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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现实、工具:基于人工智能文艺创作的多重思考

2019-04-20杜彬彬

科教导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文艺创作工具现象

杜彬彬

摘 要 当下对于人工智能文艺创作的想象带有一定的科幻色彩,但也有人基于文艺创作中的复杂性精神活动,对人工智能文艺创作保持警觉。从社会现实运用角度出发,就会发现科学技术上的人工“智能”与文艺创作意义上“人工智能”,其实有很大的差异,这在根本上说明了人工智能的工具性。

关键词 想象 现象 工具 人工智能 文艺创作

中图分类号:I04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00/j.cnki.kjdkz.2019.01.023

Abstract At present, the imagination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literature creation has a certain sci-fi color, but some people are still vigilant about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literature creation based on the complex spiritual activities in literary cre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application of social reality, we will find that th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th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the sense of literary and artistic creation are actually different, which fundamentally illustrates the instrumentality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Keywords imagination; phenomenon; tool;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literary creation

隨着人工智能近几年在生产、生活中的广泛运用,它也悄然渗透到了文艺领域。例如:2016年日本公立函馆未来大学“任性的人工智能之我是作家”研究团队推出的由工智能创作的短篇小说,参加了日本“星新一奖”的文学评比;2016年4月,荷兰国际集团和微软赞助的“下一个伦勃朗”项目,通过对伦勃朗作品中的颜色、服装、主题、构图等数据分析和深度学习,绘制出了和伦勃朗作品风格几近一致人物和风景画;2017年微软开发的人工智能软件“小冰”,出版了诗集《阳光失去了玻璃》,等等。由此又引发了人们对上个世纪西方国家所研制的人工智能机器创作文艺作品事件的追述。基于这些“事件”,人们对人工智能与文艺的关系进行想象的同时,又表达着质疑。如果我们再立足于目前“人工智能”本身的发展和运用现状去反思,或许能更理性地认识人工智能的本性,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实现文艺创作。

1 想象与警觉

人工智能文艺创作之所以真实,是因为它创作了现实“文本”。这自然召来了人们对人工智能“未来可能性”的想象式发挥。乐观者认为,尽管文艺创作根基在于人的记忆和对当下生活感知所形成的独特情感,但创作本身所直接依赖的是对既有知识的组合,在这一点上,人工智能所拥有的海量数据和高效率复杂算法显然要高于人类。葛红兵就认为,在文学想象力问题上,人工智能写作软件要高于人类,对故事的人物设置、关系设置、故事设置,能达到想象力的极限。这种想象的境界甚至被人称为真正的“无我”之境;有人又抬出人不能分辨人工智能创作的文艺作品和人创作品之间差异的个别案例,想象人工智能可能真地会通过“图灵测试”,在未来成为拥有自主意识的创作主体、传播主体。

挪威未来学家埃里克·纽特认为,人们在现实基础上对未来的预测往往会是错误的或根本不会发生,但从不缺乏勇气和幻想。[1]所以,对人工智能文艺创作的可能性推测时而具有科幻色彩。比如有人想象未来会出现类似“机器战警”的主体与电脑芯片合体智能,以日产万字的速度创作文学巨著,产生真正意义上的“电子人文学”;还可以创造超媒体文本,使文学接受者在阅读作品时产生“切身”感受;还可以通过“远程智能”使文学创作者足不出户就能“行万里路”,进行文学体验活动。[2]

比起想象人工智能会给文艺带来“革命性”变化的乐观者,保持警觉的人则相对较多。一方面他们对人工智能大数据处理、迭代算法的运作机制有所了解;另一方面以文艺创作的“情感”特征来作为反驳人工智能的利器。他们普遍认为微软小冰或其它机器所谓的文学创作,只是对大数据库中的材料自动筛选、组合、推演、语法检测和随机润色而已,根本谈不上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在自己所书写的对象上;文学活动中的冥思、直感、顿悟、灵性、下意识、跳跃性思维等,为人类精神世界所独有,根本不会被类型化、程序化的大数据取代。而人工智能所具有的逻辑推理和判断,也只是基于数据运算的产物,是重复性的,而不是创造性的。

