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悦

（山西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乔宇（1464-1531年），字希大，号白岩，明代山西太原府平定州乐平县（今山西省晋中市昔阳县乐平镇洪水村）人。明成化二十年（1484年）考中进士，任观政通政使司。后历任礼部仪制司主事、吏部文选司主事、考功司员外郎、文选司郎中、南京礼部尚书、南京兵部尚书、北京吏部尚书等职。嘉靖三年（1524年）因“大礼仪”事件，上书告老还乡，嘉靖十年（1531年）病逝，死后谥“庄简”。乔宇一生历仕明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四朝，为臣犯颜直谏、据理力争，为官清廉忠直、仁心保民，为士擅长作文、才学兼优，对明中期的政局产生较为深刻的影响。

一、犯颜直谏，据理力争

乔宇在政治上敢于犯颜直谏，遇到讲不通的事件无不据理力争。正德六年（1511年），乔宇因政绩卓异，升任南京礼部尚书。在此期间乾清宫发生火灾，乔宇率同僚向明武宗进言，《明史》有载：“乾清宫灾，（宇）率同列言视朝不勤，经筵久辍，国本未建，义子猥多，番僧处禁寺，优伶侍起居，立皇店，留边兵，习战斗，土木繁兴，织造不息，凡十事。”①后虽未被武宗采纳，但从中可以看出乔宇敢于直言进谏的性格。

正德十年（1515年），传闻乌思藏有童子能记其生前事，人谓之“活佛”，明武宗欲遣使迎之，乔宇极力劝谏。《白岩乔公宇行状》中记载：“公上疏极谏其事有伤国体，且言国朝祖宗相承以不绝，番僧朝贡者不过羁縻远夷而巳，非崇奉信惑之也。陛下天纵圣明，无微不烛，抑岂不知西方异端佛教无益中国乎？”②时任南京御史的林有年在听闻此事后，上《辟邪妄疏》，极力劝说武宗“致力于修治之本”，触怒武宗，被捕入狱。乔宇向明武宗进言道：“御史为朝廷之耳目，凡政体民情皆应进言，话说的好，则委婉无攻击，话说的不好，则太过激烈而少平和之气。但无论其话说的如何，其心都是忠于陛下的，并非为他自身。陛下现在将其逮捕入狱，闻之者无不惊骇，怎能因进谏就被逮捕，这样做有失御臣之道？”武宗采纳了乔宇的谏言，释放了林有年。

其中乔宇“争”的最厉害的是“大礼仪”事件。明世宗以藩王的身份继位为皇帝，引发了一场关于“继统”还是“继嗣”的争端。明世宗要给其亲生父亲兴献王追加皇号，乔宇与众大臣多次上书谏阻。正德十六年（1521年）十二月，乔宇与众大臣连名进言，奏兴献帝不宜称皇号，并言给亲生父亲追加皇号会妨害皇位的正宗谱系，不是用来重视宗庙，正定名分应有之办法。③不久后，礼官奏请称献帝为本生考，但明世宗改为本生皇考，并传令在宫中修建献帝庙，乔宇等众大臣再次上书劝谏。面对众大臣的反对，世宗大力提拔席书、张璁、桂萼等人与乔宇等大臣抗衡，并特旨用席书为礼部尚书，乔宇等人再次上书。嘉靖三年（1524年）四月，吏部尚书乔宇等合疏言：“陛下罢免汪俊，贬谪马明衡、李本、陈逅等人，任用席书、桂萼、张璁、霍韬等人，举动异常，人心惊惧。且席书不经过朝臣推举，直接从宫廷中传出特旨升为尚书，这是百余年来未有之事。请陛下令汪俊、席书各安原职，饶恕明衡等人，停止对桂萼、张璁的征召。”④不久后，乔宇又请求罢免张璁、桂萼、席书，从监狱中放出争议“大礼”的吕木冉等人。但明世宗均未采纳。张璁、桂萼到达京城后，明世宗下诏将其都用为学士。乔宇再次上书：“内降恩泽，先朝率施于佞幸小人。若士大夫一预其间，即不为清议所齿。况学士最清华，而俾萼等居之，谁复肯与同列哉？”⑤明世宗对乔宇的多次进谏十分不满，大加斥责，乔宇遂乞致仕。虽然在“大礼仪”一事中，乔宇的进谏均未被明世宗所采纳，但他始终坚守本心，一次次的据理力争，可以看出他为臣敢于直言进谏的性格。

