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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吹过

2019-03-20杨欣妍

少年文艺 2019年3期
关键词:曲子纸条妈妈

杨欣妍

1

华曲子注意到那个男生,是在三月的一个晌午。

那天她去学校三楼的办公室拿资料,望见走廊角落半开的一扇窗里探过桃花三两枝,点点粉意含着苞。她眼前一亮,正想上前,目光落在窗下蹲着的男生身上。

华曲子已经很少见到有人穿那种棉布衣裳了,像极了影视剧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工人套在身上的布褂子,衣服很大,穿在他身上像捡的。

男生抱着一张试卷,突然站起身,在身前那扇门前徘徊几步,又蹲了下去。

“曲子你干什么呢?”办公室的门被一个老师推开。华曲子礼貌地说:“张老师好!我来拿份讲义。”

华曲子的余光扫到那个男生像一只敏捷的猴子,在走廊响起声音的一刹那, 蹿得无影无踪。

他去哪了呢?

华曲子回教室时,特意绕到那扇门前,门牌上落的细碎灰尘像是宣告着这间屋子的冷清——心理咨询室。华曲子的心猛跳了一下。

曾经有段时间华曲子也很想去那里,她一直觉得如果有人愿意跟她说话,就一定能与她相谈甚欢,她是个接受能力和包容性都很强的女生。但大概谁也不相信,同桌小佳发烧回家后,这两日她和同学的对话仅限于交作业。

所有人都知道华曲子的妈妈是那个总戴着无框眼镜检查校风校纪的教导主任,她就是几乎每个班都有的那种,朋友不多但背后议论声很大的人。

所以华曲子格外喜欢学校食堂的年糕汤。清甜的汤汁中,漂着入口即化的年糕片,“叮”的一碰盘子,有的年糕就像一片孤叶,摇曳在“河”之间,而其他在入锅前便粘在一起的年糕,怎么晃也散不开,这像极了入学时的同学,成群抱团后,落单的人很难再融进别人的团体。但形单影只的人通常会更容易注意到身边的故事,华曲子在放学时又看到了他。

普通班的男生,妈妈是个微胖爱唠叨的中年女人;爸爸很魁梧,脾气暴躁,在大家从教室鱼贯而出之际,像提一只兔子般拧着他的耳朵滑稽地将他揪了起来。

老师当即有些尴尬,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倒是不远处的妈妈一路小跑到跟前,强行让他放开手。

华曲子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刚刚还指着试卷直皱眉的老师骤然改口:“哎,其实韩俊这孩子还是很努力的。”

“老师您就别跟我们扯这些了,他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韩俊爸爸的大嗓门仿似有着歌手气运丹田的力量。许多同学嘻嘻哈哈地探头过来。华曲子看见韩俊血一样红的脸上涂满无奈,忍不住猜想,他在咨询室门口徘徊,是早已预料到这狼狈的一幕了吧?

2

学校里一大奇事就是当你注意到一个人时,他便开始总是存在于你的视线里。

华曲子似乎喜欢上了观察韩俊,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生,很软弱,却一点也不让她感到厌烦,倒是妈妈无意中数落过一句:“一个男生软不叮当的,看着就烦。”

华曲子忍着没替他反驳。在角落里看一个人是件十分有趣的事儿,不加任何滤镜,能全方位、无死角地了解一个人。

华曲子看韩俊在走廊上罚站,拿着试卷失神;看他在体育课上像女生一样坐在阴凉地看男生在篮球架下挥汗如雨;看他从书包里捏出皱巴巴的纸币和七零八落的硬币买小鱼干喂流浪猫;看他在公交上总是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等一旁的老人小孩坐下……

看久了,华曲子甚至觉得他们是相熟的人,她总想上前跟他打个招呼:“嗨,我注意你好久了,做个朋友吧。”