支撑这种“警觉”的重要依据是有着丰富文艺创作、接受活动经验的人相信,人的情感和智识绝非是生物学意义上的脑神经活动,它在一定程度上虽然可能被数理计算所模仿,但不能用科学技术给予彻底的实证化破解。

美国Palm公司创办人杰夫·霍金斯在《智能时代》一书中就认为,尽管科学家们对大脑的细节知识已有大量积累,但大脑的工作原理仍然是一个极大的谜题;神经元在大脑中究竟以何种方式相连,缺乏生物学上的证据,也绝不会建造出真正意义上的智能机器。[3]而且文艺创作者和欣赏者的认知和审美也会随着文化语境的不同而发生变化。而对“语境”的判断和理解又是人工智能的一项绝对难题。所以,在读者发现《阳光失了玻璃窗》诗作中不知所云、随意拼贴、情感逻辑的荒诞之后,微软小冰绝不会和他们争论“现代诗”的成立条件是什么。日本名古屋大学电子信息系统教授佐腾理史在著作《机器人写小说的那一天,AI作家能获奖吗?》一书也坦言:AI小说创作其实是“文章生成”,语言的形象性问题对电脑是很难的,小说中的时间、空间、年龄、性别等因素是没有规则性可言的。[4]这也恰恰说明“人工智能”很难从人的意识活动层面去处理文学创作思想情感的多样性、复杂性问题。

同样,如果想从美学上深入讨论人工智能文艺创作、批评鉴赏活动,也要面对“感情计算”问题。而使人工智像人一样整体地对世界进行感知、认知,从而产生情感体验,目前还属于天方夜谭。就文学而言,现在也没有出现纯粹用人工智能创作出的并被文学界所肯定的作品。微软小冰的《陽光失去了玻璃》已经在人们的质疑中,魅力渐失;日本的“星新一奖”在2015年、2016年分别有11件人工智能作品参赛,在2017年、2018年却踪迹全无。而网上以不同价位大卖的“机器写作软件”,在一定程度上揭开了网文作品雷同、抄袭的秘密,也暴露了“人工智能”之于文学创作的情感缺陷。因此,人工智能文艺创作,目前并不具备深入讨论的条件,人工智能美学也只是处于展望状态。

之所以这么说,我们不防从人工智能在社会现实中的运用指向谈起。

2 现实指向与差异

2017年7月国家发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对直到2030年中国人工智能的发展进行了规划,还包括与此相关的重大人工智能科技项目。人工智能已然上升至一种国家战略。国内腾讯、百度、阿里等科技公司纷纷进军人工智能领域。但是在各式各样的“人工智能”发展计划中,智能网联、智能无人机、视频图像识别、智能语音、自然语言处理等技术风云迭起,涉及了医疗辅助诊断、金融业、城市交通管理、刑侦、生产和生活等领域的产品开发。

细察这些人工智能技术或产品,与文艺能建立直接联系的几乎没有,所以,基于科学技术上的人工“智能”与在文艺上人们所理解的“人工智能”,其实有很大的差异。虽然深思考人工智能机器人科技有限公司CEO杨志明认为“真正的人工智能是怎么去模拟人类的思考方式和智能行为,具有视觉、听觉、表达能力,可以识别新事物,读懂人的感情”。但这种“读懂”和“识别”实质上是对声纹、语义、指纹、虹膜变化、肌肉变化等物理基础数据的不断优化计算。

阿里云设计的机器人小AI通过对200万首受人欢迎和不受人欢迎歌曲的分析所形成的“音乐鉴赏能力”,实际上是将背景音乐和谐度,音域的宽广和变换等指标,放在一起进行实时计算产生的一个指数,由此就可以判断一首歌是否具有音乐“美感”,当然也能预测歌唱比赛的冠军会花落谁家。这与微软小冰诗歌创作的科技理路十分相似。

