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好久不见
2019-04-15陈柏维
陈柏维
我三步并作两步迈上楼梯,绕过一个转角,停了下来。“老房子,好久不见。”我默念。
面前是一扇寻常的木门,上面有几处深色的漆皮已经翘起来,露出里头星星点点的蛀痕。门板右手边安装着过时的球形锁,如果老房子还住着人的话,本该更换成更先进更安全的锁。我正想试着推一推这扇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门,就听见已经爬上楼的父亲说:“我来我来,这儿有钥匙!”
这一回,我们是来清理屋子的,平安路282号202室——我从四年级搬离之后就再未来过的老房子。搬进新家后,这里的大件家具有些送了亲戚,有些随我们搬到新家,因为工作繁忙,从那以后父亲就没抽出时间整理剩余的杂物。最近,有人向父亲打听老城区房子的行情,想买一间,父亲才想起我们的老房子,打算打扫打扫,把它卖出去。
年迈的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声。推开房门,我们进了餐厅。米白色地砖上积了一层灰,屋内一片灰暗。原本摆放着餐桌的地方空荡荡的,我常坐的老藤椅也不知去向,只有几张瓦楞纸板静静地摊在地上。父亲叹了口气,说:“竟然这么脏了,要好好清理一下呀。”说完,他便动起手来。
我转身向左边走去,那儿是客厅。客厅的正中央七零八落地堆积着书本、票据、包装袋与纸箱。我习惯性地按了一下电灯开关——没电。客厅是整个老屋最阴暗的地方,因为在房子中央,阳光照不进来。我轻轻蹲下来,用手指抹了一下积满灰尘的地面,熟悉的大理石瓷砖纹路露了出来。我想起不久前翻相册看到的一张旧照片,那是某个夏日午后我骑在父亲身上玩耍的情景,我们笑得开心极了,照片的背景就是这里的大理石瓷砖……
“儿子,干活儿了!”父亲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我赶忙找出带来的抹布,接了盆水,勤恳地擦洗起来。
擦到书房了。透过玻璃窗,金色的阳光洒在木地板上。地板表面已不光滑,还有很多划痕,这使它看起来有几分沧桑。
擦完地板,我洗了洗抹布,站起身,一点点地拭去书架上的积灰。书架上摆放着的都是父母以前的教材和专业书籍,虽然落满灰尘,但仍不失旧日的威仪,让我心生敬畏。现在,它们被擦得干干净净,将一排排地立在新家的书架上,我也终于有能力承接这些书中的厚重知识了。
再往前走是阳台,不过父亲说这里不必清理,太费时间。于是我放下抹布,四处张望。老城区的树仍然苍绿,在夏日的阳光下不减生机,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聒噪着。天空湛蓝得如一块纯净的宝石,正如我记忆里的样子。老城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四年的时间没能改变什么。
回到餐厅,父亲正忙碌地进进出出,眼前是一片飞扬的灰尘,但刚擦洗过的屋子地面却水汪汪、亮晶晶的,闪耀着光泽。老房子焕然一新了!儿时朦胧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波斯国的山洞等待着芝麻开门的咒语,而老房子,仿佛等着这一声:
“好久不见。”
教师点评
这是一篇别致的回忆性散文,儿时的記忆在打扫老房子的过程中逐渐清晰起来。时间在老房子中留下的印记无不在诉说小作者儿时的时光,小作者的回忆与现实交织,形成了一种巧妙的结构。老房子不仅是小作者行文的线索,也是情感表达的载体,一些看似零碎的记忆在此刻也“焕然一新”了,那些看似尘封的回忆似乎在等着这一声“好久不见。”
(叶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