但这么说又很奇怪。况且华曲子根本想不出她和韩俊走在一起,会被同学议论成什么样子,特别是陈沁。

陈沁是学校里另一个老师家的女儿,自从小时候认识起,她们之间就展开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比赛。

华曲子学小提琴,一年后陈沁就在大人的聚会上表演起了拉二胡;华曲子心血来潮去学书法,第二天就在少年宫偶遇了来报名绘画的陈沁。

陈沁的成绩也很好,虽然比华曲子差个几名,但有一点陈沁永远占优势。

她总是被一群女生围在中央叽叽喳喳个不停,好像她是个女王。

华曲子听到不少次陈沁在她背后说坏话,还是忍着不跟她有正面冲突。没想到因为韩俊,她们还是撞在了一起。

3

四月初时,学校照例举办篮球赛,班里的女生难得拉上华曲子说话:“曲子,你觉得哪个班会赢?”

“往年不都是六班?”华曲子问。

没等女生说话,陈沁的声音传来:“六班今年完了。平时全靠孟宇得分,前几天竟然崴到脚,换成了那个韩俊。都没见他打过球,会投篮吗?”

华曲子转过身,陈沁冲她挑挑眉毛,华曲子脑袋一热,反驳道:“有韩俊在,六班肯定赢。”

陈沁很不淑女地吹了声口哨,她旁边的女生就哄笑起来。篮球队员穿着球衣路过,只有韩俊格格不入地依旧穿着他的布褂。不知道谁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韩俊,有人赌你赢哦。”

韩俊探究地望向看台。华曲子笑了,想跑上前给他加油,没想到韩俊摸着头发,“我知道我不行,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陳沁很大声地叹了口气。一向平和的华曲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拿了瓶水冲韩俊丢过去,“知道自己不行还上场!”

说完,华曲子尴尬地站在原地。她知道韩俊很热爱篮球,但她就是看不过他这种妄自菲薄的样子。华曲子是真的把韩俊当熟人了。

韩俊扬起脸问:“你是华曲子吧?”

“你知道我?”

“闻名全校,谁不知道你呀。”韩俊还想说些什么,被队友不客气地一把拉走,临走前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华曲子笑了。

韩俊打得真不赖,加上六班的实力强,一路下来遥遥领先。可比赛结束时,球员勾肩搭背要去庆祝,谁也没记起韩俊。

就像夜空里遍布碎钻般的星辰,没人在意是否消失了同样闪亮的那一颗。

华曲子离开操场时,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了。

华曲子就这样认识了韩俊。他们一起去车站,韩俊除了拦下她时的那声“嗨”,一路上别扭地欲言又止。华曲子反倒放松下来,大大咧咧地问:“你是不是有话说?”

韩俊顿了顿,结巴起来:“今天谢……谢谢你,你是第一个为我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小,后半句像缕被吹散的烟。

华曲子笑了,“我知道你打球好。”

韩俊惊讶地望着她。华曲子说:“前天下午,在天竺家园,我都看见了。”那天从韩俊临时被通知篮球赛上场,他眼中的喜悦就没熄灭过。华曲子第一次见他走进了文具店。

韩俊买了个最便宜的篮球,竟然跟华曲子同一站下了车,黄昏时分独自在她家小区的运动场打起了球。

激烈的跳跃奔跑在渐落的日光中化成黑色,华曲子想起了一部电影——《黑暗中的舞者》。

华曲子就在那时彻底被他吸引了。华曲子伸出手,“我们交个朋友吧?”

韩俊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怯弱,“你还不了解我吧?我其他方面都很差,家境也不好,没人想和我做朋友。”

华曲子倔强地反问:“那我算什么?”

