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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枷锁下的悲剧

2019-04-16蒋春燕

青年文学家 2019年6期
关键词:情欲枷锁变态

摘 要:《金锁记》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著名女作家张爱玲的作品,通过叙述麻油店家的曹七巧婚姻的悲剧来揭示人性之恶,时代之悲哀,让读者深刻体会到那个时代女性的不幸,了解悲剧产生的根源。

关键词:变态;枷锁;金钱;情欲

作者简介:蒋春燕,女,南京林业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学生;指导老师:缪军荣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6-0-02

张爱玲,是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声名大噪的女作家,她的写作历程是在上海开启的,在那样混乱的时代,混乱的都市,封建礼教与新思想碰撞,在战争死亡气息的笼罩下,呈现一副及时行乐的浮华场景,《金锁记》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被创作出来的,因此难免染上这个特殊时期的特征。傅雷先生评价它是“文坛最美的收获”。夏志清教授也誉之为“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1]读这本小说令人心生寒意,一个人的恶竟可至此。张爱玲的文字将动乱时代下变态心理的女性形象与人性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金锁记》讲述的是出身低贱的曹七巧,被嫁到了大家族姜公馆,原只配做妾,但因是嫁给生来就患病的二少爷,于是才做了正房,好让她心甘情愿的服侍二爷,但由于是麻油店的小姐,连家里的丫鬟也对她嗤之以鼻,家里人不待见她,在生活的不幸的压迫中,七巧的内心逐渐扭曲近乎疯狂。

(一)人物形象

《金锁记》中最主要的人物就是曹七巧,张爱玲将笔墨都围绕在她身上,不断通过其他次要人物与事件来突出她的形象。

第一次提到七巧是从两个丫鬟口中,她们在夜晚的八卦闲聊中谈起曹七巧的身世是麻油店家的女儿,能成为姜家的二奶奶完全是因为二爷是个残废,门当户对的小姐中没人愿意,姜家才放低眼光。其中一个丫鬟是伺候曹七巧的,不过原是老太太的人,二爷(七巧的丈夫,生来患有软骨症)病重人手不够才被派过去,当别人误会她是曹七巧的陪嫁丫鬟时,她不屑地说“她也配!”光从这一段我们就得知了曹七巧地位之低下,讓丫鬟也敢如此不屑,不愿意与她扯上关系。这一段塑造人物 形象的方法让我略感熟悉,后来想起了《红楼梦》中“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回,借他人之口描述,以此先简单塑造出了一个大概的人物形象。

曹七巧第一回正式出场是早上给老太太请安迟到,这个场景也和《红楼梦》中凤姐出场有相似之处,随着丫鬟榴喜的一声“二奶奶来了”,众人都起身让座,七巧并不坐下,“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了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身上穿着银红衫子,葱白线香滚,雪青蓝闪如意小脚裤,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四下里一看,笑道……”[2]光看到这里,竟然觉得她和凤姐似的拥有先声夺人的气场,旁人都要避让三分,但看下去就知道,旁人避让凤姐的原因是因为凤姐精明能干,泼辣的性格,使人敬畏,但七巧让人避让的原因却是她的俗气,尖酸刻薄,口无遮拦的粗话,“一开口就是满肚子的牢骚”使人嫌弃。在出场的这一段中,所有人对她都避之不及,十分看不起,不待见她,明里暗里讥讽七巧,但七巧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清楚地明白自己 现在的处境,虽然身为二奶奶,却不能得到相应的尊重,但好像越是这样,她越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哪怕在口舌之争上获胜,这样的她让人既生怜悯之心,又有一种厌恶之情。

在早上请安中出现的姜三爷姜季泽则衬出托曹七巧对情欲的极度渴望,丈夫病弱的身躯使她享受不到正常的夫妻生活,丈夫那天生软骨病的身体,身上软的重的肉都使她崩溃,她还年轻,对情欲的需要正急迫,这些让她渴望一个健康的男人的身体。“食色,性也。”在那个年代,那个家庭中,曹七巧不可能出去找发泄口,于是就把眼光对准了姜季泽,她看着姜季泽与兰仙新婚燕尔,心中烦躁,说话是故意气走兰仙,和姜季泽独处挑逗他,已经全然不顾什么伦理道德无奈姜季泽也知他这个嫂子是个麻烦的人物,不可沾上,一直保持着叔嫂的距离,这就使曹七巧的欲望无处发泄,内心愈发阴暗变态。这一切都由于这场畸形的婚姻。高全之先生说:“张氏在小说里的女性所处的婚姻劣势有两类:一类是家庭的压迫,使她们成为增进社会关系或经济来源的工具;第二类是社会的歧视,使她们被认作女方家庭高攀男方家庭的工具。”[3]曹七巧是这两者的典型,也就能预想到她的不幸了,且在女性地位低下的时代,曹七巧无权无势,又得不到情欲的满足,这就造成了她对金钱的极度偏执,只有金钱让她有安全感,不会背叛她,所以当分家后姜季泽以爱情的名义来找她,她是动心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来姜家是为了爱情,可她看清姜季泽只是想要他的财产时赶走了他,亲手斩断了自以为是的爱情。曹七巧对爱情,对情欲也有正常小女人的渴望,但她不能,她没有追寻自己梦想的权利,她带着黄金的枷锁,死守着金钱,看所有人都仿佛是强盗,都在盯着她的钱,这一点在她丈夫与老太太去世分了家后表现得更加 明显。自己终于争到了“黄金”,在分家时她极力追求自身的利益,不惜得罪家里人,足以看出她为了利益可以什么都不顾,在爱情无望的时候,金钱欲达到了高潮。