二、清廉正直 仁心保民

乔宇一生为官四十载，以清廉正直著称。明孝宗弘治初年，乔宇受到王恕赏识，调任吏部文选司主事。明朝吏部掌内外大小官员任免铨选大权，文选司更是因办理官缺调配等事务，地位尤为重要，任职者上可结交阁部大臣，下可交往内外赴任官员，名利双收。而乔宇任职期间，谢绝宾客，凡三次大选考绩，平允公正。《乔少保墓表》中载：“公日益激励，门无私谒，清畏人知，凡三与考察，惟公惟慎，舆论称允。至于拔进贤才，杜塞侥幸，屏退佥壬，无不赞而行之，一时声名籍甚，为士类仰止。”⑥

乔宇为官期间仁心保民，多有惠民之治。明武宗继位后，乔宇被派往中镇、西海祭神，还朝时向武宗上奏途中所见军民困苦六事——恤边民、厚边军、广储蓄、省科派、慎守令、重祀典。乔宇所奏多被武宗所采纳。⑦正德十四年（1519年），宁王宸濠谋反，扬言旦夕下南京，乔宇时为南京兵部尚书，在南京调兵遣将，严加警备，使宸濠不敢攻南京。宁王兵败后，明武宗在佞臣江彬等人的唆使之下巡游南京，一路军纪废弛，百姓深受其害。到达南京后，江彬之流更是纵军扰民，抢占民房。乔宇与应天府承寇天叙同心协力，维持秩序，多次制止江彬部下对百姓的骚扰，使乔宇颇受南京百姓的爱戴。杨一清死后，乔宇渡江去祭奠他。在过江之日，南京的父老乡亲都出城来迎接他，把手举在额头上说：“活我，公也！”由此看以看出乔宇仁心保民的作法使他深受百姓爱戴。⑧

除正史中记载外，在民间也流传着关于乔宇仁心保民的事迹。相传一日早朝，乔宇在午门下轿之时，沙尘进入眼中。乔宇不停用毛巾擦眼，把双眼磨的又红又肿，不得已只能捂着眼睛上朝。武宗见此，问乔宇：“乔爱卿有何伤心事，值得痛苦流涕？”乔宇急中生智，言道：“为臣该死，我是思念家乡。”武宗又问：“家，人人都会想，但不至于哭。你从实奏来，朕不怪你。”乔宇答曰：“我的老家是山西乐平县，那里的老百姓，住的是茅草屋和仰瓦房，像今天这样一刮风下雨，茅草刮走了，雨季到来，仰瓦房不接水，漏雨不能住。到了冬天风雪交加，更有无数百姓冻饿而死，每每想起，我就伤心落泪。今见天气刮起了大风，我又不由得想起家乡百姓，请陛下恕罪。”武宗听乔宇悲悲凄凄地叙述一番，说：“像皇宫这样房上的瓦，一仰一扣，背上脊，稳上五角六兽，不就牢固了吗？”乔宇立即跪地口称：“谢主隆恩！”天子无戏言，皇上便传旨准许乐平盖房时，安的瓦是一仰一扣，背上脊，稳上五角六兽。自此之后，乐平盖瓦房，房顶上的瓦是一仰一扣的，而其他地方是不准这样盖房的。到现在，在乐平还流传着乔尚书争下一仰一扣房的故事。

