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海　李果元

摘 要：在档案学研究中问卷调查法被广泛使用，大量调查研究性文章层出不穷。学界热衷于使用此方法开展相关主题研究的同时，却缺少对问卷调查法本身的足够思考与自我批评。档案学者们近几年运用问卷调查法还存在调查问卷使用失范、样本容量不合理、样本代表性不强等问题。

关键词：档案学；问卷调查法；学术失范

Abstract：Questionnaires are widely used in archival research， and a large number of research and research articles are emerging. While academics are keen to use this method to conduct relevant thematic research， they lack sufficient thinking and self-criticism about the research method itself. In recent years， archival scholars have used the questionnaire survey method to have problems such as misuse of questionnaires， unreasonable sample size， and poor sample representation.

Keywords：Archives；Questionnaire；Academic anomi

1 引言

问卷调查法是定量研究方法的一种，在统计学中归属于抽样调查，是被国内外学者开展社会调查广泛采用的一种方法。较之以往实地调查、邮寄问卷，互联网在线问卷平台的普及为档案学者开展网络问卷调查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目前，已有越来越多的档案学者接纳并使用问卷调查法开展相关主体学术研究，研究成果题目多采用“×××调查”的语言结构。

在CNKI中国知网全文数据库中以“问卷”并含“档案”为检索词，从主题、篇名、关键词三个方面分别进行检索，获得相关文献473篇、26篇、313篇[1]。检索到的文献绝大部分是采用问卷调查法进行研究的学术论文，其中有几篇是对档案问卷调查法本身的讨论。李兴利在《档案工作问卷调查法》中，将讨论重点放在对问卷内容的合理设计上，指出学者应明确调查目的，注重问卷内容设计等技术环节[2]。朱玉清在《档案科研活动中问卷调查采集研究数据实践谈》中，提出学者开展研究时应精心设计用于采集档案科研数据的调查问卷，注意分阶段分步骤地采集档案科研数据[3]。陈忠海、董一超在研究档案学定量方法时，认为部分学者运用问卷调查法存在数据缺乏效度检验、对数据收集和处理过程语焉不详等问题[4]。

从检索到的相关文献来看，与当下学者热衷于使用问卷调查法开展学术研究的現象相比，学界对问卷调查法本身讨论的文章较少，学术成果数量与采用此方法发表的学术论文数量比例严重失衡。同时，现有的对问卷调查法的讨论，学者的关注点多在具体的技术环节上，缺少针对问卷调查法具体研究现状的总结把握和自我反思与自我批判。因此，从整体上把握问卷调查法在档案学研究中的运用，总结成绩，寻找问题，并对其积极主动地进行反思、批判就显得十分必要。

2 在档案学研究中使用问卷调查法存在问题的分析

2.1 使用失范。问卷调查法使用规范应包括从明确问卷调查目的至数据分析得出相应结论的整个过程，包括内容的制订、问卷的发放、问卷数据的分析等。在档案学学术研究中，问卷调查法使用失范主要表现在问卷内容的解释、问卷有效性与合理性解释等方面语焉不详。

在使用问卷调查方法的文献中，学者多将笔墨花费在所得问卷数据的分析上，忽视对问卷具体内容以及所得数据有效性与合理性的解释，许多文章中缺少对“有效问卷”的有效性与合理性的解释，换言之，文中缺少对所收集数据效度的检验。如：问卷内容设置了哪些问题？问题设置是否合理？为什么说“有效问卷”有效？所获数据的效度多少？上述问题并不是不言自明的，学者需要在文中对其进行必要的解释，进而使数据的使用有理有据、结论站得住脚。

有学者对两种档案学核心期刊2004—2015年所载运用问卷调查法的文献进行统计，在49篇不同程度介绍数据收集过程的论文中，有30篇对数据收集和处理过程毫无介绍，占61.2%；有10篇对数据收集过程有简单介绍，占20.4%；有9篇对问卷设计及发放过程有详细介绍，仅占18.4%[5]。一些文章中未有任何关于数据有效性、合理性的解释便展开进一步的分析研究，如某文调查研究档案微信用户，既没有交代调查问卷问题的设定和调查的内容，也没有介绍被调查者的背景信息和说明“有效问卷”的有效性，就直接开始进行数据分析。也有一些学者关注到这一问题，但做法多是在公布被调查者性别、年龄、地域等相关信息的基础上，采用较为模糊的言语如“根据以上数据可知，本次调查问卷回收的有效率较高，有效样本的覆盖面较广”或是“总体上看，本次调查样本具有较好的代表性，问卷的回收率、有效率都能达到社会统计与分析的要求”等。这类模糊语言本身就是缺少理性分析的表现，有自说自话之嫌，不仅不能有效解释所得数据，反而加深读者对数据合理性与有效性的质疑。

2.2 样本容量不合理。样本容量是指一个样本中所包含的单位数，在本文中可理解为可供分析的有效调查问卷数量。样本容量大小与推断估计的准确性有着直接联系，即在总体既定的情况下，样本容量越大其统计估计量的代表性误差就越小，反之亦然[6]。

在统计学中，经验法则是确定样本容量的快捷有效方法，它建立在过去抽取满足统计方法要求的样本量所累积下来的经验上。使用这个方法时很少需要统计方法知识，但是得出的样本大小很接近统计方法计算出的结果。在采用经验法则时，有关样本量大小的一项原则是：总体越小，要得到精确样本，即有较高概率得出与总体相同结果的样本，抽样比率就要越大；较大的总体能够使较小的抽样比得出同样好的样本。这是因为随着总体人数的增长，样本大小的精确性会增加[7]。对于规模较小的总体 （1000以下），研究者需要比较大的抽样比率 （大约30%），为要有较高的精确性，这时需要大约300个样本；对于中等规模的总体 （如10000），要达到同样的精确度，抽样比率为10%或大约1000个样本量就可以了。就大规模的总体 （超过150000） 而言，抽样比率为1%或大约1500个样本量就能得出正确的结果。如果是非常大的总体 （超过1000万），研究者可以使用0.025%抽样比或者大约2500个样本，就能够得出精确的结果。当抽样比率非常小时，总体大小的影响力就不那么重要了。从2亿总体中抽取一个2500左右的样本，与从1000万总体中抽出同样规模的样本，它们的精确程度是完全相同的[8]。