韩俊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行色匆匆的路人摩肩接踵,没人注意到,世界上有两个青涩的少年相视一笑,彼此的世界都有了改变。

4

华曲子又有了许多发现,比如韩俊细腻的心思,以及他真的有一颗上进的心。

韩俊苦恼地说:“其实我也想考好,可我舍不得我爸每天凌晨三点一个人去进水果,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能兼顾了……”

华曲子抬起头,韩俊豆芽菜似的身材真不像能进货的人。韩俊跟周围那些扮酷的男孩都不同。

华曲子信誓旦旦地说:“我帮你。”

可韩俊也太榆木脑袋了,底子太差,华曲子教得比蜗牛还慢。同类型的几何题教了韩俊三遍后,华曲子气得将笔丢在韩俊的脑袋上,“咚”的一声。

韩俊揉揉脑门,“你连敲鼓都那么好听啊。”华曲子又笑了。

南方的温度在春天便直逼夏季,全年级的主课老师都美名其曰不舍得让他们出去晒太阳,占下了之后的体育课。华曲子有点舍不得。

体育课是半个年级的大课,从前华曲子会躲在一旁看书,耳边充斥着别人热闹的喧嚣,尴尬的同时又格外渴望那样简单的欢闹。现在她喜欢和韩俊一同蹲在那棵偌大的泡桐树下乘凉,温热的风扬起额前的碎发,眼前是软泥般的红色跑道和灿烂的绿。

对于这样的美好,华曲子觉得,结束它需要仪式感。

于是,华曲子难得穿了件雪白的布裙,像奶油花般温婉的颜色。晌午刚下了一场雨,午后的天光已灿烂起来。

美中不足的是,华曲子忘记了早上的潮湿。

当她从跑道边站起身时,陈沁的笑声传过来。她神秘地将脑袋凑到华曲子耳边,“哎,你的裙子脏了。”

华曲子吓了一跳。当她发现染上的是塑胶跑道那种难洗去的红时,懊恼极了。韩俊却在一旁说脑筋急转弯:“曲子,森林要举办晚会,萤火虫作为灯光师却没有亮起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沁好奇:“为什么?”

华曲子眨眨眼,想不出。韩俊悄悄对她耳语:“电费又涨价了,它们交不起,断电了。”韩俊的模样煞有介事,华曲子扑哧一声乐了。陈沁不甘地望着他们分享着彼此的秘密有说有笑地离开。

5

又一次月考结束后,华曲子不负众望考了第一名,韩俊也往前跨越了近五十名。没等到他们庆祝,华曲子突然被妈妈喊去了办公室。

走在半路,华曲子忽而心悸。为了避嫌,妈妈很少在学校里单独找她。华曲子忐忑地推开门,办公室里只有妈妈一个人。

“曲子,这是你写的吧?”华曲子扫过摆在桌上的纸条,愣住了。

月考前华曲子给韩俊猛补了一次数学,可惜不仅效果寥寥,韩俊还把公式混作了一团,华曲子急在心上。

考场座位是按照姓名排的,华曲子就坐在韩俊的后一位。临发卷时,华曲子悄悄从草稿纸上飞快地撕下一条,“我给你传选择填空答案。”

可是当时韩俊直接站起身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还小声对她说了句:“放心吧。”

华曲子不知道纸条是怎么到妈妈手里的,喏喏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妈妈突然“啪”地一拍桌子,声音却低下来:“天天跟学习垫底的韩俊在一起,考试都敢作弊了。趁我还没上报到学校,你好自为之。”

华曲子低下头,从前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现在才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主。她想说这是自己的错,是她低估了韩俊。华曲子想起那天给韩俊传纸条的原因,一是希望他好起来,不然不时便有人议论,她怎么会跟一个差生在一起;更主要的是,华曲子以为韩俊会喜欢,会更加认可她的重要性。

可她没法将这样的原因告诉第二个人,也不敢尝试,生怕再顶一句嘴,会留给韩俊更糟糕的烂摊子。

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前,妈妈说:“还有,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韩俊在一起。”

华曲子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一下课就趴在课桌上装睡。小佳回来了,摇着她的胳膊,“韩俊在门口。”

