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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

2019-03-19李婉钰

作文与考试·初中版 2019年7期
关键词:泥沼茅草脚踝

李婉钰

那一年八月,深秋。

我将孩子的被角掖好,点起一支蜡烛,在昏暗的光芒下提笔。钱财已用完大半,我不得已,只好将泥和在水里,平时充当墨汁。哪怕是教孩子多识些字,也胜过荒度时光。

外面乱套了。官兵、匪贼,谁也分不清谁。战火肆意蔓延,家破人亡的百姓数不胜数。我好不容易拖家带口,找到这么个偏僻的村落。但估计住不久,征兵的人迟早会寻过来。

一声闷雷响起,闪电划破天际。

我搁笔,在雨声中和衣而睡。秋天,秋天,这收获之季,希望人们得到点儿余粮,至少煮些稀汤,熬过寒冬,毕竟春天总会到来。明天……

我在纷繁的思绪中陷入沉睡。

一夜无梦。

清晨,天阴着脸,怒视这人间的凄惨。我得找些充饥的食物,好节省粮食。趁这会儿,天还未下雨,正是大好时候。

忽然起风了。好大的风啊!这风忽而如刀劈斧砍般直直刮来,又仿若旋涡般急旋上天空,一时间,落叶、尘埃、将死的蝉、杂草,被席卷入这风的领域。它如嗜血的野兽,扑向它的猎物。风愈刮愈大,无情地冲我而来。

“啊!”我惊叫着,试图挽救我的茅草屋。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拖住我的袖口,我努力向前,沙土迷住眼,又不经意间摔倒在地,细小的石块硌在我的脚踝处。

待我睁开眼,风已渐渐减缓。屋顶的茅草七零八落,四散在竹林里、树梢上、泥沼里……我急忙起身,脚踝上传来的痛让我皱起眉。“嘻嘻……”孩子们沙哑的笑声传来,他们嘲弄地望着我,又灵巧地捡拾茅草。很快,茅草被抢光了。

“喂, ”我强忍痛楚,大喊“那是我的茅草!” “嘻嘻……”他们嬉笑着跑开了。我怔愣着,又只好倚在拐杖上,勉强移步,去打捞泥沼里剩下的茅草。

又下雨了。

没有了茅草的屋顶,雨水渗入房中,淅沥地打在桌椅上,水缸已储满水,我缩在墙角,寒冷与潮湿环绕着我,风掀起衣摆,雨水淌进脖子里,那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孩子说着梦话,难受得翻来覆去;被角露出一个洞,我扯了针线要缝,恍惚间瞥到孩子眼底的青灰,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才好。

想到今日搶茅草的孩子们,他们消瘦的身躯与布满粗茧的手;想到一路上避难的百姓,嚼着草根充饥;想到遭“贼人”打劫时,无意间听到“先给我老娘吃”;想到曾风流长安的士人,如自己般蜷缩在雨中,饥寒交迫……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我喃喃道。

抬眼屋外,好大的风雨啊。

‖西北工业大学附属中学‖指导教师:惠军明

当一首诗用简洁、古雅的词句排列出中唐乱世的民间疾苦时,透过那些平仄、韵脚、对仗,一句句格律严谨的诗语背后,铺展开的不正是这样一篇字字血泪、悲楚满怀的文章吗?

在这里,每一句诗都像一支放大镜,场面从简单的白描写意变成了细致的工笔临摹,原来风是这样呼号而过的,雨是这样缠绵不休的,抢稻草的孩子是这样无知而可怜的,老人是这样悲愤而又无可奈何的……兴亡战乱,百姓最苦。

家国不幸诗家幸,幸有杜甫,为我们记载了离乱时节的风雨飘摇;也幸有此文,为我们解读了诗歌背后的千古忧心。

【适用文题】诗中真意;走近诗人的内心;解读经典……(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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