目前的人工智能可以建立能源、交通、供水等基础设施的数据库,可以让人不带现金,靠脸付款、出行,对改善人的生活而言,价值可观。而在文艺活动中的运用,还处于日常娱乐化水平,并没有真正进入专业领域。原因在于物质技术层面的人工智能解决社会现实生活的难题远比解决精神活动问题要更迫切、更有意义,也更容易。人工智能可以实现“拟人情感”,也会很容易地写出类似“两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的句子。但它并不理解这种书写的意义,也绝对不能去和人去交流胡适这首小诗的文学史意义。所以,当有人反复向香港汉森公司设计的、可与人自然对话的机器人索菲亚提问“你会说中文吗”时,得到的答案总是“我有几个中国朋友”。僭越现实物质生活领域,走向人意识活动领域的人工智能,注定会露出马脚。

3 认识人工智能的工具本性

人们因为人工智能在现实生活中的广泛应用而产生的种种想象,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混淆了科技领域内的“智能”和人的智能所指,导致了对人工智能的本性认识不清。比如一个机器可以识别外部事物,给它准确的名称,或是代替人去完成特定的重复性劳动,这就叫“智能”了。这种专用的智能与在文艺创作中复杂深广的人的大脑活动相比,是物理性、工程性的,甚至是单一性的。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只是在努力理解大脑如何工作的情况下,通过不断优化的程序或算法来处理特定数据,以提高物质性机械劳动的准确度和效率。所以,人工智能归根结底只是人的一种辅助性工具。

人们津津乐道的人工智能写新闻稿,只是可以快速写成一个草稿,而从选题、采访到文稿的修改润色以及在何时何地发表却必须由人来完成;目前网上出售或免费下载的“写作神器”,只是在软件中输入“关键词”后,可以“联想”出很多素材,但仅限于素材库的内容,并且这些联想出的素材与创作者的意向表达,有时也并不总是十分吻合;而输入“男女主角姓名、性格、目的、武器名称”等元素生成故事梗概,又要依靠花费大量人的精力而制作出的“模版”。这些被冠以“人工智能”的写作软件,其实就是具有强大信息搜索能力和素材机械组合能力的工具。

目前人工智能介入文艺创作,我们首先要面对的其实是如何克服“抄袭”和“雷同”去创新的问题,而不是恐惧作家、艺术家今后会不会丢掉饭碗。日本第三届“星新一”文学评奖,与《机器人写小说的那一天》比肩通过初审的另一篇人工智能作品是《我的工作》(私の仕事は),其主人公角色设定也是机器人,内容就是叙述“我”一天所从事的演唱、编程、电脑游戏等工作,中间穿插着与其它机器人(K、3号)和人类的对话。以上两篇作品的故事框架基本相同,内容上却有所差异,原因就是日本公立函馆未来大学教授松原仁所说的:“人工智能的作用仅仅占到 20%,而剩下的 80%是通过人来润色的。”这告诉我们,人的“主体性”行为才是改善人工智能“样本”典型制造的根本;否则,人沦为工具理性奴隶的故事将会再次上演,人工智能文艺创作也会变成抄袭、复制、拼凑、套用的笑话。

不必为当今人工智能在现实生活中的广泛应用而陷入它有一天是否会成为“结着愁怨的姑娘”的无边猜测中,把握其工具性本质特征,在伦理、法律的规定范围内发挥人的主体性价值,才是人工智能文艺创作发展的前行道路。李开复在TED演讲中就指出:“比失去工作更重要的是失去工作伦理;AI可以让我们从重复性的工作中解放出来,但也提醒我们,人因何为人。”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工智能只会在将来成为人类进行文艺创作、批评鉴赏活动的最好工具,而不会替代人的审美情感和理性思维活动。

参考文献

[1] [挪]埃里克·纽特.未来学[M].于芳译.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9.

[2] 黄奋鸣.面向未来的文学设问[J].当代文坛,2017(3):48-50.

[3] [美]杰夫·霍金斯.智能时代[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4:4-6.

[4] 参见https://www.nikkeibook.com/book/75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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