华曲子不睁眼,假装睡得很熟,妈妈找韩俊了吗?這件事的结果又是什么?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第二节课的课间韩俊没来,第三节课他又来了,华曲子依旧假寐。到了第四节自习课,小佳捣捣华曲子,“曲子,班里都在传你妈妈把韩俊叫去了办公室,好像还和你有关。”

一瞬间华曲子心乱如麻。

窗外姹紫嫣红的花俗气而让人眼花缭乱,风热得人心燥。

放学后华曲子慢吞吞地收拾完书包,玫瑰色的余晖下,没有韩俊的身影。

华曲子呆了一下,释然了。如果她是韩俊,不止是绝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哪怕落个鱼死网破的下场。她重新独自快步朝车站走去,学校里的白樱花败了几许,像小小的泪滴,风一吹就消散了。

“曲子,你怎么不等我?”韩俊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着急地解释,“今天我们班拖堂了。”

华曲子的眼圈红了,她想说都怪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对韩俊不是怜悯,说他跟别人不同,可到头来还是用大家公认的看差生的有色眼镜给他传纸条,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韩俊默契地摆摆手,“你也是好意,就别放在心上啦,好在你妈妈最后也相信了我。”

“真的?”华曲子瞪大眼睛,心里却始终觉得韩俊的态度与平日有些不同。

6

纸条风波还没过去,课间跑操时华曲子刚站好,就听到有人在议论纷纷。

邻班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短头发女生背对着她正说得不亦乐乎:“你们猜,一班的华曲子和六班的韩俊是什么关系?”

“今天早上华曲子给韩俊送试卷,韩俊还给了她一盒饼干,陈沁告状他俩作弊都没把他们分开,你说呢?”

华曲子的脑袋轰了一声。

“曲子,你干什么?”小佳的声音传来,华曲子才发现自己已情不自禁走到了陈沁面前,干脆地问:“是你?”

陈沁的惊愕在一瞬间复原。她的沉默让华曲子几乎暴跳如雷:“我做过什么让你不满的事吗?陈沁,纸条是你从垃圾桶里捡的吧,你跟我们一个考场。”

霎时间,以陈沁和华曲子为圆心向外迅速安静下来。华曲子的声音变得清澈响亮:“捡了垃圾,你就是捡过垃圾的人了。”

“我是一直跟在你身后捡垃圾!”陈沁突然开口,让正欲离开的华曲子停下了脚步。陈沁染上了哭腔,“交出纸条我就后悔了,可是华曲子,如果我不认识你,或许会喜欢你,但你的存在给我带来的困扰太大了,我妈妈恨不得24小时拿我跟你比……”

陈沁的话没说完,被她妈妈拉走了。韩俊牵着华曲子回了教学楼,他们没再做操。金色的阳光下,华曲子发现自己的脸上又沾了泪。

韩俊说:“华曲子,谢谢你。”

“谢我什么?”华曲子一脸茫然。她不知道,前一日韩俊站在办公室里,内心的煎熬与波澜。

华曲子是耀眼的,昨天晚到的韩俊并不是因为拖堂,纸条事件无疑伤害到了他,而华曲子妈妈简单几句话更让他看清了自己与华曲子之间的差距,像蝴蝶想飞过的大海。

韩俊想起小时候外婆给了他一个翡翠吊坠,他舍不得戴在脖子上,生怕绳子断了,回家的路上便一直握在手心里。

那天他在路上摔了一跤,手腕擦破了皮,翡翠却依旧牢牢攥在掌心,只因那是他最珍贵的东西。而他同样不想失去华曲子。

跑操的音乐结束,人群向教学楼拥来。小佳叫住华曲子:“你妈妈让你去找她。”

7

华曲子走进办公室,陈沁也在,以及她们的妈妈。陈沁看她的眼神满是躲闪。

华曲子的妈妈一个劲儿数落她丢人现眼:“你们居然敢在操场上公然牵手?”大人的注意力永远找不准位置吗?

