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妃文绣的人生轨迹

2019-03-01党洁

北京纪事 2019年3期

党洁

“末代皇妃”文绣一生坎坷，命运多舛。在其44年的短暂人生旅程中，文绣经历了早年苦难的磨炼，享受了贵为皇妃的尊显，忍受了被冷落的寂寞，爆发了与皇帝离婚的勇气，体会了普通人平淡的幸福。文绣，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与皇帝离婚的妃子，值得我们去认识和追思。

文绣的出生地——东城区朝阳门地区大方家胡同

1909年12月20日，文绣出生于大方家胡同。文绣的祖父锡珍，姓鄂尔德特氏，属满洲镶黄旗，曾任吏部尚书。文绣的父亲端恭，兄弟6人，排行老大，在官场一生不得志，仅仅谋得内务府主事小官的差使，还要与五兄弟共同居住大方家胡同的祖宅。文绣的母亲蒋氏，汉族，是端恭的续弦。文绣出生之前，端恭的结发妻已经生下一女，文绣在家排行老二。蒋氏二次怀孕生下三女后，盼儿心切的端恭竟然抑郁成疾，不久即撒手人寰。辛亥革命以后，满清灭亡，五兄弟失去了经济来源，以变卖古玩字画和房产维持生计。家族中值钱的东西很快变卖一空，方家大院的产权也不久转归他人。蒋氏失去了家园，带着三个女儿迁到花市上头条租房居住。

大方家胡同

文绣结婚照

文绣的成长地——西城区崇文门外地区花市上头条

搬家以后，幼年的文绣开始了平民生活。离家之时，蒋氏分到了一笔现金，尽管数目很小，但尚能维持生计。不料，文绣的亲舅舅蒋二打起了姐姐的主意，向蒋氏借钱开了一家粮店。蒋二好吃懒做，不善经营，粮店很快破产。蒋氏一家由此陷入了贫困，蒋氏母女只能靠在花市承接挑花的针线活计为生。1916年9月初，7岁的文绣进入花市私立敦本小学初小一年级就读。文绣白天上课，晚上就着微弱的煤油灯挑花活挣学费，长年累月下来，竟然熬成了近视眼。欣慰的是，文绣聪颖好学，各门成绩优良。在花市上头条，文绣一直居住到13岁。

文绣的出嫁地——西城区什刹海地区大翔凤胡同

大翔凤胡同

长春宫

1922年3月，在五叔華堪的唆使下，13岁的文绣以照片入选皇妃。据载，溥仪原选文绣为皇后，但是由于端康太妃（即珍妃的姐姐瑾妃）反对，文绣被降为妃子，封为“淑妃”。由于花市上头条的住所过于寒酸，文绣由此入宫会有损大清皇家的颜面，溥仪令内务府在大翔凤胡同41号为文绣置办了一处新宅，作为清廷赠送文绣娘家的聘礼。此处新宅独门独院，共计11间瓦房，配有全套紫檀木家具。11月30日凌晨，文绣乘坐内务府派来的一乘围有黄色帷幔的轿子，离开大翔凤胡同的新家，进入神武门，开始了其不幸的婚姻生活。

文绣的皇妃寝宫——紫禁城长春宫

文绣入宫后，居住在紫禁城后廷西路的长春宫。长春宫隶属于紫禁城西六宫，专供明清两朝后妃居住，宫殿富丽堂皇，曾经先后居住过乾隆皇帝的结发妻孝贤皇后、同光时期的慈禧皇太后。文绣端庄文静、阅读广泛、知书达理，对于年轻的溥仪很有吸引力。大婚后的第一年，帝妃关系融洽，彼此关爱。1923年间的长春宫见证了帝妃促膝谈心、携手漫步的美好时光。可惜，在后妃争宠中，皇后婉容占据了上风，溥仪对文绣逐渐疏远与冷淡，同婉容越来越亲近。1924年以后，溥仪就很少去长春宫了，文绣独守冷宫，以读书消磨时光。11月5日，冯玉祥在发动“北京政变”之后，将逊帝溥仪驱逐出宫。文绣闻悉“逼宫”的消息，决定以死殉清，用剪刀扎喉咙，幸被太监拦阻，险些酿成惨剧。

文绣的避难地——醇亲王府

（西城区新街口地区后海北沿44号）和日本公使馆（东城区东华门地区东交民巷21号、23号）

溥仪离开紫禁城后，暂居在生父载沣的醇亲王府。关于今后的去向，文绣与溥仪产生了重大分歧。在郑孝胥和罗振玉的蛊惑下，溥仪计划投靠日本人，而文绣站在民族利益的立场上坚决反对，劝告溥仪不要引狼入室。溥仪不听劝阻，于1924年11月29日，以“选看房址”为名，骗过了在王府门口值勤的冯玉祥部下，偷偷溜进了位于东交民巷的日本公使馆。不日，遣人告知王府将婉容、文绣送入日本公使馆。1925年正月初一，在日本公使馆举行的王公遗老朝拜礼仪上，文绣与溥仪之间第一次爆发了正面冲突。早在逃离紫禁城之前，溥仪已经在《修正优待条件》上签了名，“宣统”的帝号已不复存在。在这次王公遗老的朝拜礼仪上，文绣以帝号已废、帝后身份不存在为由，向溥仪争取同婉容平等的地位和权利，当即遭到溥仪的斥骂和抽打。文绣第一次遭到溥仪的责打，内心痛苦之极，懵懂中产生了离开溥仪的念头。在日本公使馆借住百日之后，溥仪再次听从了罗振玉的建议，计划移居天津日租界，为将来赴日留学作准备。1925年2月24日，溥仪将婉容、文绣两人再次扔下不管，在随从的陪同下，乔装赶赴天津。