在曹七巧已经扭曲的心灵里还滋生出“恋子嫉女”的情节,她把自己的仇恨发泄到了儿女的身上,在给儿子娶了亲后又怕儿媳抢走儿子,故意留儿子在房间彻夜点烟和她讲儿媳的事情,第二天再传播出去,叫儿子抽大烟,纵容儿子出去风流,与儿媳相处时也总是讥讽。在女儿得病时居然也给她大烟抽使她染上毒瘾以此减轻痛苦。女儿有了心爱的人后,她因自己未得到过爱情这种东西而产生的变态心理,嫉妒女儿能有美满的感情,整天辱骂女儿轻贱,女儿怕自己的爱人知道她的母亲是如此不堪的样子,选择和未婚夫结束,但她还是约了女儿的爱人来,并透露女儿抽大烟,使对方彻底失望。她十分矛盾,既要给女儿裹小脚,抽大烟,又送女儿去新学堂,体现了那个时代封建思想与新思想的冲突。因儿子是自己能控制能信任的唯一一个男性,竟然就不惜害死儿媳,且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比自己快乐。那么疯狂,那么变态,那么神经质,那么难以置信,那么像一个孤魂野鬼。张爱玲通过多方描写塑造出了曹七巧这样一个饱满生动的人物形象,一个典型的悲剧人物,折射出那个慌乱的时代,那片使她成长的土壤,那里的肮脏、罪恶和恐怖更密集更骇人更惨不忍睹。

(二)意象代表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4]小说以“月亮”这个意象开头,渲染出一种悲凉凄清的氛围,让人未读下文就已经有些感伤,也奠定这篇小说悲剧的基调。“月亮”这个意象在小说中出现了十次以上,每一次这个月亮都像一个旁观者,一个在看闹剧的观众,一个上帝,静静地观察悲剧的一步步发生,他将清冷的月光洒在人们身上,呈现出青白色,仿佛是一种抚慰,又仿佛是一种悲哀的氛围笼罩着这个时代的人们,让人心生寒意而不再是詩意。结尾仍然是月亮,“30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然而30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5]悲剧远没有结束,七巧最后死了,可悲剧仍在这个时代延续,使人读完长长叹一口气,这个悲剧完不了,完不了……

曹七巧,一个使人同情却又使人厌恶的人物,围绕她的地方多次出现了月亮,已经决定了不幸的结局。她的可怜在于那个葬送她青春自由的时代;她的可恨在于她将自己的怨恨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而且手段狠毒,将她的不幸延续给她的一对的子女。她得不到的幸福,别人也休想得到,即使连挚亲也休想。

(三)小结

“一部《金锁记》就是七巧人性沦落的历史,就是人性的枷锁记”[6]这部小说取名《金锁记》,“金”就是黄金,就是对金钱的欲望,“锁”便是枷锁,是束缚,曹七巧一生被自己的欲望,被周围的环境束缚着,压抑着,最后变态近乎疯魔。每个时代都有那个时代独特的产物,而曹七巧就是那个时代的特殊产物,渴望爱情,性格扭曲,受尽封建礼教荼毒,被金钱欲望捆绑的可怜可恨的女人,她既是被迫害的对象,又是一个加害别人的凶手,她的悲剧是时代乃至国家的悲剧。

参考文献:

[1]于青 金宏达,张爱玲研究资料[M].海峡文艺出版社,1994.

[2][4][5]张爱玲.金锁记[M].哈尔滨出版社,2005

[3]高全之, 张爱玲的女性本位[J].幼师文艺(第三十八卷),1973.8.

[6]段幼平, 从人到“疯子”的沦落[J].郴州师范高等学校学报,2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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