子,村子离花街只有5公里的距离,可以算是城郊村。他是家中的独子,得到了爷爷奶奶的万般宠爱。他的父亲名叫杨小龙,母亲叫张发弟。这两口子平日奔波在外,没时间管教他们的宝贝儿子。杨小龙大学毕业后进入县委办工作,30岁就到花街当了镇长,可惜的是,最终因犯罪而入狱。张发弟是一枚美女,在花街开了个理发店。杨小龙到花街就职后,经常到张发弟那里理发,两人由此而结识最终结为夫妻。结婚后,夫妻俩商议,关闭了理发店,开起一个大超市,那是花街第一家超市,也是整条花街生意最为火爆的地方,但这个火爆的超市最终被杨大成卖了,他用这笔钱到城里开了个洗脚城,他的老娘因此几年不和他说话。

再说杨小龙有了儿子后,给他取名为大成,期望他的人生有很大的成就。杨大成虽然身上背负着父母的期望,但却不爱读书,因此在花街中学上学一年来,他只收获了一个马大哈的外号,走上社会后,他虽然投资做生意,很想出人头地,但最终也没能如他父亲所愿。

在宿舍里,马大哈用手指着张猛,然后大喊:“你。”

“你过来,帮大爷倒掉洗脚水。”一个晚上,听到这个喊声时,张猛从书本深处抬起头,看到马大哈正用手指着自己,张猛看到他的床边有一盆洗脚水。他不理会马大哈,可就在张猛低下头继续看书时,马大哈跳到了他的床上,快速地将洗脚水倒进了他的盆里,倒完水后,他又嬉笑着给张猛发烟。

“我不抽烟。” 张猛不耐烦地说。

“你给我抽。”马大哈命令道。

“不抽。”

“抽,你给我抽!”马大哈说着,就把一支烟塞进张猛的嘴里,然后大笑着回到他的床上去了。

张猛的嘴里全是烟丝,那烟丝让他不停地作呕。那个晚上,张猛躲在被子里伤心地哭了。

第二天,李东对张猛说:“马大哈凭着他老爹当镇长,就自以为了不起,他奶奶的。”李东说完还用手轻拍着张猛的肩膀。张猛望着他,一股温暖从胸中涌起,真想抱住他大哭一场。李东在班里虽然岁数最小,可人却长得牛高马大的,成绩也不坏,他在班上当班长。

初一下学期开学不久,马大哈找到张猛,请张猛帮他写情书追求小俪。还说只要张猛搞定这件事,他就和张猛交朋友。看着马大哈很认真地样子,张猛答应了他。

张猛先是到学校图书室找了三本席慕蓉的诗集认真地读。遇到喜欢的诗句就抄下来,然后在草稿本上写底稿,最后又认真地抄在带着香味的信笺上。情书写好后,等着学生都不在教室的时候,张猛才悄悄地溜进教室,小心翼翼地把情书放进小俪的抽屉里。这一切完成后,到上课的时候,张猛就偷偷地观察小俪。他看到小俪会不时低下头去,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时,她的脸上就多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当时,每天晚饭后,学生们都有一段自习时间。每到那时,小俪就会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到校园外的一片草地上读书。等她们在草地上坐下后,张猛就不失时机地走到她们面前和她们聊天。因为他是班上的学霸,所以她们很欢迎他。

后来的一天,李东告诉张猛,马大哈请他写情书是在找机会报复他。马大哈说他可看不上穷光蛋小俪,他还扬言,只要张猛不帮他追求到小俪,他就要收拾他。张猛听到此,觉得受了极大的侮辱,心想一定要给马大哈点颜色瞧瞧。

在一个午后的自习时间,张猛故意把有人帮马大哈写情书追小俪的事告诉了她们。

“真是想不到,马大哈那个大老粗还会这招!”一个女生惊奇地感叹道。

“帮他写情书的人会是谁呢,不会是你吧?”另一个女生笑嘻嘻地问。

张猛笑而不答,小俪则狠狠地瞪了张猛一眼,然后站起身离开了他,那两名女生也跟着小俪走了。

以后的好几个星期,她们不再到那块草地上读书。看着空空的草地,张猛感到失落。有一个晚上,张猛竟然梦见她们三人在河里游泳,小俪居然向他招手。可当他跳进水里后,她们却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张猛站在水里呼喊着小俪的名字。

那个梦最终被马大哈给弄醒了。张猛从梦中惊醒,陡然看到一个光溜溜的人站在床边,模糊中还以为是小俪,于是又叫了一声小俪的名字。

“你还叫,混蛋。”马大哈说着打了张猛一巴掌。张猛感到鼻孔处热乎乎的液体在蠕动。马大哈不但惊走了他的美梦,还打了他。他捏紧拳头朝着马大哈打去,他听到马大哈的一声喊叫后坐倒在地上。这时,有人拉亮了灯,学生们都被惊醒了,他们看到两个流着鼻血的光溜溜的家伙在相互仇视着。李东走到他们身边,把他拉开了。那个夜晚,张猛一直无法入睡,再一次在被子下小声地哭泣。

第二天,张猛在夜里大声喊叫小俪名字这事就在班上传开了。这一来,班主任找他谈话,告诫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张猛听着班主任语重心长的劝解,想着马大哈那副可恶的嘴脸,他发誓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的。

一天晚饭后,张猛走到校园外的那块草地上,惊喜地看到她们又在那里看书了。看到张猛,她们就大声地读起书。他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小俪索性把脸歪向另一边。张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她们的对面。

“你喜欢小俪,也不要在梦中叫嘛!”一个女生說道,“你让小俪怎么好意思呢?”

张猛瞄了一眼小俪,只见她低着头,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

“梦是我无法控制的呀!”他不好意思地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另一个女生打趣道。

“再这样下去,你会变坏的!”小俪看了一眼张猛,小声地说。说完,她就站起身走了,另外两个女生也跟着她走了。

初二上学期开学时,马大哈辍学了。张猛的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妈妈从村里赶来找到班主任。此时的班主任已当上妈妈了,她怀里抱着婴儿,耐心地听着张猛妈妈的唠叨。最后她说:“别担心,张猛是个好孩子,他会成功的!”

听了班主任的话,妈妈满意地看了张猛一眼,然后谢过老师,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马大哈离开了学校,班里的纪律一下子好了起来,张猛也开始认真读书学习了。从初二到初三毕业,他的成绩都是全校最好的。在初二上学期的一个周日的下午,张猛来到教室里,看到小俪在埋头写作业,张猛就大胆地坐到她旁边去。

小俪一本正经地说:“我家很穷,我只想好好读书。”张猛听到此,无师自通地将她搂在怀里,她却触电般挣脱了他,用惊恐的目光盯着他,忧伤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她的话让张猛脸红。

张猛告诉她:“家里穷,那可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担心,只要我有一分钱,就有你的一半!”她听到此,低下头,脸红扑扑的。过了一会,她似下了很大的勇气,突然抬起头说道:“我就喜欢你刻苦读书的样子,我们都好好念书,等我们都上了大学,就在大学校园里开始吧!”她的话还未说完,脸已红到了脖颈。张猛看到此,心里涌起无限的好感,就大胆地说:“那就让我亲你一次,算是我俩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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