据此看来，档案调查问卷样本容量存在不合理的问题，通常表现为容量过小、回收的有效调查问卷数量过少。

例如，某文研究档案微信公众平台用户，其有效问卷199份。根据常识与统计学经验法则，档案微信公众平台用户显然不止1000人，样本量最低也需300个。199个样本并不是合理的样本容量，这会影响样本分析所得结论的科学性，进而影响整个学术研究成果的可信性。此外，基于199份调查问卷数据开展研究，无异于承认档案微信公众平台用户数量仅有百十人，这无疑与客观实际相悖。

2.3 样本代表性不强。与样本容量强调数量不同，样本代表性强调的是样本的组成结构，属于系统范畴。一个样本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必须包括调查研究对象的各个主要成分，被调查主体与填写问卷主体应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唯有如此，档案问卷调查才能够正确、全面反映研究对象的情况。

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系统，社会成员涵盖各个年龄段，具有各种职业、教育背景等，这就要求在研究与档案相关的社会问题时应尽量使样本组成结构合理。 档案问卷调查存在样本代表性不强的问题，具体表现在填写问卷的被调查人员的年龄结构、专业背景、职业、地区的单一和比例失衡。

例如，某文为研究档案出版物传播效果采用非完全随机的问卷调查方法，样本基本情况如下：女性占比72%，25岁以下人群占比56%，高校学生占比50%，拥有档案学专业背景人员占比高达80%，通過上述信息，可以断定该研究调查问卷发放对象主要为高校档案学在校学生，问卷发放范围局限于研究人员交际圈，被调查人员年龄结构、专业背景、职业比例差距过大，样本代表性不强，现有样本并不能准确反映档案出版物传播效果。就此文的研究目的而言，应将调查研究的范围置于整个社会上才能全面、正确反映研究档案出版物传播效果。为此，调查对象范围应当扩大至社会成员而不应局限于高校，更不应局限于档案学专业和调查人员日常交际圈。样本代表性不强不是个案。许多学者采用的是非完全随机调查方法，调查问卷发放的范围多限于自己的交际圈，发放对象多为自己的同事、同学、亲戚朋友，其中许多对象具有与自己相同的档案学专业背景。高校教师往往将问卷发放工作交由自己的学生完成，同时又缺乏引导和监督，同样会导致调查对象范围的局限性。

3 思考

英国社会学家莫泽说“社会调查十有八九是采用问卷方法进行的”[9]。网络调查问卷平台具有打破时间空间的限制、节约成本减少人力物力、可使用平台完备的可视化数据分析功能提高效率等优势，越来越多的档案学者采用网络调查问卷平台开展研究。在运用问卷法收集资料的调查研究中，如若存在问题将影响到具体的社会调查研究效果[10]。问卷调查法因其带有明显的实证主义色彩，会出现调查问卷使用失范、样本容量不合理、样本代表性不强等应予以关注的问题，这不仅关乎问卷调查法的使用规范，更关乎档案学术研究的健康发展。

档案调查问卷内容与数据的公开以及对问卷有效性与合理性等问题的解释是极其必要的。个别学者将其作为不说自明的事物不予说明或是语焉不详，极易陷入空口无凭、自说自话的境地，长此以往会影响人们对问卷调查法的总体信任感。有些文章在数据样本容量和样本代表性上存在地域性、群体性等问题的情况下继续开展问题分析研究，必然影响研究结果的真实性与准确性。

合理的样本容量与样本代表性要求学者从数量与质量两个不同的维度来考量所获得的样本数据，样本容量过小与样本代表性不足将影响学者从中分析并获得准确的结论。应当引起学者们关注的是，调查问卷发放的数量与问卷样本的代表性二者并没有必然的关系。代表性样本不一定具有合理的样本容量，合理的样本容量不一定是代表性样本，换言之，样本容量即使很大，如果组成结构不合理，仍影响样本的精确度。这就要求学者们在进行问卷调查时不能一味追求样本的容量，更应关注样本的合理结构，否则将导致研究中产生认知偏差现象，进而影响档案学研究成果的质量。

参考文献：

[1]数据检索截止时间为2018年8月30日.

[2]李兴利.档案工作问卷调查法[J].档案管理，2005（04）：55-57.

[3]朱玉清.档案科研活动中问卷调查采集研究数据实践谈[J].兰台世界，2014（08）：32-33.

[4][5]陈忠海，董一超.定量研究方法在档案学研究中的应用状况、问题及建议——基于2004-2015年《档案学通讯》《档案学研究》所载文献的统计分析[J].档案学通讯，2016（02）：41-47.

[6]梁前德.基础统计[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30.

[7]邵志强.抽样调查中样本容量的确定方法[J].统计与决策，2012（22）：12-14.

[8]劳伦斯·纽曼.社会研究方法：定性和定量的取向[M].郝大海，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0.

[9]C.A.Moser&G.Kalton.Survey; Methods in Social Investigation.（Second Edition）[M].HEB Ltd，1971：45.

[10]风笑天.方法论背景中的问卷调查法[J].社会学研究，1994（03）：13-18

（作者单位：郑州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来稿日期：2018-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