醇亲王府

天津静园

文绣的婚姻坟墓——天津张园今天津市和平区鞍山道59号

1925年2月27日，在日本公使馆的护送下，文绣和婉容到达天津，入住日租界宫岛街的张园，与先期到达的溥仪会合。张园原为清末两湖统制张彪的别墅，占地1.33公顷，主体建筑是一座三层楼的洋房，全部配置欧式家具，楼后是花园。溥仪喜欢打网球，后来园内又增建了网球场。但是，舒适的居住环境却并不能让文绣感觉到一丝的温暖和幸福。溥仪的情感已经完全傾斜于婉容，两人形影不离，一起用餐，一起外出游幸，共同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共同接见外国政要和前清遗老，留下文绣形单影只。据文绣回忆，“溥仪和婉容住在二楼，我住在楼下溥仪会客大厅旁边的一间房内。虽然我们住在同一栋楼房里，无事谁也不和谁来往，好像马路上的陌生人一般。婉容成天摆着皇后的大架子，盛气凌人。溥仪又特别听信她的话，我被他们两人冷眼相待。我和溥仪的感情也一天比一天坏了。”除了遭受溥仪感情上的冷落，文绣生活上也无法得到保障。与婉容时常得到溥仪的颁赏不同，文绣不仅没有颁赏，每逢帝后生日与重要节庆却少不了进贡。文绣由于缺钱，常常典当衣物来补贴生活。此外，势利的太监和侍女见文绣失去溥仪的宠爱，对她也是冷眼相待，服侍很不尽心。婉容身边的太监仗着主子得宠，表现得更为猖狂，甚至敢对文绣直面冒犯、恶言相加。张园4年多的生活，文绣在寂寞、痛苦、屈辱中度过。

文绣的婚姻抗争地——天津静园（天津市和平区鞍山道70号）

1929年7月，溥仪将公馆迁至一里地之外的静园。静园原为北洋政府驻日公使陆宗舆的宅邸，面积比张园略小，主体建筑依然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溥仪和婉容的寝宫相连，位于二楼东侧，文绣单独住在西侧。迁到静园以后，溥仪对文绣的控制很严，不准文绣随便踏出静园一步，文绣完全被溥仪软禁了起来。1931年8月20日是农历的“七夕”，文绣对溥仪的无情与虐待忍耐到了极限，积蓄已久的悲愤彻底得以发泄，文绣用剪刀扎自己的腹部，被身边的太监夺下了剪刀。两天之后，文绣再次用剪刀扎自己的喉咙，又被太监夺去。8月25日，文绣的妹妹文珊以带姐姐外出散心为名，成功地帮助文绣逃离了静园，躲避在文珊的好友张氏家中。次日，文绣出走的消息很快引爆了海河两岸，天津各大报纸在显著版面刊登了文绣出逃的消息。不久，文绣公开向溥仪提出了“自行别居”等5项要求，为自己争取在皇室的合理地位和妻子应有的权利。对于文绣的要求，婉容极力反对，伺机赶走文绣。在5项要求被拒绝之后，文绣通过自己的律师向溥仪正式提出离婚。溥仪碍于皇家脸面，不愿闹上法院，同意协商解决。通过双方律师交涉，溥仪答应付给文绣5.5万元赡养费。1931年10月22日，文绣与溥仪正式离婚。溥仪为挽回体面，于离婚后的第二天在京、津、沪报纸上发布广告，刊登上谕：“淑妃擅离行园，显违祖制，撤去原封位号，废为庶人。钦此。”

文绣离婚后的独居地——西城区什刹海地区刘海胡同13号

文绣与溥仪离婚后，只身回到了北京，在北平一家私立小学谋到了一份国语与图画课教员的工作。一年多以后，文绣因不堪好奇者的骚扰，被迫选择了辞职。离开学校后，文绣面临失业，原来的住所不能再住，文绣用余下的为数不多的赡养费，在刘海胡同购置了一处拥有9间房屋的小院。文绣坐吃山空，不善持家理财，加上亲戚借钱不还，以及日本人占领北平之后对其的反复敲诈，很快用光了全部的积蓄。生活逐渐贫困，最后被迫卖掉了房宅，搬到远房表哥家里寄住。表哥家境贫寒，生活难以为继。为了谋生，文绣不得已从事过许多活计，糊过纸盒，搬运过灰砖，在石驸马大街（今新文化街）摆过烟摊。

辟才胡同

文绣再婚后的隐居地——西城区什刹海地区白米斜街

1947年，文绣经人介绍在《华北日报》做校对。在报社，文绣结识了社长的表弟刘振东。刘振东祖籍河南，是北平行营长官李宗仁的少校军需官。与刘振东的相识，温暖了文绣早已冰冷的心，激发了文绣对新生活的向往，两人相识5个月之后结婚。婚后，两人在白米斜街租了三间平房，开始了隐姓埋名的幸福生活。1948年，李宗仁南下就任国民政府副总统，刘振东被迫退伍从商，开了一家货运车行。北平解放前，刘振东顾忌自己昔日的国军身份，计划携文绣逃往台湾，将车行和家产变卖一空。可惜由于时局变化太快，去往台湾的海路不通，二人留在了北平。解放后，文绣的身份暴露，加上刘振东国民党前军官的身份，二人分别受到政府的审查和管制。