乔宇官海沉浮四十余载，心中始终不忘百姓，清廉正直、仁心保民，得到了百姓的爱戴。

三、擅长作文 才学兼优

乔宇除在政治上有所建树外，在明代前中期的文坛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乔宇一生好学，为文深沉浓郁，为诗隽雄豪放，时称北方文苑之魁，与李东阳、杨一清、杨廷和、杨缜齐名。在明代文学复古思潮中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朱彝尊曾在《明诗综》中对乔宇的文学地位给予了高度评价：“是不特功存社稷，亦风雅之领袖也。”⑨

乔宇出身名门，乔氏“为乐平著姓，代有显臣。”⑩乔家六世祖乔岩卿曾出万担粮赈济乡民，被传为一段佳话。乔宇曾祖父乔鉴历任汤阴、平谷二县主簿，祖父乔毅官至工部右侍郎，父乔凤官至兵部职方郎中，世代尚儒，以诗书传家，刻苦求学的精神世代相袭。乔宇少时便以奇才壮志名动京师，《白岩乔公行状》中载：“公以奇才庄志，藻思沛然，侪辈莫之与京。”⑪乔宇具有极高的文学素养，一生著作颇丰，对诗歌、辞赋、散文、游记、墓志铭等均有研究，且取得了较高的成就，可惜大多著作现已散佚，仅有《乔庄简公集》、《乔公简公文集》、《游嵩集》、《西陵游记》、《晋阳游记》等刊留至今。

乔宇一生爱好山水风景，其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南到广西、北至恒山、西及甘肃、东涉日照，处处留有游记，脍炙人口，其中《恒山游记》为其散文名篇一直流传至今。王世贞在《乔庄简公遗集序》中记载：“顾乔公之自喜为诗文愈益甚……，使事职业之暇，多游名山大川，以广其意。所至辄游，游辄搜奇剔幽，有记咏题名之属。又旁究书艺八法，喜延说后进，不为贵倨。海内操觚之士，延颈而望下风，借标相重者比比然。”⑫此外，乔宇的篆书在当时也颇有名气，徐霖将其奉为昭代第一，称：“有明以来，乔宇篆法第一，人莫敢忘。”⑬

乔宇，生于世代博学尚儒、诗书传家的乐平乔氏，其先祖为官者仁心保民，未仕者于乡里教授儒学，良好的家风养成了乔宇刚正自持、宽孝仁厚的品性，世代尚儒的传统使乔宇在政治和文学上始终保持着体恤为民、匡扶救济的理想。乔宇一生为臣直言进谏、据理力争，为官清廉忠直、仁心保民，为士擅长作文、才学兼优，他用他的一生践行着他的理想。

百余年来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中，“三农问题”一直困扰着中国人。其中，乡村教育的困窘，从一个侧面折射了近代中国农业、农村、农民的困苦和无奈。近年来，中国近代教育史研究专著和论文颇多，但相对而言，对近代中国乡村教育实际状况的探讨仍显薄弱，本文拟作补充。①

注释：

①(清)张廷玉.《明史》卷一九四《乔宇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4：5132.

②(明)陈璘.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白岩乔公宇行状,《国朝献徵录》卷二十五.

③《明世宗实录》卷九，正德十六年十二月乙巳[M].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1962：352-353.

④《明世宗实录》卷三八，嘉靖三年四月戊戌，第950页。

⑤(清)张廷玉.《明史》卷一九四《乔宇传》,第5132页。

⑥刘龙.乔少保墓表,李光宇.续修昔阳县志[M].台湾：成文出版社,1968：386.

⑧(雍正)《山西通志》卷一百二十七《人物·平定州》.山西省史志研究整理[M].北京：中华书局,2008.

⑨(清)朱彝尊.《明诗综》卷二十五[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⑩(明)刘龙.乔少保墓表,《光绪昔阳县志》卷四[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98.

⑪(明)陈璘.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白岩乔公宇行状，《国朝献徵录》卷二十五.

⑫(明)王世贞.《乔庄简公遗集序》，《弇州四部稿》卷六十七[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⑬(清)梁维枢.玉剑尊闻[M].济南：齐鲁书社,1997：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