“废话我不多说,你知道早恋的后果吧?”华曲子在妈妈声色俱厉的声音里瞪大眼睛,被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惊得不知所措,“闹出这么一摊子笑料,你知道后果。”

华曲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记得在路上,陈沁还拉住她,问了句:“你没事吧?”

华曲子摇摇头。陈沁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无言地走开了。

华曲子不敢再理韩俊了,她是怕妈妈真的会做出什么吗?应该也不会严重到开除谁,那么她是怕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吗?她华曲子什么时候这样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可她看到韩俊的身影就忍不住躲开,仿佛那是一团乱麻,毛绒绒刺挠着她的心肺。

两天后,韩俊不再来找她了。华曲子的心里像融化了一方甜蜜,升华成烟,消失在空气里,剩下苦涩的空白。

这种落差是迟钝的,在一周后的某个课间,华曲子读到一本格外精彩的书,惊喜之际情不自禁跑到韩俊班级的教室外想与他分享。

猛然惊醒停下脚步时,华曲子隐约听到教室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提到了她的名字。她仔细听起来,渐小的声音说的是挺不堪入耳的话,韩俊在她背后说她坏话了吗?

华曲子有点难过地想往回走,却和吵闹出门的几个男生差点撞个满怀。

韩俊略微尴尬地问:“你都……听到了?”

华曲子索性点点头,“其实当初我也不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所以你说得也没错。”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噔噔噔走开,任韩俊在后面大喊她的名字。

华曲子想,这样也好,以后韩俊会更厌烦她吧,离得远对他们都好。可是华曲子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心胸开阔,一整个下午她都闷闷不乐。

放学时韩俊依旧没来,倒是课间站在他身旁的男生突然拦在华曲子面前,90度鞠了一躬。

华曲子吓了一跳,“拜年也不用这么早吧?”

“下午是我拿你们开玩笑的,韩俊在帮你说话,你听到的……”男生挠挠头,“可能是指责我的话,我猜你误会了。”

“真的?”华曲子的脸滚烫起来。

她跑到六班,教室里早已空空如也。华曲子又一路跑回家给韩俊发QQ消息,手指微微颤动。

华曲子反反复复说“对不起”,问韩俊他们还能不能和好如初。那一秒华曲子几乎相信,总有一天妈妈和同学会理解他们的亲昵、明白他们的惺惺相惜。

一个晚上她心神不宁地检查了许多次电脑,韩俊却一直没再回她的消息。

8

第二天清晨,妈妈骑着电瓶车和华曲子一起去学校,迎面和韩俊打了个照面。

华曲子犹豫的那一秒,妈妈偏过头来,她飞快地别过头去。再找韩俊时,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韩俊远遠见到华曲子便躲得飞快。他们的故事和食堂门口缝隙中的绿芽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生长出来,却很快被人折断了。

后来华曲子给韩俊发了许多消息,也托人传过纸条,但都无疾而终。有一段时间,华曲子独自走在放学的路上,甚至会气恼韩俊的不近人情。

再后来,华曲子路过办公室,听到老师叹着气提起韩俊:“虽然不聪明,但很上进。可惜转学了。”

华曲子已经将韩俊这个名字搁浅的心海突然翻涌起来。彼时她读到了一首小诗,简单的名字——《花》。

花落下的时候没死

风捡起花

又丢下

花才死了

华曲子犹豫了许久,重新点开那个灰色的头像,“嗨,你好吗?”

久未跳动的头像竟然闪烁起来,“我很好。”

淡淡的语气,像从未牵绊过的人在礼貌寒暄,又像风过境后尘埃落定的金色细沙。 发稿/赵菱

“中华好汉字”答案:香。“香”看起来像食物散发着热气,造字本义是:享用麦、黍等五谷做成的热食时体验到的怡人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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